浴 災

2010年04月02日

香港人歎世界，首選去日本浸溫泉，最近日本溫泉恢復流行男女同浴，真是港男的福音。
本來是人家浸溫泉的傳統，日本人在家裏洗澡也不避男女，幼女與父親坐在一個澡缸裏浸泡的習俗，居然沒有氾濫成孌童癖的溫床。
溫泉是大自然的恩賜，雪霽山林之間，享受金風玉露，形骸拋諸塵世之外，中國道家的「物我兩忘，天人一體」，是東方文化的精髓，在日本人歎溫泉之中，得到了實踐。
男女同浴，其實還包括老少，把平時的色念沖洗掉──一同洗澡的女人，豈可能個個都是藤原紀香？坐在一群湊孫為樂的祖母歐巴桑之間，尷尬的反倒可能是木村拓哉那樣的清秀男子。
齊物論雖然產自中國，但從來不成氣候，中國人的身體，在唐朝以後，一直牢牢綑在衣服裏，中國女人更紮小腳，三寸金蓮，一輩子都裹在一條臭布中不見天日，即使在床上也套着紅色的花鞋子，從不脫下。
肉體就是罪過，女人的身體尤甚，魯迅這樣分析：「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雜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國人的想像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在魯迅的小說裏，老男人對於剪短頭髮的女學生恨之入骨，「軍人土匪倒情有可原，攪亂天下的就是她們，應該很嚴的辦一辦。」果然，在現實生活裏，有些女學生大着膽子走去剪短頭髮，就被村民抓起來就地正法，割掉乳房。
從前的中國女人，自己的身體看守很緊，稍有差池，是切手割乳房的大事情，豈可不慎？但日本女人比較幸福，習慣了浸溫泉，對肉身看得開，這次聽說溫泉酒店恢復男女同浴的習俗，日女紛紛叫好，一來可以享受高品質的溫泉水，二來未嘗不是樂事。
然而，媽呀，好景不常，今天中國遊客大舉向世界出發，只要是錢可以解決的地方，就有中國遊客的喧騰，日本溫泉也不例外。溫泉店的老闆旋即收到大量女客投訴，浸溫泉時即使已經穿上了泳裝，那些中國男人「很不文明，總是直勾勾盯着女客，他們自己進進出出，也從來不用毛巾遮擋自己的重要部位。」要不要鳩山向中國禮貌地照會一句呀？還是眼看就引發一場洗澡外交風波，日本溫泉想復興「日本特色文化」，看來行不通。
日本人為了「脫亞入歐」，學習西洋，才捨棄了男女同浴的東方式野趣。過了河的卒子不可輕言回頭，即使日本傳統文化有很可愛的一面，既然已經發了誓，就只能咬咬牙犧牲。男女同浴萬萬不可恢復，尤其是當日本貪圖遊客的金錢。中國男人的錢進來了，連同他們的猥褻的眼光。世界很殘酷，也很公正，想同時擁有兩個世界的好處，代價非比尋常，做人還是不要貪心好，這個道理，鄰國不明白，日本以亞洲的智者自居，又豈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