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 藍 色 的 海 洋 一 票

奧 巴 馬 當 選 總 統 ， 勝 出 後 第 一 句 話 是 ： 「 一 切 都 有 可 能 。 」 　 美 國 人 以 擁 有 第 一 位黑 人 總 統 為 榮 。 許 多 人 說 ， 美 國 社 會 有 一 塊 所 謂 「 玻 璃 天 花 板 」 ， 透 明 而 堅 厚 ， 平時 看 不 見 ， 當 有 色 人 種 — — 當 然 包 括 華 人 ， 在 一 家 美 國 企 業 晉 升 到 某 一 級 ， 就 會 碰到 這 塊 坡 璃 天 花 板 ， 再 也 上 不 去 了 ， 在 美 國 ， 人 民 不 可 能 真 正 出 頭 — — 這 個 譬 喻 成為 「 美 國 人 有 深 隱 的 種 族 歧 視 」 的 一 個 神 話 。 　 但 奧 巴 馬 雖 然 混 血 ， 外 形 膚 色 和 氣質 ， 是 徹 頭 徹 尾 的 黑 人 。 那 塊 「 玻 璃 天 花 板 」 呢 ？ 奧 巴 馬 不 介 意 ， 而 且 自 傲 於 「 黑人 總 統 」 這 個 稱 呼 ， 對 於 自 由 派 左 傾 分 子 ， 強 調 「 黑 人 」 兩 字 ， 類 同 加 強 了 「 種 族偏 見 標 籤 」 ， 這 類 故 作 高 深 的 社 會 學 理 論 ， 在 奧 巴 馬 當 選 之 日 ， 全 然 經 不 起 考 驗 ，變 成 一 堆 廢 話 。 美 國 當 然 有 種 族 歧 視 。 以 中 國 人 的 喧 嘩 失 禮 ， 排 隊 打 尖 ， 一 身 名牌 大 搖 大 擺 在 紐 約 第 五 街 上 以 北 京 話 粗 聲 講 手 機 的 種 種 醜 態 ， 遭 受 歧 視 不 但 十 分 正常 ， 而 且 還 遠 遠 嫌 不 夠 。 全 街 的 美 國 人 都 應 該 向 這 類 惡 客 吐 口 水 ， 推 上 飛 機 ， 趕 出美 國 。 　 當 閣 下 是 有 教 養 的 亞 洲 人 ， 在 不 相 識 的 美 國 人 面 前 ， 首 先 被 歸 入 這 類 不 受歡 迎 的 異 類 ， 當 然 有 點 無 辜 。 但 美 國 人 一 般 都 很 正 直 ， 第 五 街 那 些 北 京 大 款 形 象 的「 陀 衰 」 ， 如 果 你 肯 努 力 ， 絕 對 可 以 克 服 和 消 除 — — 只 要 肯 走 出 唐 人 街 ， 不 要 回 頭， 融 入 當 地 白 人 和 黑 人 滙 聚 而 成 的 主 流 文 化 ， 人 際 關 係 的 局 面 打 開 ， 就 不 會 有 種 族歧 視 。 　 罵 美 國 有 「 玻 璃 天 花 板 」 的 人 ， 是 一 群 失 敗 者 ， 來 自 中 國 的 留 學 生 最 多 ，他 們 把 失 意 的 原 因 ， 歸 咎 別 人 。 只 要 真 心 擁 抱 美 國 的 價 值 ： 自 由 、 人 權 、 寬 容 、 尊重 生 命 ， 敦 愛 自 重 。 而 且 開 口 不 要 打 聽 人 家 的 月 薪 ， 房 子 值 多 少 ， 話 題 不 要 三 句 離不 開 一 個 錢 字 ， 然 後 就 扯 上 「 八 國 聯 軍 侵 略 中 國 」 之 類 的 怨 憤 ， 在 美 國 ， 又 怎 會 有人 覺 得 你 討 厭 ？ 　 許 多 中 國 人 在 美 國 永 遠 難 以 融 入 主 流 ， 原 因 是 他 們 少 與 美 國 人 交往 ， 社 交 生 活 極 為 貧 乏 。 在 城 市 的 酒 吧 和 餐 廳 ， 國 際 雞 尾 酒 會 ， 中 國 人 與 西 方 人交 往 缺 乏 長 久 的 自 信 ， 因 為 話 題 離 不 開 三 樣 ： 中 國 菜 、 李 小 龍 、 中 國 的 投 資 商 機 。不 談 這 三 個 話 題 ， 一 杯 在 手 ， 許 多 中 國 人 難 以 與 西 方 人 繼 續 閒 談 下 去 。 　 中 國 人 在外 國 ， 少 當 地 朋 友 ， 聚 居 唐 人 街 ， 天 天 搥 胸 頓 足 ， 盼 「 祖 國 強 大 」 ， 射 火 箭 、 放 衞星 ， 保 衞 釣 魚 台 ， 是 因 為 他 們 人 在 外 國 ， 生 活 品 味 狹 窄 ， 如 果 真 有 一 塊 「 玻 璃 天 花板 」 ， 也 是 自 己 安 裝 上 去 的 ， 與 美 國 人 無 關 。 　 美 國 的 生 活 悠 閒 ， 交 朋 友 很 容 易 ，美 國 人 友 善 而 不 設 防 。 他 們 交 友 ， 不 像 許 多 中 國 人 一 樣 ， 以 功 利 為 目 的 ， 初 見 面 先將 對 方 在 心 中 的 天 秤 掂 一 掂 ， 看 看 對 方 如 何 「 將 有 利 於 吾 國 乎 」 。 跟 美 國 人 和 歐 洲人 交 談 ， 除 了 英 語 程 度 問 題 ， 何 必 三 句 就 離 不 開 「 中 國 」 ？ 流 行 音 樂 ， 冰 上 曲 棍 球比 賽 ， 大 衞 牙 擦 騷 上 星 期 的 話 題 ， 美 國 政 治 ， 還 有 最 近 去 科 羅 拉 州 一 次 滑 雪 ， 假 期中 的 種 種 趣 聞 ， 都 可 以 成 為 社 交 話 題 ， 其 中 無 一 與 中 國 有 關 。 一 杯 威 士 忌 加 梳 打 在手 ， 如 果 能 聊 上 一 小 時 ， 不 令 對 方 覺 得 沉 悶 ， 就 等 同 於 融 入 主 流 社 會 ， 身 心 快 樂 ，賓 主 盡 歡 ， 這 時 抬 頭 看 看 ： 哪 來 的 什 麼 玻 璃 天 花 板 ？ 身 為 海 外 華 人 ， 腳 踏 中 西 文化 ， 倍 增 人 生 樂 趣 。 我 與 外 國 朋 友 交 往 ， 對 方 不 先 提 起 「 中 國 」 我 絕 不 囉 囉 唆 唆 地糾 纏 這 個 大 題 目 ， 因 為 在 英 美 ， 沒 有 多 少 人 對 中 國 文 化 有 深 切 的 認 識 和 興 趣 （ 通 常在 中 國 泡 過 許 多 年 的 洋 人 ， 在 中 國 人 的 醬 缸 裡 浸 成 一 條 老 油 條 ， 回 到 美 國 ， 反 而 不太 願 意 再 與 中 國 人 交 往 ） 。 開 口 李 小 龍 、 閉 口 揚 州 炒 飯 的 出 處 和 咕 嚕 肉 的 烹 製 方 式， 往 往 會 把 對 方 悶 出 鳥 來 。 　 奧 巴 馬 就 是 成 功 的 典 範 了 。 出 生 地 夏 威 夷 ， 一 九 五 九年 才 成 為 美 國 第 五 十 州 ， 一 向 不 禁 止 異 族 通 婚 — — 直 到 一 九 六 七 年 ， 美 國 還 有 多 達十 六 個 州 法 定 禁 止 黑 白 通 婚 — — 夏 威 夷 是 美 國 當 年 最 國 際 化 的 地 方 ， 在 大 平 洋 中 央， 雲 天 磅 礡 的 地 理 環 境 ， 造 就 出 心 胸 寬 廣 的 人 物 ， 連 孫 中 山 ， 少 年 時 坐 船 去 檀 香 山， 也 第 一 次 見 識 到 「 滄 海 之 濶 、 輪 舟 之 奇 」 ， 方 油 然 有 嚮 往 國 際 ， 推 翻 滿 清 中 國 政府 之 想 。 　 夏 威 夷 是 一 個 眼 看 着 世 界 在 門 前 經 過 的 地 方 ， 是 東 西 方 的 交 匯 點 ， 與 美國 本 土 的 中 西 部 不 同 。 海 洋 性 格 ， 樂 觀 開 朗 ， 奧 巴 馬 從 夏 威 夷 開 始 向 上 爬 ， 爬 往芝 加 哥 ， 成 為 伊 利 諾 州 參 議 員 ， 再 入 主 白 宮 ， 其 間 有 不 少 人 生 無 常 的 挑 戰 的 障 礙 ，卻 何 來 什 麼 玻 璃 天 花 板 ？ 感 到 受 美 國 社 會 排 斥 ， 最 終 龜 縮 於 唐 人 街 的 天 朝 唐 夢 的中 國 人 ， 雖 然 在 美 國 生 活 過 ， 卻 從 來 沒 有 走 出 過 自 己 的 心 魔 的 陰 影 ， 認 為 受 美 國 的種 族 歧 視 壓 迫 的 人 ， 這 一 生 永 遠 是 不 快 樂 的 失 敗 者 。 因 「 種 族 歧 視 」 而 「 回 國 發 展」 ， 是 弱 者 和 懶 人 的 藉 口 。 　 奧 巴 馬 夫 人 米 雪 ， 是 黑 奴 的 後 裔 ， 今 天 做 了 第 一 夫 人， 還 有 數 不 盡 的 黑 人 成 功 典 範 ： 歌 手 路 易 阿 姆 斯 壯 ， 明 星 摩 根 費 曼 、 國 務 卿 奇 連 鮑威 爾 ， 還 有 數 之 不 盡 的 黑 人 運 動 家 ， 由 於 膚 色 ， 他 們 也 許 付 出 了 比 白 人 更 艱 辛 的 努力 ， 但 都 一 一 攀 抵 目 標 。 　 付 出 比 其 他 人 多 的 努 力 ， 世 上 處 處 都 不 公 平 。 如 果 你 的同 學 是 地 產 百 億 富 豪 的 兒 子 ， 在 香 港 你 也 許 付 出 比 這 位 太 子 多 三 十 倍 的 努 力 ， 也 達不 到 他 三 十 歲 就 當 上 市 公 司 CEO的 人 生 目 標 ， 這 也 是 「 種 族 歧 視 」 嗎 ？ 在 美 國 ， 一切 都 可 能 ， 奧 巴 馬 的 膚 色 一 定 比 你 黑 ， 還 怨 嘆 什 麼 ？ 只 要 樂 觀 而 努 力 ， 有 一 天 ， 你不 必 等 待 北 京 的 奧 運 聖 火 傳 來 洛 杉 磯 ， 你 加 入 歡 迎 行 列 ， 在 對 藏 獨 人 士 破 口 大 罵 的亢 奮 中 找 到 真 正 的 歸 屬 感 。 奧 巴 馬 不 是 我 的 首 選 ， 但 是 奧 巴 馬 出 生 的 那 一 種 蔚 藍 的海 洋 ， 我 早 就 投 了 一 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