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底線

2011年05月23日

丹麥導演杜里埃在康城說笑話，告訴記者：他喜歡法西斯風格的建築，因此而「同情納粹」。

譯成英文，是Nazi sympathiser，很明顯，在今日的歐洲，知識份子，沒有人會承認自己還支持納粹，尤其導演、畫家、音樂家。杜里埃說「喜歡法西斯風格的建築」，這一句沒有大問題，但因此而打趣「納粹真還不錯」，就激怒了法國人，康城電影節把這位導演驅逐出場。

納粹和法西斯風格的建築，師承羅馬的古典主義，不同的是由於體現了希特拉和墨索里尼的暴君意識，有一股凜烈的霸氣，然而經過時間流洗，這個時期的建築還有美學的價值，像柏林的前空軍總部和財政部大樓，都是納粹時的產物，今日是大學建築系學生的最佳教材──古羅馬的典雅，加上國家社會黨的殘暴，這個時期雖然短暫，有一種魔性的美學，所以希特拉倒台了，德國政府在學生的教科書為下一代肅清餘毒，希特拉留下來的建築，即使會帶來一點悲慘恐懼的回憶，卻一棟也沒拆。

保留納粹法西斯的建築，容許公眾凝視和欣賞，在道德上有沒有問題？可以引起一場複雜的理性辯論。杜里埃的第一句話，從創作人的美學來說，沒有問題──因為即使古羅馬，也有殘酷的鬥獸比賽，血腥殺戮，人命廉賤，羅馬的鬥獸場還可以屹立到今日，但是加一句笑話：「納粹真還不錯」，就超越了底線。

雖然杜里埃在說笑：法西斯時期的建築有魅美之處，因此，「希特拉還有點建樹」，這種笑話，跟遠東某「偉大領袖」「感謝你們日本皇軍的侵略，不然我們上不了台」一樣，其崇拜者的解釋，是他們的「偉大領袖」只不過是風趣，他不是真的感謝日本，只體現了「偉人」的胸襟。
但是動機如何，誰來證實？殘暴的戰犯，在賬面上罪惡如山，這些人，這些底線，是一道傷口，最好不要碰，即使是說笑。康城逐客，不是「缺乏幽默感」，不一定針對這個導演的懲罰，而是告訴世界，對納粹罪惡永誌不忘，雖然法西斯的建築，在美學上，在建築界，公認比史達林的蘇共及其衞星國模仿的那一系列高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