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anuary 14, 2010

香港問題深層說從頭

2010年01月14日

泛民分裂,元旦遊行,忽然冒出一批「八十後」,雖然為數甚少,在街上衝鐵閘、喊口號,令特區政府倒瀉籮蟹。

有人到現在終於懂得驚呼:前英殖民地時代,經歷六七年左派大暴動,從戴麟趾到麥理浩,就有一套成功的「青年政策」。香港特區政府長期撥巨款,也養活了一兩個青年協會之類,委任社交名人做主席,平時除了在報紙政情版,看見這些官方青年組織名流出席酒會、剪綵,或在人頭湧湧的會展中心登台舉杯祝酒,特區政府有何「青年」政策呢?

真難怪香港人懷念「港英」,因為人家先知先覺,「港英」真會管理香港,不像今日之「當家作主政權」,八十後出來衝閘了,北京主人面色難看,政府才如夢初醒。如此「港人治港」,不就是把你住山頂的大宅裝修設計換窗簾的大權,拱手讓給你家的菲傭來呼風喚雨張羅決策吧?

一九六七年大暴動,英國殖民地政府看出香港左派學校煽動得一小撮紅色學生,放炸彈、鬧法庭,早已超出了「遊行示威」的「基本人權」。香港羅便臣道中華中學,「港英」接獲情報,校長連夜領導學生製造土製炸彈,防暴隊衝進學校,人贓並獲,把那位「校長」馬上判刑,學校查封,這不是今天香港市民懷念的「強政勵治」嗎?至於那位以今天的標準看「激進」得不得了的校長姓黃,不是別人,正是前律政司司長「小詩姑」的舅父。

閒話表過。當年的「港英」是如何疏導六十年代末期的「激進青年」呢?首先,六十年代的年輕人絕不激進,激進的只是以北角為基地的十家八家「愛國學校」的師生。絕大多數香港青少年在一九六七年還是沉醉於「如來神掌」武俠片裡龍劍飛「萬佛朝宗」的神怪特技,以及陳寶珠呂奇工廠妹遇到富家子的都市神話。

看看當年的報紙就知道,「六七暴動」並不是今天一些評論員所想像,香港差點「淪為」一九七五年赤柬入城之前的金邊。不,剛剛相反,憑所謂港英的有效管治,一九六七年的暴動,街頭的血腥暴力,範圍甚小,影響有限,香港先民都經歷過日本侵略香港、一九四九年大陸易手、一九六二年中國饑荒之亂,香港人的前輩見過大場面,一九六七年小菜一碟,年輕人的主流沒有陪着暴動一起發癲。

因為所謂「港英」早已為穩定青年人心,做了大量前期功夫。一座鑽石山都是荒地,英國人批出來,讓一九四九年南來的電影人和上海佬投資開製片廠。為什麼六七暴動,全港青年沒有跟着瘋狂,曹達華、陳寶珠、呂奇,功不可沒。香港蓬勃二十年的粵語長片,從伊秋水任劍輝開始,為香港的青少年提供了夢想。

如一九二九年華爾街大蕭條之後,美國荷李活興盛,佳作如林,從《金剛》到《亂世佳人》,電影業為經濟找不到出路的年輕人提供了精神的避難所。

今天,「港人治港」的話事階級,面對「八十後」,一片忙亂。十二年來,如果香港的電影業有了生機出路,「八十後」如果還是鄭中基的忠實fan屎,還有幾多個會關心什麼高鐵和菜園村?

管治一個西方文明遺下的現代化社會,不是那麼容易的。香港的中環精英高級華人,低估了「當家作主」的難度,以為單靠剪綵、北上飲宴,或者在台上手持酒杯,慶祝這個、揭幕那樣,形成做騷應酬的慣性,就可以令香港比「港英」時更繁榮,淪為一伙被「港英」縱出來的懶人。

今天的中環,西裝筆挺,懷想當年,個個都誇說是七十年代的佳釀(Vintage)。七十年代,香港的領袖是誰?對了,是麥理浩。麥理浩二話不說,來到香港,先以「清潔香港」為香港洗太平地。繼而看見六十年代警隊貪污,馬上追查貪污的源頭,原來是「跛豪」之類的毒販,然後大舉搜捕,正本清源,四大探長逃竄外地。廉政公署成立,居屋計劃催生,九年免費教育,今日看來,每一樣都是大手筆,英國人沒有大張旗鼓,未做先吹水,拼命給自己臉上貼金,沒有明說,其實件件都是「青年政策」。

沒有麥理浩這個眼光遠大、品味精緻的葡萄園主,給你播種、培土、除蟲、澆水,制定沒有學術名詞,不靠口號Sound-bite的殖民地青年政策,何來七十年代施施然打高爾夫喝紅酒、高薪厚祿、連中方也騙哄倒的Vintage精英世代?

中國人講儒家文化復興,儒家教誨:要飲水思源、感恩圖報,麥理浩是中華民族的第一功臣,他為中國現代化(如果真的可行)指明方向,以供千秋萬世的中國人抄襲,這就是今天的香港,還欠了麥理浩勳爵一座銅像的理由。

沒有麥理浩,何來今天霸佔中環名人飯堂、盤踞外資銀行CEO的一眾「精英」?即使什麼火紅年代,也是英國人麥理浩調控得宜,一伙不知天高地厚的熱血青年,在維園鬧事,日本進佔釣魚台,是美日中三國的外交糾紛,以今日之基本法精神,軍事外交是中國的權責,與香港無關。殖民地英方只派出一個洋警司,有限度使用暴力清場,比起美國肯特大學校園開槍、巴黎的紅五月,客氣很多。香港的維園保釣、爭取中文運動,在世界的學運史上,是沒有地位的,但由於麥理浩談笑用兵,就教這批後來背叛了自己的馬克思社會主義理想的前維園阿伯分子,餘生津津樂道,成為攀爬中環的一生雄厚本錢了。

至於什麼新潮舞會,僅屬末流,還不必麥理浩來發揮創意,只是前任戴麟趾臨走時的一點心意。即使漫不經心的一點小手筆,新潮舞會也造就了許冠傑這位青年偶像,開創七十年代香港粵語流行曲的文化潮流。沒有戴麟趾,又何來黃霑顧家煇?也沒有後來的Beyond黃家駒了,因為香港新生代的本土思考成熟了,皆是麥理浩治港政策之功。

英國人玩政治,一切只做不說,今天「港人治港」的二毛子精英,豈可同日而語?雖然用英國人的奶水餵養大,可惜中國人的基因,百年難移,英國人走了,中環高等華人上台,先學會了假大空,面對留下來的千億資源傻了眼,除了東設一個委員會,西撥款搞幾樣面子工程,還有幾多實在的本領?難怪今天的香港,就像石梨貝水塘的馬騮山,闖出大埔道,進駐深水埗,半個西九龍,由石梨貝的一群長臂猿來當家作主,一條彌敦道東至大角咀,又豈能不大亂?

也難怪中國總理見特首,沒有好臉色賞賜。香港的深層矛盾,就是人類學的深層矛盾了,可惜,基因的結構矛盾,如果能解決得了,非洲的烏干達、津巴布韋,早就是先進「發達國家」了,何必要救濟到今日?香港問題,放在這樣的「深層次」,不就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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