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學

2011年05月28日

跟民國的人，說民國的事，地老天荒的講不完。
民國許多美好的事物：林徽音的儀容、豐子愷的畫、黃友棣的音樂，還有，司徒雷登的燕京大學。
燕京大學的壽齡很短，一九一九年成立，到一九五二年結束。美國教會籌辦，校園由美國建築師設計，結合了中國園林的風姿。
司徒雷登熱愛中國文化，也是基督徒。他相信中西文化的精華，完全可以交融。大學由司徒氏主理，一人兼行政、教學、籌款，錢不夠用，一個人回到美國張羅，真是一個苦行者。
早生五十年，誰不會朝思暮想去讀書？學生浪漫，教師善良，校園還有一座八角亭，由畫家司徒奇設計，中國古典，西洋文學，唐詩和希臘神話，在星空下的湖畔，荷影與亭間的蟬聲，化作一夕的笑語和閒話。
女生穿長衫，教授着舊西裝，中西的精髓融滙，是做得到的。燕京大學本來是一個美好的中國夢的起點，以司徒雷登的情懷和才智，循這條路走下去，這個國家就可以與歐美平起坐，精磨芳益古遠的靈魂，也找回在列強戰火中失落的尊嚴。
如果辦下去。只可惜，就差那麼一點點。馬列思想滲透校園，司徒雷登笑而寬容，不介意，以為年輕，人激進一些沒有問題。後來「黨組織」像霉菌一樣，悄悄入侵，招納黨員，顛覆和破壞，於此開始。
學生昂首發動「反飢餓、反內戰」遊行，在西直門集合，這一年是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三日。日本人終於來了，司徒氏向學生發表最後演說，昂首進了日軍的監獄。戰後他當了美國駐華大使，依然赤子之心，君子肺腑，沒想到遇上一個大流氓，以後的事，許多人都知道。
一個國家的國運不好，美好的事物即使有，亦必如浮花般短暫，齷齪的歷史卻如惡夢之長存。也許，真的受了上蒼的詛咒，本來有天堂般的學府，自己一手摧毀掉，今日卻把子女爭送英美。這樣的時代，荒謬得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