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February 28, 2011

郵輪趣事

2011年02月28日

小農社會暴富,富而且 Cheap的動物多,都要旅遊、飲食、掃貨,像蓉勇大戰,有團霸,新興模仿西方白人的高尚階層,坐郵輪,又有船霸。
歐洲郵船公司要開拓「中國市場」,中國客一登郵輪,喧嘩囂狂,一艘歐洲郵輪即刻變身張保仔式的海盜船。做這一行的朋友,定期聚會,講述中國大陸郵輪客的「國情」趣事。
甲板上痰涎滿佈,不是新聞了。近年跑台灣基隆、海南島和越南這種航線的郵輪,都不設露台( Balcony),只有室內的圓艙窗戶房,因為在露台看海景,四五層高的中國客的痰涎會從天而降。
「要避免中國客,有哪些航線?」我問。
「中國遊客上郵船,一定爭去日韓和台灣,」郵輪公司的一個外國管理人說:「因為這幾處地方,個人簽證卡得甚嚴,只有旅行團體簽證才批,所以這幾條線的中國大陸遊客最多。新加坡、馬來西亞、曼谷這些國家給中國的旅遊簽證容易,所以中國消費客少。」
資料珍貴,大家聽了,暗記在心。
中國客上郵船,趣事甚多。吃自助餐像他們當年的志願軍搶攻上甘嶺,固不必說,女人穿着內衣在走廊到處跑,在甲板的露天泳池旁,中國遊客把衣服洗了之後拿下來晾曬。歐洲白人經理好意相勸,大陸客即刻兩眼反白:我們是中國人,中國人是要晾衣服的。
船上的低級侍應都是印度人或菲律賓佬,甲板的痰涎都懶得打掃,「中國人是這樣的」( The Chinese are like that),成為郵輪公司遠東區域的一句行內的流行話。
最好笑的是意大利的郵輪公司知道中國遊客好色,安排無上裝女郎艷舞表演,請了一批東歐金髮鬼妹登台表演,由於有暴露,半夜十一時開場,叫家長不要帶小孩。
但中國遊客不聽,無上裝女郎在台上踢大腿,中國嬰兒在前台下到處亂爬,看到鬼妹的大腿,嘩嘩大哭。
然後中國遊客拿着手提攝錄機,湧到前面,近距離爭相對着鬼妹的乳房拍大特寫。無上裝女郎不滿,跳了幾夜,集體罷工。
中國遊客走向世界,趣事一籮筐,香港的什麼新移民女導遊,吃她的同胞幾耳光,哈,哪裏是新聞?

Sunday, February 27, 2011

末世盛會

2011年2月27日

突尼西亞和埃及爆發起義,對世界沒什麼影響,因為這兩國都不產油。
輪到利比亞垮台,中東革命風暴,掠進了警戒圈,利比亞是產油國。
幸好,雖然儲油量豐,利比亞的產油只佔全球百分之二。如果有什麼事──這就是卡達菲忽然說拉登幕後鼓動革命的理由──卡達菲很陰毒,他的「演說」,是呼籲拉登快起來趁火打劫分贓上台的暗語,他寧願利比亞沒了他,即刻變成恐怖主義國家,同歸於盡。
中東革命之火,只一步之遙,就捲吞沙地阿拉伯。一個月前,人人都說利比亞不會有事。如果沙地也出事,油價就會暴昇到二三百美元。油價每漲價十美金,全球的GDP就下降百分之零點五。
沙地阿拉伯是美國看着的地盤。第三世界不是許多國家想美國衰落嗎?美國不當世界警察了,沙地阿拉伯的王室倒台,好極了,石油價格暴漲,美國人的消費成本大增,即刻勒緊褲頭,歐洲也一樣,兩年前金融海嘯的衰退尚未治好,全球經濟,陷入蕭條。
美國的廉價消費品,是哪些國家的進口?沙地王室倒台,美國維持不了秩序,美國人不會暴動的,因為民主、人權、均富。是哪些國家先動亂遭殃,三歲小孩也看得出來。
「九州生氣恃風雷,敢有歌吟動地哀」,中東大革命,美國眼睜睜旁觀,埃及利比亞之類只像東歐衞星國,沙地阿拉伯才是伊斯蘭世界的母國蘇聯。如果連中東的蘇聯也垮了,沙地阿拉伯人民也要自由,這才好看。
美國全國消費停滯,後面一大串吃美國人的飯的國家,不管左派右派,也不管什麼米青糞青,也跟着完蛋。世界從新洗牌,那時沒有霸主,各國相繼起義暴亂,恐怕那時候,嘴巴反美口水最囂的民族,都爬出來抱美國的大腿哀求:美國的白人老大啊,你繼續做警察吧,沒了你,人類冚家剷了。
天象示警:地球大洗牌,新紀元即將來臨:澳洲水災、紐西蘭地震、歐美雪暴、北冰洋消融,全球大舉砍樹伐木,污染環境,戰後的大party,美國玩夠了,此時不抽身而退,更待何時?
奧巴馬不作聲,一事無為,美國完了,正好。人生在世,總是要死的,大開眼界,哈哈,人類越來越蠢,該由天來收拾,幾時親逢得末世大逃亡的一場終極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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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February 24, 2011

開羅不是鵝城

2011年02月24日

埃及變天。最多人的懸念:是「幾時到中國大陸」?

願望良好,卻要理性評估。阿爾及利亞、也門、伊朗都動了起來,中國大陸會不會傳染,是另一個問題。
歷史早在二十二年前給了中國人機會,是自己沒抓住吧?為什麼?由行為學的學術角度,比較二十二年前的天安門與今日開羅的塔里希廣場,就可以知道過分的浪漫,是有點殘酷的。

同樣是年輕人帶頭,全民牽動,今日的埃及人,由第一天就叫出「穆巴拉克下台」,目標明確,絕不婆媽。這是全民開出的公價,一文錢也不減。
但當年天安門廣場的學生,絕不敢呼喊「鄧小平下台」或「打倒××黨」。當時的口號只是「反官倒、反貪污」。反官倒反貪污只是道德論述,抽象而虛無,並不是明確的政治目的,如此謹小慎微、怯懦畏縮,當時香港的華文傳媒還大讚是「理性溫和」。

直到今天,許多中國人還口口聲聲,說自己的「要求很卑微」:六四時學生要求卑微,劉曉波的什麼憲章,也要求卑微,中國人不明白,自己已匍匐得很低,為什麼還是遭到主人的鎮壓?

現在,埃及人向這個自稱的「文明古國」示範,埃及民眾的要求絕不卑微,穆巴拉克下台,九月大選,沒價講。

這種目標,會把八九成的中國人嚇壞:太「偏激」了。但孫中山推翻清朝,偏不偏激?一夜之間剪掉留了兩百多年的辮子,一點也沒有「循序漸進」,沒有把一條辮子分成五十年八個階段一截截剪,偏不偏激?懼怕偏激。為什麼又葉公好龍七閹八割的紀念辛亥革命一百年?在這一點,就看出此一普遍流行的中國式思維腦殘。
一九八九年的北京學生在新華門外下跪遞請願書,蔚為國際奇觀。埃及開羅十八日,則無一人向穆巴拉克下跪,哀求「新法老王」出來「對話」。發展到後來,有外來的示威者向天安門廣場的毛像扔雞蛋,立即遭到學生逮捕,扭送公安。中國人不論多反叛,基因所限,到某一點上,很有節制地,必定與他們的主人妥協同流。
那三個向毛像扔雞蛋的勇者,一點也沒有中國人的味道,反而像今日的埃及佬吧?天安門的學生,到了後來,以此一幕為分水嶺,完成了由造反者回歸奴才的心理循環。

最後遭到大陸政府武力清場,也就自然不過。

民運分子亡命海外,相繼分裂,像今日香港的社民連。開羅十八日,沒有這許多窩裡鬥和互相嚙咬,同仇敵愾,埃及人能,你不能,很正常。
還有一樣,太監在六千年前的法老王朝盛行,比中國歷史更早。但看新聞,除了一個「埃及劉德華」押錯注,看好政府,本來舔捧穆巴拉克,後來又公開道歉,埃及似乎沒有一個見風駛舵而又自願向穆巴拉克靠攏告密的閹奴階層,為奴隸主奔走。埃及語不知有沒有大量「狐假虎威」、「為虎作倀」、「皇帝不急太監急」之類的成語?我猜想沒有,因為語言是思想行為的載體,是不是真的,請懂埃及語的高人指教。

埃及之變,早已經有了反對黨。反對派領袖班阿里,還是聯合國原子能機構的前高官。埃及的示威者很有恒心,沒有以「見好就收」之類的矯偽的理性來遮掩自己的畏縮,他們一竿到底,不達目的不罷休。可憐香港人至今還以「五十萬人示威、秩序井井有條」、開創世界紀錄為阿 Q式的「光榮」,那麼人家埃及佬在街頭焚燒汽車呢?不就是「野蠻」了嗎?如果野蠻,那麼羨慕人家做什麼?

中國式思維,信手拈來,就是大把案例。中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熱愛自由?二十年前,我一度浪漫地相信,今日,我不肯定。

因為法蘭克福社會心理學家佛洛姆的名著《恐懼自由》就指出:世界上不是人人天生愛自由的。不錯,一個極權政府剝奪了人民的自由,但同時也免除了因自由帶來的焦慮。

自由是會令人焦慮的。譬如創業轉工的自由,當一個公務員,有了鐵飯碗,香港人不是一度很羨慕 AO嗎?老一輩家長,叫小孩讀好書,將來做 AO,因為有「鐵飯碗」。鐵飯碗,就是對自由的恐慌。對於一個口腔期的族群,飯碗最大,難怪追求真正自由的——思想、創作、言論等等,在一個長假期,你到廣東道看看,或者從導遊與遊客的激戰之中,就會明白,永遠是少數。

有人說,不能怪他們,因為他們被洗了腦。但如果一個大腦發達、文化的善良理性的基礎深厚,自稱三千年文明,一場集體大洗腦,又豈會範圍如此之廣、為期如此之長?可見這一切,都是讀書半瓶子醋偽知識分子的鄉愿託詞。

今日埃及局勢的社會條件,在二十年前的大陸,還有一點點——那時胡×邦這個人,心地相對善良,對西方文明求知慾甚高,民國一代殘留的文化人,尚有一點點中國的社會心理磁場,因此而還有一點向上奮進的願望。但二十年來,中方的統治權謀相對成功,瞄準了大多數中國小農 DNA的口腔慾的特點,灌塞以酒色財,佐以西方白人精品企業的 LV和 Gucci名牌,還加上張藝謀等人的投誠,為大陸打造懷柔的「文化」環境。今日的中國,看不出處於埃及變天前夕的強烈跡象。
當然,八九○後出生的大陸一代年輕人,天生應該嚮往自由和個性的獨立,這一點全人類都一樣。但是,中國人不願意付出成本。造反,是要有幾個人帶頭做烈士的。誰來當?「六四」時的柴玲小姐,很年輕,但也叫別人去犧牲,哀號:你們犧牲吧,我不能死。

那麼一百年前的秋瑾和譚嗣同呢?他們為什麼不叫別人死?他們的行為,也不像中國「知識分子」,他們像日本武士,二十年前的天安門,頭頭幾位,是這等心理,失敗也十分正常。
當然,世事無絕對,也有出人意表的逆轉。但即使中國出現埃及的變天,也絕不等同踏上民主自由之路,「手尾」會比其他民族長許多,還會有成千上萬人做時代的炮灰,人口這樣多,自然調節,也合乎科學定律的。
大陸如果有一天像今日埃及,中環精英和北角愛國分子要小心吸取教訓,不要動不動就痛哭流涕登什麼「強烈抗議屠城、支持中國民主」的押注式政治廣告,記緊要像「讓子彈飛」的鵝城鵝民,縮頭、沉默、看定子彈橫飛的幅度和方向,不然以後就兩面不是人了——其實,不管有幾面,他們何嘗曾經是一個完整的「人」?如果不具備人的資格,民主、自由,對這些生物又何曾適用?繼續飲食、掃貨、歎魚翅紅酒吧,沒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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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February 17, 2011

放假去哪裏

2011年2月17日

農曆新年過了,幾個有品味的朋友下午茶重敍,興高采烈,談起過年離開香港去了哪裏旅行。
過年,中國人說「避年」,很有道理。過年避開香港這個地方,即是避開「蓉勇大戰」這類厭惡性的港式旅遊頭條,不必沾了一身負能量,身心健康,這是人上人的福氣。
過年既然變為登高,那麼去了什麼國家去享受,回來後,一瓶紅酒,一碟地中海巴馬火腿,互相攀評,交流起來,趣味無窮。
E剛與家人從北海道回來。洞爺湖溫泉、小樽的熱咖啡,太平常了,大家忙不迭打呵欠。
「我去了馬來西亞金馬倫高原,」律師L說:「住在舊殖民地的 self-catering酒店,天天下山買菜,都是有機野生的菜蔬,過了幾天陶淵明的日子。」
這就差不多了。雖然,既住在金馬倫高原,是前殖民地留下來的舊建築,享受小說家毛姆和詩人吉普齡那個時期的風味,似乎配套復辟叫做 Malaya,馬來亞,政治正確一點。
另一個青年才俊去了寮國永珍─對,叫寮國,不該叫「老撾」─看了幾天佛寺,大家聽了,有點肅然起敬,都不忍追問下去:那裏有什麼美食?怕這個庸俗的問題,污染了一室的雅致之氣。
還有一位藝術家,去了斯里蘭卡,在首都可崙布外五十哩的地方,住進了一個殖民地時代的種植園,然後搬到山裏的一座八十年歷史的前狩獵行宮。
幾個人越說越亢奮。我輕咳一聲,平衡一點:「殖民地時代,英美販賣黑奴,也很罪惡的。」
另外一位律師一直沒說話。眾人再三迫問:過年去了哪裏?他吞吞吐吐,低聲說:「英國。」即刻遭到我們無情的嘲笑─那麼沒有驚喜而 Unadventurous的選擇,明顯是舔取非繁忙季節的廉價好處,在眾人面前,他覺得自卑,總算自知之明。
「你呢?」大家問我。我藐一藐嘴,說,我哪裏也沒去,留在香港,但可不可以精神上做一回阿Q,我當做活在七月,去了一趟肯雅。
為什麼?大家問。「留在香港,雖沒去廣東道轉一圈,但當做看了一回沙塵滾滾的動物大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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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February 16, 2011

誰的錯

2011年2月16日

蓉勇大戰,一切仇怨由「零團費」這個制度而起。不可以埋怨中國大陸遊客質素差:喧嘩、驕暴、口腔期。不錯,四五十歲這一代中國消費者是這副沒教養的德性:女皆八婆,男則小平頭戴黑眼鏡,一件 T恤插進腰帶,戴一條玉墜鍊,喝罵店員侍應。

但是中國有十四億人,還另有一個不太喧嘩的市場;中國大陸的書店,有許多旅遊的書藉,背囊遊茶馬古道,山西明清古宅遊,江南水鄉尋古,印刷精緻,文字低調,擺放當眼處,證明大陸另有一個相當龐大的階層,對西方物質消費不是太有興趣,他們喜歡在竹林裏泡一壺鐵觀音,找陶淵明田園詩的意境。

這個市場,當然沒有小農 DNA那個喧罵掃貨的消費禽獸團多,但正在崛起增長,而且受「非誠勿擾」電影的感召,開始繞過香港,甚至星馬,直接上北海道追尋雪中的佛寺,或者法國原野薰衣草的芳田。

這個旅行的中國市場,是有的,問題是香港的政府和旅行社從來不認識他們,也不想知道─香港的官員沒有文化,旅行社人員的教育水準低,他們對「旅遊」的認知,還停留在七十年代日本遊客來香港尖沙嘴買勞力士那個年代。除了購物和飲食,老實說一句,在觀光和購物之外,香港旅遊業從來沒認識到還有一種叫「旅行」( Travel)。

但中國大陸的小資產階級已經進步了。他們容或有點矯情,卻模仿着七八十年代的日本知識份子,喜歡追尋高尚的西洋品味。去巴黎不是找 LV,而是尋訪伏爾泰和海明威;去日本不屑掃杯麵,而是想去京都清水寺聽春雨。

香港天主教墳場的墓碑典故,殖民地的一切遺跡,還有大澳漁村,對於這個階層,其實很吸引。當然,這些不是快錢,多招攬一點,對香港的形象,都是有好處的。

當香港自甘當潘金蓮,獻上「零團費」的淫蕩,一切但求快速的一夜淫爽,惹來必然是西門慶、武大郎,或者連潑皮牛二也聞到那陣騷味圍過來。潘金蓮招親,永遠招不到羅密歐。若大陸客也有不牛 B斯文客,一心想搞芸娘,只嚮往品味,你讓他繞道而過,還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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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February 14, 2011

三絕主義

2011年02月14日

香港鵝頸橋底幾個老太太「打小人」的「傳統習俗」,據說要申報「世界文化遺產」。

「文化多元」( Multiculturalism)是西方左派理論,意思就是抗衡西方文化霸權,尊重非白人的文化傳統。

中國文化的許多創意,都可以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譬如香港的「零團費大陸旅行團」。

來香港旅行,不必花團費,只要來香港指定的地方「購物」,導遊沒有工資,只賺佣金,這樣絕的法子,只有中國人「創作」得出來。

中國的文化思維,想出來的許多發明,都有一個「絕」字。英文罵人,最多是 F_ck You,目標是眼前這個看不順眼的人,中國罵人的話罵絕,譬如辱及祖宗三代。

北方人罵「幹你娘」,連同對方娘親的生殖器也挑明,「操你媽的B」,已經毫無想像空間,夠絕了;廣東人都可以在一個B字上玩花樣:臭、化、爛、穿窿什麼的形容詞增值一大串,更是不留一條蜷毛的餘地。

一個民族,話說這樣絕,付諸行動,做事也絕,難怪想得出凌遲處死的方式,殺一個人,三千三百多碎刀,三天三夜才了結,中文與一個「刃」字有關的動詞,有割、剮、剜、剉、剖,都是指力度和角度不一的動刀子花樣。

可惜凌遲處死,在清末很吸引白人傳教士和僑民的興趣,卻被假洋鬼子孫中山廢除,不然也可以申報世界遺產。抓到江洋大盜張子強君,如果行大清律,擇吉在虎門灘頭凌遲開刀,是一個多令人興奮的旅遊景點?圍觀人山人海,會「帶旺」多少賣魚蛋、杯 麪、王老吉涼茶的配套消費。

凌遲雖然廢了,「做事做絕」的本質仍在:現代中國鎗斃人犯,向親屬收子彈費,再發給收條,程序一步不差,也做得非常絕。

今天國家富了,子彈免費奉送,有了進步,但「做事做絕」的中國精神,在於建築面積的「發水樓」,每一平方吋的空間,賺得盡盡,與「零團費」的一分一毫都刮盡,是同一種風格。

中文的「絕招」一詞,是帶有褒揚讚嘆之意,因為話罵絕,事做絕,錢賺絕,是中國文化的三絕精神。
別看鵝頸橋底那幾個老婆娘是文盲,她們邊打小人嘴巴的咒詞:「打到你個小人有氣無得透,打到你個小人有腳沒碇走」,有呼吸的能力,但慢慢蹩死;有腿能走路,就是寸步難移。請注意:被打的小人,一路是清醒的,就像殺千刀的死囚,眼睜睜看着身上的肉一小片一小片剜下。了解國情,須由此三絕點穴,就明白中國人的基本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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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February 13, 2011

再說戰情

2011年02月13日

中國人在街頭撲鬥嚙咬,天天不知凡幾,太過稀鬆平常。香港農曆新年大陸旅行團的「蓉勇大戰」,引來圍觀,倒不是全無看點。
誰先動手,或者男人打女人,還是毆鬥事件,全是大陸人自己窩裏互噬,與香港公民無關,這一切都屬次要。
最好看的是這位有姜文中國男子漢台型的大款阿勇哥,打完女人之後,向旅行社要錢,賠償損失,當初一口價七十萬,一家大小五口,每位十四萬。
即使勇哥本人真的受辱了,香港的旅行社也只該賠給一人,為什麼老婆孩子都有呢?
因為在中國文化心理有「儒家精神」。阿勇哥他是大男人,一家之主,是氏族的首領。家長是男性中心,尊嚴和面子,堂堂君主,在妻拏家小面前權威給掃掉了,他回去之後沒辦法在家庭維持有效統治,故此「賠償金」應該連家帶小一起算。
除了儒家心理,此一獅子開口的要價,尚有法家精神。秦代的商鞅,制定十家連坐之法,發展到後世,觸犯天條,滿門抄斬,尚可株連九族;一人犯法,既全家遭殃,亦即動不動就廣東人說的「冚家剷」,那麼逆向解讀,一個男性的主權家長因面子受損而得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應該全家得償。
難得有如此顧家小的好男人,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這位勇哥,是中國人的典範。
向旅行社開價,每位十四萬,一家共五口,勇哥沒有以明朝株連最廣大的個案計算,即十族埋單,不但妻小,還把他在安徽家鄉的父母、舅舅、姨甥、堂兄弟、表兄弟,親屬繁多恕難盡錄的算進去,給旅行社開一張十四萬乘以六七千人的帳單,這位「內地同胞」,對香港人已經很寬鬆了。
難得旅行社還價,還成十二萬。儍仔呀,還可以多往下壓點嘛:譬如,新春意頭,年初三,生生發發,只賠三千八百好不好?三千八百不肯,還是要動拳頭,那麼三萬八千吧?作勢打個電話給曾蔭權:我認識曾特首, Donald是我爸爸的堂兄的妻舅的表弟,要不要他跟你親自說兩句?
在「我爸爸是李剛」的壓力下,這個勇哥不收貨?像香港人說的:「我切」。在中國面前,香港人議價一向怯懦,從民主黨接受什麼政改方案開始。勇哥打蓉姐,這兩巴掌幾拳頭的,打出許多「深層結構」來,真是有意義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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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February 12, 2011

蓉勇之喜

2011年02月12日

刁民街頭扭打互毆引起圍觀,在人類學上,不應該成為新聞,因此,香港旅遊業的新春「蓉勇大戰」,最終導致旅行社向大陸客磕頭賠款十二萬的「不平等條約」,竟然引起哄動,是一個社會不成熟的表現。

為什麼?首先是中國的學者時時搖頭擺腦說:即使人的質素本來好,有一壞的制度,再好的人也會變壞。

那麼「零團費」,就是一個壞的制度了。奇怪的是,這個壞制度,這次終於破例,既不是什麼馬列主義,也不是前殖民地的什麼司法獨立,和文官治港等是「西方國家有先例」、從白人國家抄襲過來的制度,而是百分百中國人自己的「原創」。香港人自己一發揮「創意」,即如此新奇,那麼發生大陸遊客與新移民導遊互毆的活劇,正常得不得了,更加沒得好講。

然後是這十三年來的「背靠祖國」,更是特區政府制定、全港市民附和的「基本國策」。祖國消費客的行為,四五十歲這一代,他們從文革年代毛語錄的赤貧跨進改革世紀 LV和 Chanel的暴富,心理不平衡,是這個樣子。九○後江澤民時代出生的中國人,一生下來就很富有了,都有得讀書,見識過世界,如果你不信世上有「小農 DNA」這回事,再過二十年,大陸遊客的行為就會有所進化而「正常化」的,那時,香港人反倒會懷念「阿勇打阿蓉」的「集體回憶」,無論獅子山下還是廣東道上,時間會令一切辛酸變甜,這一切不快,都會變成「歲月情懷」。

如果相信基因說,那重溫一點達爾文的通識,深入明白森林定律、物競天擇,更不必憤怒而哀號。肯尼亞動物遷徙,獅子過河,擒吃一頭羊,你會搥胸頓足嗎?

凡事都要 Positive一點─大陸中央台趁機抹黑香港旅遊業,也是天大好事,因為只有兩種結果:

第一,如果你認為大陸人民都不相信官方喉舌,中國官方說東的,「老百姓」都知道該往西跑,例如人民日報說奶粉很安全或天安門廣場沒死過一個人之類,那麼中央台越把香港抹黑,大陸人民越要用腳和用現鈔逆反投票,不要擔心,香港旅遊生意只會更好。

第二,是大陸人民都擁護共產黨、相信中央台,聽信了,真的不來掃貨了,那麼香港一片清靜,少了許多喧嘩,奶粉和衞生棉的價格和供應都穩定,不也一樣是好?

很簡單的邏輯常識,對不對?蓉勇大戰絕不是「醜聞」,而是兔年開跑的最強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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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February 11, 2011

部落.社會.家族

2011年02月11日

英國和歐洲開始拒絕「文化多元」政策( Multiculturalism),是少數族裔自作的孽,遠如「九一一」之後伊斯蘭族裔相對的沉默,近如法國立法禁止阿拉伯婦女在公眾場合戴面紗。

婦女戴面紗是「文化多元」嗎?當然不是,在現代都市,是很愚昧的行為。阿拉伯婦女還住在沙漠,跟着她們的遊牧民族老公到處跑時,遊牧生活的型態很簡單,不是牛羊,就是荒野,戴面紗除了不讓男人窺見女子的面目而起淫心,就是防禦風沙。

住在中東沙漠,戴面紗,是文化的習俗自由,移民到西方的大城市像倫敦、巴黎、紐約,生活的型態是另一回事:已經不是牧民,而是公民,公民的行為,要考慮與社會的關係。

中東沙漠的遊牧生活,只有逐水草而居的部落,並無社會;正如中國的農村,也只有府宅森嚴的家族,家族可以聚居成村落,村落也不成社會。「社會」( Society)這個名詞,百分之百是西方文化,在亨廷頓的三大文明版圖之上,中東的伊斯蘭文化和遠東的孔子儒家文化,都沒有社會這回事。
「文化多元」的問題,隨着非耶教文明地區的部落和家族村落的人,為了追求西方的物質生活,移居西方城市,卻又堅持非西方的部落民族習俗──這些習俗,當然許多可以保留,因為可以豐富西方大都會的獵奇經驗,例如紐約唐人街農曆新年的舞獅,令西方人不必旅行,像遊了一遍博物館,是很有經濟效益的生活情趣。

但是當部落家族的習俗妨礙了西方的社會契約──像一個戴黑面紗的中東女人,走在曼哈頓街頭,形同鬼魅,引起美國的兒童恐慌;或者戴了黑面紗,進出機場,安全人員無以辨認是男是女,要伸手揭面紗,看看是不是通緝的恐怖份子,這時「多元文化」論者就大叫是「種族歧視」?當然沒這樣的道理。

法國的薩科齊勇敢地立法禁止了,什麼文化多元,給我把黑面紗扯下來。然後德國的女總理宣布「多元文化」已經結束,又輪到英國首相金馬倫在慕尼黑附和了。可憐遠東的學術知識份子,還把 Multiculturalism當做學術的潮流裝飾。

西方開始轉軚了,遠東的文化買辦怎辦?至於言必「西方有先例」的特區政府的官僚,可從來沒有認識過 Multiculturalism,他們學習愛祖國還來不及,無知,有時可以省卻不少浪費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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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February 10, 2011

文化多元

2011年02月10日

首相金馬倫在德國抨擊「文化多元」( Multiculturalism),警告英國的伊斯蘭少數族裔,不要利用國家的寬容,對拉登的恐怖勢力縱容包庇、默不作聲。

金馬倫沒看過姜文的「讓子彈飛」,不知道「鵝城心理」是第三世界許多部落的共性──在他們眼中,無所謂恐怖或正義勢力,只有勝利者或落敗的一方。「鵝民」的心理,是看定風頭,等你出頭剿了匪之後,認定閣下是勝利的王者,才蜂擁而出,下跪三呼萬歲。

英國有一個「穆斯林委員會」,是阿拉伯裔僑民最大的民間組織。會員個個持有歐盟護照,子女在英國受教育,在「九一一」之後,他們表面不敢說什麼,私下都認為不是拉登炸得好,就是「九一一」由美國自導自演,有幾個外圍組織,還發動公然支持拉登的示威。

「文化多元」變成一種「國策」,即是由政府出公帑,資助這些人的「結社自由」。伊斯蘭激進勢力拿了國家的錢,利用西方的自由,最終是為了扼殺文明社會的自由,金馬倫終於醒覺了,發出強硬警告,警告是不夠的,還要削減資助,然後驅逐出境。

「文化多元」本來是一種理想:不同宗教背景、膚色語言各異,可以互相尊重,開開心心一起活在同一片藍天下,像美國和加拿大,就信奉如此理想。理想當然很美好,但文化多元政策,有一個缺陷:美國、加拿大、英國,再「多元」,最早也是由一群耶教文明的西方白人移民立國的。理性、民主、善良,是耶教文明的國本。在此一基礎之上,任何外來族裔,必先要認同耶教文明,才可以「文化多元」,譬如,民主投票選總統,同時在家裏拜觀音。

「文化多元」的問題出在「多元」這兩個字上。「多元」不是沒有文明的共同守則:英美和加拿大,都尊重婦女,「文化多元」就不可以「寬容少數族裔文化」為藉口,由家長關起門來,給未成年的女童施行陰核割禮,說這是非洲的「文化習俗」。在自家的花園殺雞宰羊,下令女兒走在街上戴黑面紗,也違背了「文化多元」之上的「大一元」:人權。什麼叫人權,只能由西方白人文明來定義,譬如,通姦的婦女,不能用石頭來活活擲死。英國的金馬倫知道,面對這許多「文化多元」的歪理,再退讓下去,有一天特拉法加廣場就會舉行用石頭擲死通姦婦女的「文化多元」盛事。如果變成這樣子,香港的精英富人,還會把子女送去英國的寄宿學校嗎?想子女也「多元」,哈哈,為什麼不讓他一個暑假上巴基斯坦去 summer scho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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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February 05, 2011

過 年

2011年02月05日

過中國年,一年比一年沒有氣氛。首先是民間早已廢除「農曆新年」這個名稱,改叫「春節」,一聲「春節好」,就把過年的氣氛閹割掉一大半。
農曆新年,像紅樓夢最後,賈寶玉在白皚皚的雪地上穿一件猩紅大袍,感覺是一個「濃」字。 雪是白的,春聯、鞭炮、桃花是紅的,小女孩過年穿的新棉襖也是紅的。紅這個顏色,在民國三十八年之前,並無政治的恐怖,只有舊中國的洋融喜氣,今日即使再裝飾,也無法還原,此氣氛大異之其一。
然後是舊房子之全拆,中國人搬進三十層的大廈。農曆新年,貴在一個舊字,像年廿四,謝灶君,灶頭必須是柴火土砌的黑灶頭,不是今天煤氣爐子。麥芽糖塗在上面。灶君是一位古神,寬袍大袖,上靈霄殿謁玉皇大帝,希望他嘴巴甜些,不要講這家人壞話。玉皇大帝不是穿西裝結領帶的吧?所以這一頭不可以是微波爐電冰箱的美式廚房。
文化是什麼?這樣說就明白了。中國人反正忙,索性取消了「謝灶」這個節目。但是謝灶是過年很重要的儀式,中國兒童從小就知道什麼叫打小報告,對於有辦法說自己壞話的人,要給點甜頭行賄。很重要的國民教育,自己廢掉,又要花幾十億在學校硬灌輸如何做一個中國人,嘖嘖,多愚蠢的行為呢。
臘八粥沒有了,小孩玩電腦遊戲,也沒有了陞官圖,至於揮春,改用印刷,連中文都打字,不知哪個傻瓜還握着一枝毛筆。過年食品如油角煎堆年糕,則過於油膩,有違纖體健康。
這一切,中文教科書含糊混過去:「隨着時代進步了,生活現代化,舊風俗逐漸淘汰。」進步了?當真?那麼中國大地,賄賂之風何止一個灶神,成本何止麥芽糖呢?不止習俗,凡趣味的淘汰掉,壞劣的一樣沒淘汰,反發揚光大,「文化大革命」為何只在一個國家爆發呢?農曆新年矮化為「春節」,凡此種種,是中國人把自己淘汰掉了。
外國的唐人街,唐人還「保留」了舞獅。倫敦、三藩市、雪梨,白人市長為表親民,拿着硃砂筆,主持點睛,幾個「僑領」很諂媚地恭立兩端,近年站中央的還多了中國駐當地參贊乙名。當地洋人在天真地圍觀,他們真把這幫人當做了中國文化的承傳人,也超搞笑的。
喜劇是什麼?是一群愚人彼此連串的誤會。在中國人社會過「春節」,喜劇感越來越濃。譬如香港人逛「花市」,警察重圍深鎖,說是「維持秩序」,人群則自得悠然。這是蟻民逛花市還是囚犯放風?怪不得有辦法的人早就相問:過年去哪裏玩?北海道還是曼谷?
Well,今年過年我在歐洲,不錯,過年「氣氛」全無,但不要緊,當紅色淪落,在別的地方,只要找到一片天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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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February 03, 2011

埃及和美國

2011年02月03日

兔年來了。突尼西亞茉莉花革命成功,埃及民眾也起來,要推翻穆巴拉克政府。

奧巴馬的反應太慢了。一星期前,國務卿希拉莉還說「埃及局勢穩定,正在密切注視」。穆巴拉克倉皇出走,希拉莉說:「三十年來,我們多次勸告他政治改革」。向穆巴拉克施壓民主的,是前總統小布殊,不是什麼「三十年來」。

穆巴拉克為什麼不肯改革?因為得美國支持。美國為什麼支持他?因為他對以色列最友善。前任總統沙特,在美國調停下簽署了以埃大衞營協議。穆巴拉克是沙特的門生,沙特遇刺時,正在閱兵,穆巴拉克坐在沙特身旁。沙特橫死時八十二歲,很巧,今年穆巴拉克也八十二歲。

美國要死保埃及,因為埃及雖然沒有油,但有一條蘇彝士運河。一九五六年,埃及獨裁者納賽爾發了瘋,把蘇彝士運河封閉而「國有化」,英法聯合出兵,有幾年,歐洲的商船要繞大圈往好望角去遠東。穆巴拉克不穩,油價馬上飆升到一桶一百美元─坐井觀天的中國憤青,一定大駡又是美國「陰謀」,但石油越貴,美國的另一敵人普京越發財,「陰謀」有這麼笨的?

人民革命的領袖名叫艾巴拉迪,還好,不是伊斯蘭極端恐怖勢力,曾任職聯合國原子能委員會。他呼籲埃及軍隊向人民投誠,說:「軍隊來自人民,只要脫下軍裝,埃及政府的無能、貪污、專制壓迫,軍隊也一樣不倖免。憑這點常識,他們不會向人民開鎗的,保護政府嗎?想一想,他們保護什麼?」

艾巴拉迪很厭惡納賽爾:「他是埃及最壞的獨裁者,幾乎連雜貨店也收歸國有。」這番話,是說給西方聽的。不支持艾巴拉迪,拉登外圍的「穆斯林兄弟團」就會上位,埃及就會變第二個伊朗。

美國還是世界警察。不錯,美國絕非神聖,但沒有了美國當世界警察,這個世界即由魔鬼拉登當道。美國並不萬能,但一個衰落而不管理人類事務的美國,卻是萬萬不能。

譬如外太空的殞石正面撞向地球,不靠美國向殞石發射導彈,靠誰?又或者外星人來襲,保衞地球的,難道會是卡斯特羅或金正日?哈哈,呸。所以,埃及這個爛攤,美國搞定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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