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August 31, 2010

世上蠢人多

2010年08月31日

菲律賓總統論屠殺,面露微笑,引起香港公憤。總統解釋:微笑代表憤怒。
意思就是,不同的「文化背景」,有不同的國情習俗,你們不要亂扣帽子。
「不同文化背景」是左派時時用以「尊重第三世界」,包括窮國獨裁政權的藉口,以左派的「文化研究」角度,「微笑就是憤怒」也沒錯,因為在阿拉伯,他對你搖頭,代表他同意,點頭,代表拒絕。擁有西方文化背景人士,往往很困惑。阿拉伯人喝湯,必要喝出嘖嘖咂咂的聲音,才顯出對食物的欣賞和對主人家的敬意。擁有「西方文化霸權」的人,以為喝湯嘴舌發出聲音,是粗野。
現在,人家總統說他微笑,代表憤怒了,文化人為什麼不起來為第三世界的「微笑」話語權起而申辯、指責「大香港人」的「歧視心態」?這是出位的好機會。
殺手的棺木蓋國旗,自然也是「文化多元」的表現了,「意見領袖」也沒有維護「非白人文化」。群情洶湧,「知識份子」失聲,哎唷,也真教人痛心。
這個世界,沒辦法,蠢人太多了。「僕人國家」一詞,華文一些「知識份子」說是歧視,但我很欣慰,因為祖國的廣大民眾,認為在家裏教育菲傭關於南沙群島的主權,是愛國。那一天,人民群眾與一位海外的專欄人站在一起,像電影《卡薩布蘭卡》裏咖啡廳的一場戲,德國人在場,馬賽曲一響起,一個人站起來唱,其他人也站起來,最後歌聲嘹亮,令人感動。
「文化差異」是一個大題目,文學、繪畫、音樂。蠢人總會從「深層結構」欣賞成是侮辱。中國「文革」時期,畫家侯一民的妻子鄧澍與鄧小平的女兒鄧林,一起關在監獄。鄧林教鄧澍用塑膠線編青蛙。畫家之妻作了一道口訣寫下來:「三根黑線為中心,用十八根綠線,結十八個扣,扣得緊緊,兩根黑線留不用,依序順編。」
有一個紅 衞兵,叫李革命,查獲字條,發現「重大情況」:兩條黑線,是「反革命集團」之上下線。十八根綠線,集團有十八團員。結十八扣,扣得緊,意思是要頑固抵抗,是個生死同盟。兩根黑線留不用,即任何時候,都要隱蔽。
好了,李革命向畫家之妻通夜用刑,打落牙齒,並上報「江青同志」,不斷拷問:你這條下線暴露了,上線是誰?快交代!
每一個時代,在落後的文明中,總有一些「李革命」之類的蠢人。我們這一代,運氣還比較好,生長在殖民地時期,處境安全。蠢人發瘋時,可以作壁上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到危牆快塌時,趁勢推他一把,趕快跑,不要撞到唏哩嘩啦的磚頭雨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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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ugust 30, 2010

意見領袖

2010年08月30日

一個多事的社會,有太多的「意見領袖」。這個名詞,自然又是從西洋中模仿過來的,原文 opinion leader。
這個華文詞彙很奇怪。像 politician一樣,「意見領袖」不是中國文化的東西。中國民間,歷代視乎皇權的寬嚴,不是沒有民意的表達,像一個忠臣,進諫君主,反倒給殺了,史書上補一句,叫「天下寃之」。這個「寃」字,平時可以是名詞,像「千古奇寃」;可以是形容詞,像「寃案」;可以是助動詞,叫「寃殺」,但這裏當動詞來用─ 天下寃之,就是民間在悲哀地私語,說他是個好人啊,「國家」怎把他殺了呀。「天下寃之」就是一種民意,但不需要、也從來沒有什麼「意見領袖」。
古希臘的蘇格拉底,近三百年來法國的哲學家伏爾泰和小說家左拉,都是意見領袖,因為遇上了寃案:農夫屈陷殺人,猶太士兵誣指叛國,作家和哲人,看不過眼,為蒙寃的人請命,他把演說和文采的才華用在匡扶正義的社會事業上,而不是只貢獻於作品,這就成為意見領袖。
「意見領袖」在中國,北洋民國時曾出現過短短的二十年。魯迅和邵力子,大公報的張季鸞都是曇花一現的中國輿論領袖。此時,中國儒家文化中的「君子」,很罕有地與法國伏爾泰和左拉的精神相遇,當中國的君子和西方的知識份子 fusion,從北洋時代的五四運動到民國三十八年南京失陷,僅三十年,成就了中國兩千年最有神采的一代。
香港也流行什麼「意見領袖」,由此可見,甚為可笑。當曾蔭權稍盡職責,想主動一點,向菲律賓總統打電話,為救人質說兩句話,中國電視意見領袖冷笑,斥責曾蔭權僭越,「憑什麼呀你」,把特區政府「塑造」為明朝土木堡之變中的名臣于謙和景帝,曾蔭權變成了「曾篡權」。
在這個骨節眼上,就嚴重了。文人主動為他們的主人向一個臣子打報告。哪來什麼「意見領袖」?關鍵時候只可以在「篤背脊」和「沉默」之間選擇歸邊。「六四」已經有了教訓,一見做了風頭掌聲的「意見領袖」,上邊的臉色稍微一黑,閣下必須收斂,以免失去了主人當初鬆章漏下來的一點點食物的碎屑。
模仿西方社會是很徒勞的, LV、 Chanel、電影的 3D技術,都可以抄襲消費,其他高層次的產品,涉及尊嚴和自由,不是為這個市場而設的,打造中國「西嗯嗯」?不,人家那種明星,是 Larry King。這個世界,還是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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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ugust 29, 2010

人鬼之間

2010年08月29日

一場屠殺,誰是人誰是鬼,即刻看得清楚。
政務司司長唐唐,走進機艙接人質,擁抱死難者的家屬。唐唐的眼眶紅了,流下熱淚。
這個場面很真誠。不,唐司長不是在做騷。即使是,職權所在,這一刻,死難者的孤寡,需要像父親一樣的形象慰藉。唐唐身軀高大,這一天,他最接近奧克拉荷馬州政府大樓大爆炸後悼念儀式上與平民坐在一起哀悼死者的克林頓總統。
至於海外的愛國光頭評論人,也許挾有美國護照,向香港特首曾蔭權插刀子,說小曾違反《基本法》。「你有什麼資格給賓國總統打電話,要打也是我們胡總打,但是胡總不會打,因為這是小事」,一面說着,一臉冷笑,鼻孔裏倒噴出來的涼氣,螢光屏隔十尺,香港人也感受到他的快意。
歷代的宦官向皇上進讒言,不就是活靈靈這副形相?除了太監面白無鬚,這位糞青「意見領袖」卻有一小撮鬍渣子。中國人社會發生動盪,總有這等中性動物揣摸主子心意,以為給主人宣達不便說的旨意。
基因畢竟基因,歸化洋人,還是不變。小鬍渣是假美國籍的偽越南中國人,但我們曾蔭權好歹還是英國爵士,英國是美國人的祖宗,賽血統和輩份,我們曾爵地位更高貴,而且命好,身在二十一世紀的深圳河以南,不必以大逆之罪,即刻囚在一隻木籠子裏解京拿辦,三族問斬,妻女充軍。生得晚一兩百年,在中國人的官場討碗飯吃,雖仍受各級的奴氣,還有一條命,活在當下,小曾應該開香檳。
香港人再不滿小曾,此刻也不容一個混種文化人借棍打特首羞辱七百萬人。人質都在巴士上,據這位專家的高見:低級的曾蔭權不可以打電話,高級的胡錦濤也不屑打,那麼這個電話誰打?好不好由這位主持人以美國次等華僑身份來打,代表紐約唐人街,向美國第五十一州的小州長阿基諾三世命令?
億萬富豪捐五百萬給遺孤也是個義人。倒有些貧酸文化人,真的聲討港人的霸權,質問七百萬人:第三世界天天有慘劇,為什麼你不曾哭過?
那麼文化人的老母死了,設靈於萬國殯儀館二樓桂花廳,隔鄰的翠竹廳,樓下的海棠廳,都有生意,都放着人家的棺材,文化人為何如此自私,毫無國際人文視野,只哭喪自己的死鬼老母,也不跑遍每一個廳去撫屍慟祭。
堂倌會當你神經病的。明明全港素哀,總有一兩個小丑跳出來硬要逗人發笑,香港到底是趣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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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28, 2010

Politician這個字

2010年08月28日

英文的 Politician,譯成中文,首先就有問題。
中文譯為「政治家」,與音樂家、藝術家、作家一樣。有一個「家」字,中國的民間,就會對這種人產生崇拜感。
不然,就是譯為「政客」,還有「政棍」。一個太過褒揚,一個太抬舉,一個過份抹黑,這都不是英文 Politician的原意。
Politician 在英語世界,是常見的名詞。在英文的語境裏:英國、美國、加拿大、澳洲、紐西蘭,早就擁有二百年以上的民主、自由、人權、寬容。人家的 Politician,是在這樣的水質和土壤裏進化成的魚類或植物。 Politician的含義很中性,但在中性之外,也叫人有一點提防。譬如說: Paul is a publisher, and he's quite a politician。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保羅是一個出版家,但同時,他也很會耍點手段。這裏的 Politician,不是什麼「政治家」,而是面面俱圓、懂公關,有點兩面派的心計,但並不坑害人。「保羅是個出版家」,一般人以為,出版家是一個有文化的讀書人,但不,這人還會使一點滑頭。
Politician在英文的語境裏,可以輕,也可以重,一譯成中文就出事,因為中國人社會專制極權,判斷事情,傾向於非黑即白,沒有人家那種瀟灑的心情和生態。
香港也學着西方發展議會民主,但孔子說:「必也正名」。問題先出在基本這個字: Politician。政治家?像邱吉爾、列根、戴卓爾夫人這一級?不要開玩笑了。政客?像基辛格這等世界級精仔和渾球? Come on。政棍?香港也沒資格,美國的參議院,一大堆名字不常見報的參議員,一旦成為人物,才發現他十幾年來偷偷從事向南美洲秘售軍火的扯皮條生意,這種動物,才有資格叫政棍。
香港是一個政治家、政客、政棍三缺的地方。「從政」的人,七成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充其量是生意人,兩成庸庸碌碌,為了一碗飯混日子,另外一成,當初是為了「理想」,後來在中國的醬缸裏沉淪。這三種浮游生物,都無以稱為 Politician。
這番話,我向美國的記者說了。美國人以自己的語境看非英語的國家,判斷有誤差,他們把另一些形似「發達社會」的人事看得太高了,正如美國人告訴中國人:他們的國家沒你想像中那麼好,同理,香港也沒有洋人眼中 Politicians,精伶蠱惑的小港男,倒有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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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August 27, 2010

[鬼才系列] 海洋公園主席盛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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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的一方

2010年08月27日

馬尼拉屠殺慘禍,許多朋友電話電郵,向我致以「慰問」。
「那時候的『僕人國家』事件,一些華裔文人,也跟在別人的屁股後說你『歧視』。現在,證明許多事情,在國際層面,你有先見之明。」一位金融青年才俊在電話裏關心。
「不可以這樣說的,」我正色答:「死了那麼多同胞,用人命來證明?證明什麼呢?現在千萬不要掀起種族仇恨,要有器度,不要遷怒於家裏的賓傭,海外勞工,大部份是善意的。當時的示威是一件小事,我早已忘記了,難得你記性那麼好。」
一個國家的警察貪污,平民百姓,一定是受害人。我的觀點,從來沒有變過,經過血的洗禮,倒是許多人變了。
譬如華文世界的一些唯美國左派是尚的「社會知識份子」。「九一一」恐襲,他們模仿紐約左派,說炸掉雙子塔,是「美國的經濟文化霸權」在世上到處樹敵的結果。
什麼叫「霸權」?根據美國左派的「論述」,旅遊( Tourism)也是一種西方霸權。當歐美的遊客,去到第三世界消費,在經濟上,助長了西方的經濟「剝削」,在文化上,以富國的「優越感」來凝視第三世界這個「他者」,去澳洲旅行,當地的毛利族部落、臉上塗了油彩的土著舞蹈,成為「西方旅遊霸權」的觀賞對象。據說凡事必有「深層結構」,論述必講「國際視野」,據說在「牆壁和雞蛋之間」,要「永遠站在雞蛋的一邊」。那麼,我不明白了,在「國際宏觀」的深層次,香港是發達國家地區,菲律賓是第三世界,香港的旅遊觀光團,去第三世界,自然也是「經濟霸權」的剝削了,不幸為第三世界的鎗手綁架,那麼,知識份子是不是也該給不讀書的香港人指明一個人文方向,該站在雞蛋,也就是那個平時遭到剝削欺壓的無產階級鎗手那一邊?「霸權」在何方?這個時候,我告訴電話那端的金融才俊:「有沒有發覺,『知識份子』不敢再哼半句了?同情第三世界,九一一的邏輯,美國才是罪惡一方。現在扮清高?他們不怕肛門開花?」金融才俊在那邊笑了起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我勸他。雖然,對於一個文學玩家,時而觸怒一些蠢人,也是平生快感之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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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ugust 26, 2010

The Great Flood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Aug 26, 2010

Chief Executive Donald Tsang and his financier John Tsang’s efforts to stabilize Hong Kong’s property market with new “measures” and “policies” have only served to rocket the market further. It’s like the turmoil in the “Sorcerer’s Apprentice,” the comical Mickey Mouse short in the movie “Fantasia.” In the cartoon, the not-so-well-trained apprentice tries to use a magic broom to fetch water in a pail, only to find the floor is soon soaked with water. Not knowing how to control the enchanted broom, the apprentice splits it in two with an axe, but each of the pieces becomes a new broom, takes up a pail and keeps on fetching water, now at twice the speed.

In our version, the water comes from the north, our dear Motherland. Property prices rocket up in Beijing, Shanghai and many other major cities where ancient citadels and temples are being knocked down—and the water can only spill over to the whole world. Compared with buying up iron ore in Canada and Australia, oil resources in Iran or even having the Liverpool football team or American newspapers served on a plate to Chinese cash-makers, Hong Kong’s property market—being the nearest outlet—serves as a healthy rectum for this outpouring on a biblical scale of hot surging Chinese cash before it reaches the toilet of Victoria Harbor. If you refrain from flushing and let your investment stay afloat in Hong Kong for a short while, it will flourish along, with the best sights and smells.

Chinese cash-makers are right and smart in their choice of toilet. Hong Kong still maintains a bit of rule of law of the British brand. A can of milk powder purchased from the nearby Park’n’Shop doesn’t contain melamine. Road traffic is regulated by traffic lights, a primitive fair-play system imported into the Far East by the colonial government a century ago for peasants to learn not to knock each other down with their ox-carts and rickshaws. When stopped by a traffic cop on the roadside, if you speak good English, have a bit of money and come from a socially respectable family, you can slap the officer’s face and, once taken to a police station for interrogation, howl about in protest and slap a couple of woman constables’ faces to teach the “madams” a lesson about class society, —and you’ll only be ordered to go to a “treatment center” for your “bipolar disorder.” For China’s property investors, Hong Kong has the best of both worlds.

Professor Cheung Bing-leung, a member of Donald Tsang’s executive council, has called for the government to follow the “Singapore model” by banning mainland Chinese from buying property in Hong Kong. May I remind Professor Cheung that this discriminatory act would be a blatant infringement of article 112 of the Basic Law, which stipulates that Hong Kong SAR “shall safeguard the free flow of capital within, into or out of the region.” So, Hong Kong is no Singapore, and mustn’t fall between two stoo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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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海灣

2010年08月26日

第一疑點,就是那個半途能逃脫的英勇旅遊巴司機。
明明上了手銬,像特務○○七一樣,他說用指甲鉗子偷偷開了鎖。除非手銬是紙造的,開得這樣兒嬉,製造手銬的那家美國或者德國的公司,不會有訂單,恐已倒閉多時。
判斷司機有沒有說謊,最好即刻開一個公聽會,一副手銬,把他銬上,給他一隻指甲鉗子,請這位占士邦型的司機多表演一回奇門遁甲,讓世人開開眼界。
若是支支吾吾,馬上逮捕司機,不必審了,必是內應。這個男人奔走出來的時候,香港的電視觀眾,都期待鎗手殺一儆百,在後面把司機鎗擊成馬蜂窩,像中外一切警匪電影的場面。
鎗手眼睜睜看着他跑掉,豈不是說反抗違命無罪?司機說因為他是同胞,那麼鎗手就是一名槍口一致對外的民族主義份子了,用「愛國論」還勉強解釋得通,十二年來,這一點,香港人倒明白。
鎗手只打死兩三個,其餘都是一幫肥特警「誤殺」的,子彈不長眼睛,但醫院一驗傷,看看是不是背部中彈,以方向對驗巴士彈孔的彈洞,還有人質證供,就有真相。
這一點幾可以肯定。肥特警在車外舉鎗排陣的那個架勢,像演歌舞片,是給電視觀眾看的。一場戲有畫面,不可以沒音響,明知鎗手已死,才人人上車亂放鎗領功,最後把「戰利品」往車門前一晾。
事後的調查,可以用「國家主權」來擋駕。本來,中國和香港特區政府,派專家來調查,天公地道,但一句「不容外國勢力說三道四干預內政」,也可以挑動本國「當家作主」的情緒。所謂民族大義,在不義的問題上,往往是掩蓋罪惡的一面破旗,你會舞玩,第三世界也會。
所以第一要務,是凍結那輛旅遊巴士。貪污的國家,用錢解決,把旅遊巴士買下,速運來香港,慢慢研究。傷者也盡快接回來,讓本地醫生驗證傷勢。
當地有自己的政治內鬥。新總統上台,聲稱反貪污,警方可以給他一個下馬威,讓總統顏面掃地,這就能解釋在一個亞洲綁劫之都,為何對付綁架,「經驗」全無。不是沒有,而是借八條香港人的命一用。
梁太太最慘。失去了父母的汪家小弟妹也慘,希望學校從此豁免他們的學費,政府派幾個熱血的義工,長期育養。還有那位臨危時一把兼救別人的兒子、自己的丈夫卻死於鎗下的醫院護士。還有領隊的母親。
命運無情,兇徒無道,子彈無眼,一個貪污黑暗的制度無良。一丸血紅的日落,哀沉在馬尼拉海灣,請生還者不要以為前頭是漫長黑夜,不再哭泣,今天,和將來很長的日子,七百萬香港人都是汪家小弟妹的父母,七百萬香港人,都是謝家老太太和梁太太的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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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ugust 25, 2010

死得寃

2010年08月25日

換了另一個國家,即使有這等綁劫,車上的人質,一個也不必送命。
鎗手只有一人,是退休警察,蒙受寃屈,只求平反復職。要求卑微得兒戲,不是要美國政府釋放幾多個恐怖份子,動機並無激進的政治意識型態,很容易解決。
從面相學上,這個鎗手在他的國民之中,相格不算暴戾,甚或正直善良。人質老弱者他主動放一批,證明可以對話。不必出動什麼「特警」,中國使館派一個參贊,向鎗手保證:只要放人,奉送一萬元美金,加一個香港居留權,告訴他:香港人最熱愛菲律賓人的,歡迎閣下來香港定居。
同時從廣州空運那個上個月四分三秒拔鎗轟斃綁匪的那個女警,喬裝僑領,近距離溝通的時候,瓦解心理,閃電轟擊,這件事,可以這樣收場,全中華兒女舉世增光,國際效應比收復南沙群島主權更輝煌。
香港聲稱「背靠祖國」,「祖國」用來做什麼?就用在這刀口上。第三世界的什麼「特種部隊」,不能信任,因為紀錄不良。像出事的這個國家,二○○二年,一個綁匪把四歲小孩狂刺了十三刀,「特警」還向小孩轟了五鎗,香港人平時失憶,就吃虧在這種地方。
學歷史,在這樣的骨節眼上能救命。一九七二年,巴游在慕尼黑的世運村綁架以色列選手。當時西德的憲法,不許有軍隊,並無拯救人質的「特警」,只由一般警員拯救。
碰巧慕尼黑的警察總長,在幾個月前,因處理一宗銀行綁架案,手段過份霹靂,遭到輿論抨擊。遇上這宗大案,警察的首領怯了,放軟手腳。狙擊手連避彈衣也沒有,在奧運村人質被扣的宿舍外布防,人造 衞星電視新聞直播,綁匪在客廳裏看得一清二楚。
以色列總理梅雅夫人眼看不對勁,下令由以色列派狙擊手來慕尼黑救人,生死責任自負。西德政府以「主權」為由拒絕。凡此種種,有往績可稽,特區政府的高官,不必十小時坐在辦公室裏只看直播。
馬尼拉的警方,犯的錯誤太多,到鎗手家中拘捕他老婆,電視也直播,鎗手在車上看見了,情緒繃緊,加上發現自己當了國際明星,心理狀況不一樣了。八條人命,就此寃枉泡湯。
真是要講一點點基因的。熱帶國家第三世界的政府,先不要說貪污,辦理這種危機管理,頭腦不冷靜,沒有文化背景,不行的,難怪菲律賓許多人寧願當美國第五十一州,由美國人來處理,人質不必死,就是另一場好戲了。殖民主義好,在這骨節眼上,少嚕囌大道理,人命關天,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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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August 24, 2010

笑 聲

2010年08月24日

開車時聽收音機新聞,曾特首與記者暢聚,說起兒時溫馨回憶。
曾爵士說,他小時也是頑童,兄弟幾個,有一個給誰欺負了,回家「班馬」,身為老大,他就替小弟出頭,把對家打得落花流水。說到這裏,曾特首發出一陣童稚的笑聲。
這幾聲笑,十分純真,發自內心,跟曾特首平時上京謁見「領導人」時、會見工商精英、電視辯論時硬擠出來的那種笑容不同。我聽了這陣嘻嘻的長笑聲,如聞天籟,心中喝了個采:香港的特首,經七年折磨,終於修煉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但是,特首的任期還有一年半,一年半,不長不短,是不是什麼都不該做,一直等退休呢?
一個政治家,要有始終,尤其是經歷英國文化洗禮、頂戴皇室爵位的政治家。
英國的政治家風格,眾所周知,就是「撤出殖民地前必埋地雷」。為下一任埋地雷,猶如一家餐廳的名廚特製,叫做 Signature,就是政治家落幕終場鞠躬引退前的 Signature。
為下一任埋地雷,一來不是什麼道德是非的問題,而是藝術家創作之必須的問題。二來曾特首的下一任,以中國政治的慣例,必定是以靠「篤」曾蔭權「背脊」上位的一個,因此,為下任埋幾顆地雷,出於個人報復,也無可厚非。
第一顆地雷:曾蔭權不妨宣布,在他任內「啟動二十三條立法工作」。二十三條,不由自己完成,因為時間來不及,卻可以由曾蔭權來「啟動」。把一份二十三條的草案拋出來,條文不妨辣一點,越嚴苛越好,自己向祖國交代,後果由下一任承擔。
還有一顆地雷,就是「特區政府新總部」,正在趕建,曾特首在離任前不妨宣布,下任特首,一定比自己出色,為了慶賀下一任登宮,兼慶祝廣州亞運,為新總部增加五十億建築成本,把總部打造成一座皇宮。
第三顆地雷,就是「八萬五」。自己任內,把房價不妨推高,埋下一個伏筆,讓下一任一上位就推塌。英國人撤出香港前就來過這一招。曾特首未來一年半,要做到讓香港人將來懷念。
那麼曾蔭權這一陣回憶的笑聲,就像韋小寶官封鹿鼎公,回到揚州麗春院與母親重逢的那陣笑聲了,笑到最後,才是智者。曾特首由英國人點化,是聰明人,其中玄妙,想必也早已參透,所以他嘻嘻哈哈時,這一聲笑,還差一點點,就是人生的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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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ugust 23, 2010

天上人間

2010年08月23日

北京「天上人間」夜總會被當局搗毀。夜總會裏的美女,全是大陸當今國色天香。
三十年來,中國的美女也跟隨經濟局勢,出現了氣質的變化。
像電影明星這條路數:八十年代初期,中國銀幕上的女明星:潘虹、龔雪、張瑜,還有那時候的陳冲,形象比較清純。還是剛剛從「文革」的夢魘裏醒過來,大陸女明星學會解放個性,告別了六十年代不男不女的毛裝,不再清湯掛 麪,不再讓一本《毛語錄》搞得不人不鬼,初接觸胭脂水粉,穿起花裙子。
那時的中國女子,還沒有被金錢物質污染,像《紅樓夢》裏比較低調的那一支:黛玉、史湘雲、妙玉、晴雯,終究比較正派。
九十年代之後,一個國家在物慾中沉淪,銀幕的女星氣質為之大變──劉曉慶是《紅樓夢》裏王熙鳳薛寶釵的風格:美麗得現實,喧艷得充滿政治計算。這條路數下來,就是後來的鞏俐、章子怡、范冰冰。中國美女花開至此,在一座弱肉強食的權色森林,開始帶有食肉獸( Predator)的囂霸和攻擊性。
拿今日的章子怡和三十年前的張瑜相比,相由心生,就明白中國的女人發生了巨大的心理變化。這個時代,不可能再產生另一代的張瑜和潘虹,因為中國人學得很壞,早已告別了小花般的純真。
純真( Innocence),無論何時,對於一個國家的女性美,是十分重要的原色。《馬路天使》裏的周璇純真,阮玲玉也純真,王人美和上官雲珠都純真。一個時代有這樣的銀幕女星形象,說明這個時代或許窮,但人心沒有腐壞。
今日中國的所謂美女,花到荼蘼,開到范冰冰這一枝,下接一個叫獸獸的活動化妝櫃枱,必然是下接「天上人間」的那路貨色。中文成語有一句話,叫「每下愈況」,意思是檢視豬的健康,要往下看,看兩對膀蹄的肉質。中國的女人的氣質,銀幕三十年每下愈況之後,就令人明白為何會每況愈下。
美麗的女子,不該看上去像 Predator,但中國今日的美女都有:外國人口袋的護照和富家公子的財產,中國的女人有三分姿色,眼神都投射着物慾的飢渴,看得出來的。天上人間一網打不盡,因為人間的現實不是天上,而是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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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ugust 22, 2010

夢的執行

2010年08月22日

在一個天天官員帶頭、民間附和喧譟要「打造創意工業」的社會,創意最枯竭。巴黎、倫敦、米蘭,那裏的高官和傳媒,不會天天在「呼喚創意」,但人家的 Chanel、法國電影、占米奧利華小廚神、意大利時裝,就是行銷第三世界,成為貧瘠國家暴發部落爭相哄搶的高尚名牌。
創意不值一個屁,能執行的創意才值錢,創意執行得完美超值,更有價值。
電影《潛行凶間》,就是一本創意的工具書。戲中的創意,是狄卡比奧這個盜夢專家,要組織自己的班底,為一個日本大亨完成一場商戰。在對手的腦海植入意念,這個辦法很神奇,但需要一支團隊:夢境設計家、時間操控師、精神藥物專家,還有自己的一個合股人。
這是戲中創意的執行。另外,戲外還有一個創作的執行計劃,就是導演基斯杜化諾蘭。
《潛行》的劇本極有創意,怎樣執行?戲不能拍得太深奧,三層夢境不可以雜亂,人物關係和場景虛實要分明,要想到觀眾今日進戲院,不愛動腦筋,太知識份子味道的商品,不到一半,觀眾會打瞌睡。
《潛行》是一齣很深的戲,但觀眾從頭到底坐完,不敢上廁所。美國票房五億美金(美國賣座,第三世界必然也狂收,因為這個世界由美國主宰),老闆賺錢,編導風光,半個地球爭相說夢,這就執行成功。
香港也有許多鬼才編導。偷進人家的夢境偷意念,不敢說香港的「創意人才」絕對想不出來,也許也有。但由一個香港編劇向投資者賣意念,他只會想到:有兩個港男,其中一個是富家子,同時愛上一個 o靚模。富家子當然把 o靚模搭上了手,窮的那個,學得了偷夢的技術,潛入富家子的夢境,也親自經歷與 o靚模翻雲覆雨的性經驗。這樣,就可以打破階級隔閡,為香港的八○後出一口氣了。
投資者大悅,拍板開戲。男主角林峯和王祖藍,女主角周秀娜,投資兩千萬,其中一千,付給周秀娜,第一次在銀幕的夢境中全裸。
《潛行》的創意,中國不可能有,香港這個據說大中華最有創意的社會,即使也想出偷夢這條「好橋」,也只會「執行」成這個層次。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事,是洋人能做得到的,其他人永遠做不到,大如繼承一個由英國殖民地政府留下的現代化都會,小如一齣戲的小小創意的執行。不過,白日夢,還可以一起一面吹水一面自欺欺人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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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21, 2010

西片佛學

2010年08月21日

看《潛行凶間》,換一個角度,就是一齣佛意濃郁的作品。
電影講日本大亨渡邊謙,僱用「夢意潛植」( Inception)專家狄卡比奧,找上生意對手的兒子,進入他的夢境潛意識,植入「把財產捐作慈善用途」的意念。
狄卡比奧組成團隊,接了這件工作,不為錢,而是要能回到美國。因為他的亡妻自殺,他有殺妻之嫌。狄卡比奧是一個玩夢專家,可以在人家的夢境進出自如,把人家的顛覆拆搭,但在自己的潛意識深層,卻有亡妻的幻影。
看《潛行凶間》,令人想起佛家的《十善業道經》。這卷經,很搞笑地,是釋迦牟尼向龍王說的,講經的場面盛大,有八千大比丘,三萬二千菩薩一起聽 Lecture。
在《十善業道經》裏,釋迦說:「一切眾生,心想異故,造業亦異,由是故有諸趣輪轉。」
《潛行凶間》就是「心想異故,造業亦異,諸趣輪轉」的故事。狄卡比奧和幾個助手,最後在富家子的長途飛機上,與富家子一起入夢,三層夢境,越潛越深,在目標人物的夢境裏種入善念。行動成功了,飛機着陸,大家在機場相視無言,若拈花微笑,都知道方才共歷了一夢,彼此的人生都改變了─富家子走上慈善之路,狄卡比奧也見着了一對與亡妻生下的兒女,渡邊謙也打破了生意對手對世界能源的壟斷。飛機着陸之後,這個世界比做夢之前更美好。
佛洛伊德說潛意識,這條隧道,是東西方共用的。潛意識的世界,深如海洋,有許多秘密尚未發現,催眠師激發潛意識的深層活動,有的人能找到前生輪迴。
狄卡比奧潛藏的亡妻之憶,即是佛家說的心障。一念善淨,即成佛。狄卡比奧的工作是要向富家子的腦海心田,種入善念,讓他人成佛的,沒想到自己卻一念癡執,放不下,即心魔纏擾,此即戲中的反諷( Irony)所在。
《十善業道經》說:「一切法皆不思議,自性如幻」,夢是潛意識的活動,重新找尋自己,夢中的我,固然自成法相,夢境中壓抑的慾望釋放出來,豈非「自性如幻」?看美國人的這齣大戲,佐以佛經,有如進一道清雅的菇蔬素菜,佐以一小杯白酒 Chardonnay,遊走東西文化之間,二十一世紀,做一個自由的國際人,此是自在的大趣所在。
《潛行凶間》有莊周夢蝶之玄,有佛陀說法之理,獨無孔孟儒家之典,這又是另一層通識的討論了。什麼是通識呢?《潛行凶間》裏有大把。跟着呆啃特區政府那套所謂「通識課程」?哈哈,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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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August 20, 2010

事後戲

2010年08月20日

E告訴我,找一個在做愛之後不呼呼倒頭睡去的男人已經很難,找一個做愛之後不但清醒、還能跟她一起探討當夜一起看過的《 Inception》電影主題意義的男人,更難。
E找到了。那天晚上,看完了 Inception,她和他在羅便臣道的公寓做愛。激情之後,他竟然還很清醒,也沒有抽任何「事後煙」,只是靜靜地一起蓋着被單,一起討論着那部戲。
「我喜歡 Inception的人物,」經過男友的點化, E說:「他們是一個 Team,渡邊謙飾演的日本大亨是老闆,僱用了狄卡比奧這位夢幻潛植專家做 CEO。狄卡比奧是領袖,他在大學找到一個聰明的小女孩,為他設計夢境;再找一個時間專家,操控三層夢境時間的同步;還有一個用藥的高手,負責調校精神劑,令各人陷入很深的三層夢。這不就是行政管理學的一門電影通識課?」
「不錯,但領袖自己發生了問題,他的內心有亡妻的心魔,」男友說,翻過身來,撫弄着她的頸際,一路摸到肩頭:「夢中有夢,戲中有戲,這才是 Inception最好看的部份:心魔化為一列高速的火車,闖進夢境,差點壞了大計。一個成功的領袖,一定要服從大局──日本大亨叫你改變生意對手的意念,你接了一個 Job,就要全力做到最好,不可以有自己的 Private Agenda,狄卡比奧是明白人,但他對亡妻用情太專,他沒有辦法,亡妻時時闖進潛意識,這一層,有點像蘇東坡的『十年生死兩茫茫』,比什麼莊周夢蝶,蘇東坡的夢更感人。」
說到這裏,他幽幽嘆一口氣。 E忽然發現,身旁這個男人,雖然是知識份子,任職行政管理,看 Inception,他居然對片中的行政管理學興趣不大,反而對感性最深的那層,最有感觸,他是一個特別的男人。
他不太願意提及他過去的情史。莫非他像戲中的狄卡比奧一樣,從前有一個早夭的情人?沒有親身經歷,怎會橫嶺側峯地對這齣戲的這個角度有那麼溫柔的唏噓?看一齣電影,是對一個男人性格和情操的考核,這句話沒有錯。
只是在這個世界,好男人像香港能排期上映的好電影一樣不多,他若有所思,好像陷入一點憂傷的回憶。 E沒有再追問下去,雖然男人這時候的樣子最迷人,雖然,女人最喜歡在這個時刻,問她深愛的男人:你在想什麼?
一齣令人回味的戲,一個值得品嚐再三的男人,一樣的希罕,好戲令人想回頭再看,男人的精品像一碟好菜,令人不捨得一口吃完,總想剩下一點點打包的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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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ugust 19, 2010

Undersecretaries Under Fire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Aug 19, 2010

In the midst of a public outcry over their alleged, persistent incompetence, the 19 “undersecretaries” and “political assistants” appointed two years ago by the government have been punished with a salary freeze. Despite this, each one of them still earns a higher salary than the US Secretary of State. A monthly income of HK$220,000 (US$28,000) for an “undersecretary,” or to put it bluntly, for what has been called a batch of “novice politicians” and “lightweight Beijing-friendly political lackeys,” could certainly make someone like Hillary Clinton feel as if she’s working for a third world government.

Lined up in front of media cameras two years ago, their academic qualifications were grandly rolled out in exacting detail. For example, Dr. Gabriel Matthew Leung (an impressive Romanized name), Undersecretary of Food and Health, was reported to be holding a master’s degree from the University of Western Ontario. If you are not sure where that is, just call any Hong Kong Canadian immigrant to be informed that it is a decent yellow-bricked university in the town of London (not to be mistaken for the capital of Britain), about 100 miles outside Toronto. Dr. Leung might have been aware of this apparent geographic inadequacy, so he remedied it with another master’s degree in Public Health from Harvard, followed by a doctorate in Medicine from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To the snobbish Hong Kong Chinese, this sounds as perfect as marrying Jennifer Lopez, then taking Angelina Jolie as your concubine then Gong Li as a mistress.

And if a Beijing official says Hello to Dr. Kitty Poon Kit, another undersecretary, this one connected to the environment, and demand her to produce her educational certificates for examination, he would also be dazzled by her mini-gallery of brand-name academic products on the scale of Prada, Gucci and Chanel. Although born in the humble town of Ningbo, China, Dr. Poon earned a Bachelor’s Degree from Rutgers University in the crime-riddled state of New Jersey, United States, before mobilizing across the Hudson River, rightly, to Columbia University in New York, where she gained a master’s degree in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Then she was awarded a PhD in Government and Politics by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in Sha Tin. This is like struggling out of your Yuen Long hometown to rent an apartment in Wan Chai before ascending to a serviced apartment at the Dynasty Club next to the Grand Hyatt Hotel, and finally moving to live as a CEO in Jianguomenwai in Beijing. Hongkongers love to chart such highflying success stories.

To add to the galaxy of international academic excellence, there are other big names on the undersecretary roster, such as Oxford, Cambridge, and Princeton. The undersecretaries have not come such a long way to be labeled as high-paid dunces. Sir Donald, himself a Harvard graduate, must have some explaining to do. Perhaps he should cite George W. Bush, allegedly the worst US president since Hoover, who is also a Harvard gradu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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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戲溝女

2010年08月19日

滿城爭說美國電影《潛行凶間》,在知識份子之中,掀起一股媚洋崇優潮。

因為這是一齣「型戲」,也就是很「酷」。看得懂並且能欣賞這齣型戲的男人,一定有點佛洛伊德《夢的解析》的知識基礎,在西洋文化的殿堂前一站,閃閃生輝,形象和身價,登時 Upgrade。

E說,她這幾年來找尋的,原來就是一個與她看了《潛行》,散場之後能在 IFC的咖啡座滔滔不絕分析這齣戲的書卷型男人。

她很幸運,找到了。對方是一個中英混血兒,劍橋歷史系畢業,在美國摩根史丹利出任精算師。那天散場後,他叫了一杯 Expresso,心情很興奮,在咖啡座裏即興發表了一通 Lecture。

「這齣戲好的地方在舉重若輕,」他畫龍點睛:「就在一個『輕』字,在夢裏,你看,巴黎的街景像紙板一樣摺起來,酒店的走廊化為一隻魚缸,連一輛汽車從橋上墜下,也像一場芭蕾舞。每一個人的夢,都出現過這種意境。」

「 That's it,」 E興奮地答:「就是意境。像許多人說的,莊周夢蝶,不就是?」

「不,」男朋友補充:「中國人的夢,只是夢,沒有西方『夢想』的意思,像馬丁路德金的 I have a dream,西方講的 Dream,還有理想和希望的意思。中西的夢觀不同,決定了西方文化的想像和創意比較發達。」

這是 E從沒聽過的理論,她覺得眼前的男人有學問得好 Charming。她問:這齣戲你給幾多分?

「八十分,」他答:「意念新奇得不得了,卻不是沒缺點。導演基斯杜化諾蘭的三層夢境,是三個完整的劇場,真正的夢是不連貫的,東一塊西一章,像抽象畫。這齣戲的夢,只是三個平面( Dimension),觀眾不是在他們的心靈意識裏,像走進三個實體的空間。」

E聽得呆了。「但是,」他答:「導演十分聰明,他的創新,早就把你迷倒了。漏洞要在走出戲院時才想到。看電影,需要大腦。為什麼這三層夢都沒有性愛?男人是最多綺夢的。」

E托着腮,看着這位青年知識份子,忽然覺得,如果基斯杜化諾蘭是耶和華,眼前的他就是葛培理了。聖經由他一播揚,馬上通體幻靈,閃閃生光。

那天晚上, E把身體交給了他。在床上, E發現他的肌膚亮滑,他的舌頭很出色,令她渾身酥麻, What a bonus,三年來在香港從沒遇上過這樣的精品。一夜溫綿,由一齣精深的美國電影引導,啊,人生真的是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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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ugust 18, 2010

電影考試

2010年08月18日

暑假兩齣大片:中國的《唐山大地震》和美國的《潛行凶間》。如果閣下只喜歡《潛行凶間》,並且以看得懂這齣知識份子味道極重的荷里活作品,你只是「崇優」,而不是崇洋。
其實《唐山大地震》也不壞。雖然一對子女、母親只能救一個,早在《蘇菲的抉擇》已經出現過了,但《唐山》是一齣在中國市場智商程度的範圍內,已經做到最好。
雖然對於女人,選擇一個男友,讓他同時看這兩齣戲,可以考核他的質素。如果他看了《唐山大地震》而流淚叫好,看了《潛行凶間》他很頭暈,大罵電影編導故弄玄虛的,這樣的男人,論國際視野和人文胸襟,不一定是港女心中喜好的那杯茶。
看了《唐山大地震》,雖然木無表情,但隨後看了《潛行凶間》又大發議論,說戲中的夢境心理學沒有什麼了不起。中國的莊子夢蝶,二千年前就有了這樣的理論了。就像永遠在誇口中國的火藥、造紙、印刷術、指南針四大發明一樣,這個男人活在自己的強國夢幻裏,雖然他也略懂一點佛洛伊德,擁有美國大學學位,但他畢竟有點像七十年代保衞釣魚台那一批海外的熱血知識份子。
七十年代已經過時了對不對?因此,看《潛行凶間》的男人,在片後跟你討論戲中的情節和主題,可以看得出他的修養。
他沒有誇誇而談佛洛伊德,反而對戲中一兩個技術細節問題不明白──例如:為什麼在第一層夢境裏,一輛汽車慢動作從橋上掉進河裏的時候,時間的概念拉長了,汽車下墜得很久,但畫面上的雨點,為什麼卻不會跟汽車的動作同步拖長?
而且,他告訴你:男主角李安納度狄卡比奧的一段亡妻感情,有點造作,不夠感染力。這個男人看戲好像很有見地,他沒有扮嘢,老實地告訴你,他看了第一遍《潛行凶間》時只明白了七成,要第二次進戲院才全片豁然貫通。
這個男人,在你面前,輕呷着他手上的那杯芒果馬天尼,他通過你的考核了──這個人可以發展下去。看電影是可以用來審看鄰座的那個男人的,雖然有時,你把頭倚偎在他肩膊,你閉上眼睛,不那麼理性地,在那一刻,你的幻覺說:他的肩頭很厚闊,他是可以付託終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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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August 17, 2010

流眼淚

2010年08月17日

暑假看電影,也很政治化,據說,看了《唐山大地震》,在戲院裡不掉眼淚的,就不是人;或者,就不是中國人。

這句話好在是一位藝人說的。這位明星平時也有嬉皮笑臉的時候,他這樣說,半是愛國,或許半屬反諷,像某專欄人的「菲傭南沙事件」,聽出哪一層,就是哪一層。

畢竟也多少造成了感情壓力。電影放到後面,母女相認,在戲院裡,真的嚶嚶哼哼的啜泣成一片,我轉過頭一看,幾全是中國家庭主婦,當中夾著幾個男人,沒哭出聲來,但從銀幕的反光,看得出他們好像也蠻熱淚盈眶的。

只有我完全沒有流淚的衝動。我很平靜,那一刻我反省,對自己說:「唐山大地震呀,死了二十四萬人呀,一個孤兒失散三十年後找著了娘呀,你居然也沒有跟那些女人觀眾們一起哭呀,你他媽的還算是個中國人嗎?」

我頓時非常內疚,想打自己兩耳光。中國人集體哭泣,戰後六十年只發生過三次:第一次是五十年代斯大林爺爺逝世,消息傳來,全國的幹部和知識份子痛哭失聲,連菜田裡的農民大嬸,看見那麼有學問的人哭了,她們自己也跟著嚎啕大哭了。第二次是周總理逝世,舉國哭了,不哭的,就是四人幫份子。第三次,是毛主席逝世,中國人哭得更悽慘,因為沒了毛主席,七億人民就沒人領導了,都當了孤兒。

現在,導演馮小剛下令,觀眾人手一包紙巾。他的作品,果然把中國人第四次都集體搞哭了,憑這一點,馮導必名垂青史。

想到這裡,身為中國人的你,看了《唐山大地震》也一定會淚如雨下,如果沒有,就是前殖民地時代英式教育的影響太深了。如果曾特首率領三司十二局和眾副局長進戲院,散場之後,曾特首由眾高官圍攏,會見記者,也一定眼圈通紅,說:「看了這齣感人的戲,我們香港更要發展創意產業,多拍像這樣的好電影。」然後拂拭眼眶,匆匆登上黑色大房車,絕塵而去,眾高官隨而也眼紅紅的作鳥獸散的。

卡繆的小說《異鄉人》,男主角就是因母親死了,他沒有流淚,後涉一宗海灘的槍殺案,陪審團認定他冷血,判了死刑。想到這裡,我終於成功擠出了一滴眼淚,聽著滿院低低的抽泣,哇─我終於哭將了聲來,我的哭聲最大,像黃河決了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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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ugust 16, 2010

人與制度

2010年08月16日

因民意調查,評分低落,副局長和政治助理,特區政府無奈宣布,全體工資凍結,一毛錢也不加。
很令人唏噓的事情。副局長和政治助理,一出台,就不看好,因為壞在一干精英男女,出場袍甲鑼鼓的,太過高調。
特區政府首先宣傳他們是「英美名牌大學畢業」的精英,加入曾班子,是為了輔助解決香港複雜的政治問題。
強調「英美名牌大學」的學歷:倫敦、哈佛、牛津、史丹福什麼的,像 LV、 Prada、 Chanel一串金光閃閃的名字祭出來,取態崇洋。中國人是崇洋得無可救藥的民族,為了刺激香港市民包括屯門師奶的敬畏和好感,曾班子宣傳他們的白人母校,嚴格來說沒有錯。
錯在「宣傳」本身。前港督彭定康來香港,覺得只驅使殖民地土著的政務官還不夠,從英國帶來了兩個貼身助理,空降來香港,當政治顧問。兩位青年才俊都是牛津畢業,彭定康沒有開記者會,叫他們昂首挺胸站出來拍照宣傳,以壯行色。兩人低調工作,直到下旗歸國。
一字形站台,向新聞界介紹亮相,特區政府是從中國學來的。十六七大召開完畢,產生新的政治局常委班子,向世界介紹,九個人衣着統一,領帶和髮型一樣,逐一揮手亮相。
「亮相」是中國京戲的架式。你亮了相,觀眾等會就要看你的好戲了。曾班子把十八九個精英這樣一推出來,給了他們巨大的壓力。這一招,是英國人沒做過的,英國人從沒開過的先例,你自己不要亂創作,千萬不要亂開,一定砸鍋的。
副局政助們的政治智慧也不夠。老實說,其中有兩三個也不太壞,還可以的。但曾班子把你拉伕進來,就像邀請名人飯局,要了解同桌的還有什麼人。曹操、劉備、關雲長、諸葛亮,站在一堆,就旗鼓相當大家光采了。戴卓爾夫人、列根、法國總統米特朗、德國總理舒密特一起照相,旁邊忽然站着一個農民副總理陳永貴,就連美國總統英國首相的國際形象也一起貶值了。
這就是政治。許多人都會說:政治清明,靠的是人,不是制度。多出色的人,加入一個很壞的制度,人才也變成庸才的。殖民地時代的制度,剛剛相反,庸才也可以變為人才,有政治頭腦的人,必定先分得清一九九七年前後的分別。副局長和政治助理們這麼一耍弄,有點寃枉。只有期許一年多之後,趕快往工商界找條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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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ugust 15, 2010

孟買的一天

2010年08月15日

因為電影《潛行凶間》賣座,荷里活的權力真大,夢與現實,成為全球流行話題。 第三世界,有一些國家,人民喜歡做強國夢,但偶爾會刺痛地醒過來,回到現實。 譬如印度孟買。

二○○五年七月二十六日,孟買下了一場豪雨。 雨只下了一天,全市三分一面積水淹,溝渠、下水道、河流,全部堵塞,洪水有五米深。 孟買人畜共處,大雨一淹沒城市,孟買市集共一千二百隻水牛、一萬二千隻羊,大受驚恐,大小便失控,畜牲的糞溺隨波逐流,傳播病菌疫症。 孟買地理像上海,海岸外有一座油井。一艘運油船與油井碰撞爆炸海面升起一團火球,十二名工人當場死亡。印度一成四的石油供應在豪雨中報了廢。 岸上的貧民窟看見了,以為是海嘯,驚恐逃命,當場踩死十四人。大雨令機場關閉,但交通不可以癱瘓,兩天後機場重開,一架印航開往芝加哥的七四七飛機,因跑 道濕滑,起飛時滑離了跑道,機場嚇得馬上又關閉。 官方公布死亡近二百人,六千人染上瘧疾、白喉、肝炎。幾天之後,一幢舊房子崩塌,死了五人。五萬多人無家可歸。機場附近山泥傾瀉,又死了一百五十人。 經濟損失四十億美元,不算工資和保險。這一切只是一天一夜大雨的帳單,不是地震海嘯。而這等大雨,每年的雨季,至少有十來天。

今日的孟買,是令人興奮的神話:電子工業、波萊塢片場、替美國的電訊公司接線查電話、全球一體化的網絡專家。今日孟買,據說還是明天的加州矽谷,但矽谷 會不會下一場雨,就變成地獄? 當然,加州很少下雨,你可以說白種人的上帝偏袒美國霸權,歧視亞洲;當然,印度有許多億萬巨富,有幾個是世界級,還收購了勞斯萊斯,有一天印度十一億人都 「強大」起來了,印度的錢,會令上天恐懼,那時就不會下暴雨了。你也可以假設,日子越來越好,科技會進步,等到有一天印度強大了,向天空發幾口導彈,孟買 就會永遠有陽光。 但其實你知道,雖然印度的有錢人會更有錢,但這一天永不會到來。到底夢是現實,還是現實是一場惡夢?

二○○五年七月二十六日,在人類平凡的那天,你問那幾千個死於豪雨的孟買寃鬼,他們已經無所謂,他們不想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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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14, 2010

快樂的暑假

2010年08月11日

朋友的兒子暑假回香港,孩子長高了。今年高考,進了劍橋讀醫科。

做媽咪的,樂得笑不攏嘴,請吃夜飯,說要感謝我當年力勸她把孩子送英國之功。

我說不敢當;不是每一個孩子都適合送去西方國家讀書的。許多中國兒童,生下來毫無性格,膽小怯懦,三五歲就展示了驚人的平庸,這種小孩不要送外國,省回昂貴的食宿,留在香港,或北上祖國升學,更好。

即使送外國,「外國」也有許多類型:人文思考型的去英國好;外向活潑愛看科幻小說而又是游泳小健將的,送美國更佳。如果小孩自小愛看第二次世界大戰史,從而愛上了德文,小學五年級就嚷着要去歌德學院讀德語,這樣的小孩,與眾不同,更加恭喜了,可以考慮從山頂的德瑞中學排隊,將來升學柏林。

朋友的兒子脫胎換骨,才十八歲,老成儒雅,大人談話,他用心聆聽,偶爾插兩句進來,表達意見,一聽甚有見地。小小年紀不喧嘩,不浮躁,回來香港,不找豬朋狗友唱K,不扮嘢蒲蘭桂坊,不追看電視劇。西方文明教育在他身上默默地發了酵,令人欣喜。

「只是小孩開始成熟了,對自己的『文化身份』有點困惑。」小孩的媽咪說:「他不知道自己是中國人還是一個國際人,將來成長,會不會有點痛苦?」

「不會,」我斬釘截鐵:「這就證明,貴公子留學英國有了成效。什麼文化身份,不必擔心。有沒有聽過一個英語笑話,叫做天堂與地獄有何分別?」

兩母子聽了,很感興趣。我答:「天堂是什麼?天堂是這樣一個地方:有法國人當廚子,英國人當警察,德國人做工程師、瑞士
人當管理人,而天堂所有的情人,都是意大利人。」

「那麼地獄呢?」孩子興致勃勃地問。

「地獄是:英國人當廚子、德國人做了警察、意大利人當了管理人、法國人做了工程師,而瑞士人做了情人。」
孩子笑了,他聽懂了這個笑話的涵義——天堂,就是地球村的理想國,各種文化的優點可以匯聚一堂,五湖四海的缺點可以剔除。最理想的做人境界,就是擁有英國人的理性、德國人的嚴謹、法國人的享樂情趣、瑞士人的精確、意大利人的浪漫。在天堂裡,何必有單一的什麼國家民族意識?為什麼不可以擇優而從,把自己調成一杯文化的雞尾酒?

在IT時代,電腦的疆域無國界,航空旅行如此方便,人的視野比二十年前開拓了許多,完全可以把思想、趣味、性格「雞尾酒化」,做一個國際人。

「小弟弟已經成功了一半,」我說:「他的氣質,沉思處有三分像彼得奧圖,說話條理清晰,有三分似米高堅,笑容含蓄,年紀輕輕就有紳士風度,另外的三分像加利格蘭。他在英國進寄宿學校,時日不長,洗脫了中男的麻甩猥瑣和怯懦平庸。重點不在於他英國高考得了幾個A,進劍橋讀醫科與否,單憑他這一層性格的氛圍(The aroma of character),他已經脫中入西,脫亞入世,這不就是教育的終極目的?」我向孩子的母親舉杯,衷心恭賀。

「那麼這杯雞尾酒有沒有中國成分呢?」孩子完全明白了,追問。

「那就要看你心中的『中國』,定義是什麼,」我說:「如果這個中國是民國三十八年前的中國,內容有《紅樓夢》、豐子愷、梅蘭芳、江湖的杜月笙、張愛玲、胡蘭成,這樣的中國,當然應該吸收,成為雞尾酒的成分股。但以小弟弟功課之忙,IT時代風氣之盛,要回頭找那個秦時明月漢時關的情懷,是越來越困難了。人生苦短,如果時間所限,這個部分,不必勉強了,忍痛割愛亦可,只要有金庸小說取代,自小背幾十首唐詩,三五篇古文,雞尾酒裡的中國成分也能守得住,其餘的空間,搶佔英、法、德、日等世界文明的氣氛,加一點點空手道或跆拳道的根底,還擁有劍橋的醫學位,在六十億世界人口中,出人頭地了。」
所謂「文化身份」,是三流學者發明的名詞,外以吹水惑眾,內則搵食欺世,沒有什麼意思。一個歸化美國籍的德國猶太人,如基辛格有何「文化身份」?只要他在取得美國公民權後在自由神像下宣誓,認同民主人權的一刻,他就擁有了文化身份,這個文化身份,是當世終極的優良文化身份。因為美國也是一杯雞尾酒:有英國、愛爾蘭、波蘭、西班牙等種裔文化的精英。什麼文化身份,在平庸的眼中,是一個沉重的包袱,在IT全球一體化的醒目仔心裡,「文化身份」等於零,同時也就是一百分之圓滿。這是一個哲學命題。

「你在英國幾年,回來香港,有沒有對中國人社會許多現象看不順眼?」我問。

小孩笑而不答,母親看了他一眼,比較直率:「他豈止諸多不順眼,連對父母,也有許多異議,我們說一句,他駁三句。」

「這就恭喜你了,」我再舉杯:「小孩送到西方讀書回來之後,他還與你事事保持一致,你就要怨恨自己花在他身上的學費食宿都扔進大西洋了。讀書讀得進去的,必然先發現與父母話不投機。然後與香港幾年前的豬朋狗友漸行漸遠,然後就是對他生長的社會諸多不順眼,這就是令公子upgrade提升的重大成績。他真正進步了,你們不應該生氣,反而該慶幸。不錯,你們從前熟悉的那個兒子,消失在倫敦這個世界十字街頭的茫茫人海裡了,你得到的是女王陛下的英帝國政府給你改造了的兒子。這個兒子比以前優秀得多,這個世界很公平,你付了高昂的成本,得到的是好成績,只要你的兒子天生是這樣的材料。」

所謂基因重組,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孩子這一生的人格、幸福、快樂,都有了保障,他這輩子老來必然不會是一名維園阿伯,英國的教育,為他提供了鎮壓愚昧的抗體。

兩母子聽了,欣然釋懷。那天飯後,孩子與女朋友一起去看《潛行凶間》的午夜場。

「這齣戲,講的是夢境,你會比同齡的香港九十後看得透徹,」我說:「因為沒有佛洛依德的心理文化背景,看這種電影,只會停留在『中國層次』(Chinese level)——只看電腦特技、只看男女主角的樣貌身材、只看武打動作之激烈,不會思考主題。你明年要進劍橋了,你會比別的人更enjoy這齣戲的。」

當夜母子欣然道別。我看着他們快樂的背影,也歡欣無限——世界上,蠢人雖然滿坑滿谷,幸好有西方文明之長久不墜,聰明人還是不斷在誕生。我呼一口氣,但覺步履輕盈,快樂,在這一刻,真是會傳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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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August 13, 2010

剩 女

2010年08月13日

香港女子三人之中有一個就沒有婚嫁,通稱「剩女」。
很刻薄的名稱,不結婚,只是 Single。英文的單身,沒有過剩而沒人要之意。
地球一體化,只會酒店的自助餐關門時吃不完過剩,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咖啡豆過剩,中國大陸的房產公寓過剩,女子有點質素,是永不會過剩的。
香港的男人閹割過度,失去人格的性徵?港女進可以施襲於鬼佬──中國經濟興盛,歐美許多洋男都去北京上海趕搭中國列車,香港是中國南大門的一塊地氈。上世紀來香港的洋人,多半是在利物浦開厭了貨車或曼徹斯特掃倦了樹葉的中坑,今日不同了,牛津劍橋和斯德哥爾摩大學的金髮精英,長得像伊文麥葵格,或者尊尼迪普,在北京的銀泰中心裝憂鬱小生,呷着一杯紅酒,五分鐘不到,就會有三五七個小鞏俐和章子怡圍上去,爭狎着這灘金黃的蜜糖。
鬼仔精英大陸玩膩了,在安全套耗盡一百幾十盒之後,畢竟要來香港回一口氣的。當他們見識過「風景那邊獨好」的艷賤,在香港的蘇豪,就有港女施展身手的用場。畢竟閣下港大、柏克萊或多倫多大學畢業,一口英語沒有捲舌的胡同音,家住堅尼地道,對他那本歐盟護照沒有興趣。
港女向外國男人自 sell,千萬不要 sell你跟北上大陸的范冰冰們有何一樣,要 sell跟她們有何不同:他曾經滄海,平胸、單眼皮、薄妝、短髮,凡北京天上人間的舞池昏暗的燈光裏看不到的,都會是賣點。
不要向鬼仔拋媚眼,有一點文學修養最好。譬如同樣是白人,如果他來自愛爾蘭,多半在洋人中有點自卑感。程度淺一點的,告訴他你從前曾是蕭伯納的粉絲,但不欣賞他對女性的仇視,打開話匣子之後,才透露你喜歡葉慈( WB Yeats)的情詩:《麗達和天鵝》、《當我老態龍鍾》,還有《航向拜占庭》,拋一兩早背誦好的名句,令他難忘。
文學、電影、美術的基礎知識,加一下巧撥鬢髮的態勢,淺呷一口手中的 Badycham的眼神,這一切,是深圳河以北的姐妹尚未臻達的修養。不要只講恒生指數和中國烹飪,做一點功課,花點成本,港女是不會剩的,連這點功夫也不付出,天天唱 K看八卦雜誌,只熟衷於評論鄭秀雯和許志安的復合疑雲,就會越悶越靜了,一念國際的天堂,一念朗豪坊商場的地獄,命運好歹是自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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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ugust 12, 2010

The Mission That Dares Not Speak Its Name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Aug 12, 2010

The killing of American Dr. Karen Woo by Taliban gunmen in Afghanistan has been condemned as a “deplorable and cowardly act” by the British government and mourned by those who love peace. A Taliban spokesman said she was killed, together with other medical staff, because they were “spying for the Americans” and “preaching Christianity.”

A statement issued by Dr. Woo’s family denied the charges, insisting she did not preach Christianity. “She was merely a humanist and had no religious or political agenda,” claimed the family.

But with some “cultural differences” as allowed by most western liberals, it was most likely that the Taliban viewed Dr. Woo and her medical team as guilty of preaching the western religion, since Christ treated a leper and the blind, free of charge, according to the Gospel. The concept of medical charity is alien to many peoples outside of western civilization, who are often deeply suspicious that any volunteers coming into their countries to treat the poor must be working for the CIA, trying to collect medical data for the evil American imperialists.

A Hong Kong doctor once told me that he had been visiting poor, rural areas in China to give children there free treatment, accompanied by some local government officials the entire time for “protection.” On becoming more familiar with each other, the officials admitted to him that he had been suspected of turning his surgical knife on Chinese children to gather medical information either for his own interest or for some foreign power. The doctor told them he was a devout Hong Kong Christian, and being very patriotic, he believed in Chairman Mao’s dictum of “Serve the People.” The officials looked at each other and laughed with cynical contempt. “There is no free lunch, isn’t that a famous saying in capitalism?” They refuted and warned my doctor friend not to treat them as fools.

For Dr. Woo’s family, perhaps it is of prime importance to clear her name quickly by passionately denying that Karen had gone to Afghanistan to preach Christianity, as if “preaching Christianity” is a crime similar to drug-trafficking or prostitution. That is, after all, a widely held view among western liberals. Christianity is now a politically guilty word that is being knocked out from state-sponsored secondary school curricula in some cities in Britain under the banner of “multiculturalism” for fears of “indoctrinating children with western cultural propaganda.”

This makes us feel proud of our chief executive Donald Tsang, who loves to publicize his identity as a Roman Catholic, attending mass at St. John’s church, and carrying a portrait of Mother Teresa in his pocket. How much he’s offended his Chinese masters remains to be seen, until his retirement, when Beijing will either award him with the much-coveted deputy chairmanship of the Chinese Political Consultative Conference (CPCC) as given to his predecessor C.H. Tung, or n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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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ugust 11, 2010

大圓滿

2010年08月11日

英國女醫生在阿富汗被殘殺,父親是香港人,母親是英裔,這位叫伍凱倫的女性,原來是混血兒。
伍小姐三十六歲,本來打算回國就結婚。男友是愛爾蘭裔的退伍英軍,在阿富汗相識。西方文明的白人男主角,混血兒主角,淪落蠻荒的異國舞台,戰火紛飛。
以一大堆面目模糊的土著為背景,完全是韓素音流行小說《生死戀》的風格,因為像五十年代的荷里活小品,所以看上去很美。
雖然女主角並無當年珍妮花鍾絲的濃艷,反有點鍾芳婷或姬白朗芝般的簡素,博客裏的伍小姐,人物性格還是很鮮活地飄香着,在阿富汗那種野蠻的國度──不錯,很政治不正確地,我 Prefer用「那種」來冠指耶教文明之外一切殘暴而黑暗的「文化」,如果有人硬要稱之為文化的話──她披着紗巾的照片,帶着點薄荷氣。
這位女生三十六歲仍未婚,應該是香港所謂「剩女」一族。女人三四十歲,如果有內涵和自信,則仍不算老,在這個時候,有點本事,世界到處走,不但一點也不「剩」,應該是最瀟灑的時期。伍小姐在博客裏的圖文,充滿陽光般的歡悅和自信──她不僅行醫,還喜歡當模特兒、跳舞、攝影。
出色的女子是從來無所謂「剩」的。當然,她的父親是華人,未嘗不想她下嫁「中國人」,但相信她到倫敦的唐人街一看,會有嘔吐的感覺。英國也有許多身穿名牌一身珠光寶氣來掃貨的北京男人 ──看到他們小手指留着的半吋長的指甲,可惜伍小姐已經不在了,我會上她的博客問她:在她父親原來一半的那個世界,做一個他們所謂的「剩女」,你知不知道,其實還很光榮?
中英混血女醫生跑到阿富汗,遇上了愛爾蘭的退伍軍人,在另一個世界狹窄的視野裏,這只是小說電影的一場夢境。「剩女」其實是放棄了尋夢的權利的女人。
換一個中國角度看,伍小姐很傻,本來她可以選擇大城市的冷氣辦公室,擁有一個秘書。開視像會議,拿着一枚雷射筆講述 Power Point的連卡佛 CEO生活,這是香港一切女強人的「中環價值觀」。但她的另一半血裔令她拒絕此一選項。「寧化飛灰,不作浮塵」。人總要死的,躲在蝸居裏庸順一生,也會遇上泥石流或地震,化為一團數字,毫無意義地殞滅。關上伍小姐的博客,我看見窗外的一丸落日,霞彩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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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August 10, 2010

語意政治

2010年08月10日

廣東話論爭,其中有「語意學」( Semantics)的問題。
語意學是法國人發明的。語意學家參詳北極的愛斯基摩語,發現愛斯基摩話中的「雪」,至少有七種不同的稱呼,比歐洲語言還豐富。
語意學家發現,語言是生活文化的寶庫,心理的折射。不論一種小語言世上只有幾百人說,一旦給別的主流語言「統一」掉了,世界文化就流失了一點,人類的記憶也蒸發了一點。
英文的雪也有許多: snow, sleet, flurry, powder。中文本來也有雪的不同狀態,譬如「雪霽」和「雪霰」,在一個思想粗疏、談吐惡俗的世代,「霽」和「霰」漸成為「稀有字」,中國人的手機下一代,會覺得「很深奧」。既然深奧,就該淘汰。但中文的「雪霽」還可以用水墨來表現,沒有了這個詞,水墨畫的一種意境技法,將來也會消失,活該。
語意學中還有政治。像「港英」──港英,指香港殖民地政府,一九六七年左派暴動時流行的,帶有冷戰時代敵我鬥爭意識的妖魔詞彙:「港英必敗,我們必勝」。可惜後來「港英」沒有敗。香港左報到一九六九年,報道一宗普通治安新聞,還稱「港英警方拘捕疑兇」,對殖民地政府,餘恨未清。
七十年代,「港英」沒有了,因為英中正式建交,左報即改稱「警方」。政治口號,一九六七年叫「把愛國反帝事業進行到底」,一九七○年左右,改稱「愛國反殖事業」。一九七六年,極左路線在大陸倒台,又改稱「愛國反霸事業」,「反殖」是「反英」,「反霸」變成反美。後來變成「建設四化」,反這反那的,從此不提,對殖民地政府,改稱「港英」欽定的「港府」。這一切,可在港大馮平山圖書館的舊報紙檔案查證。
近年「港英」一詞又流行。因為中國人的鬥爭意識基因,改不了的。至於「港府」,在香港人心中,只代表麥理浩、尤德、衞奕信等那個有公信力品味高尚的前殖民地時代。「港府」管治,至一九九七年六月底終。今天的特區政府,以大中原的政治正確詞彙,只是「曾蔭權領導班子」,最多只是「特府」,不配、也不應該僭稱「港府」。
共產黨是語意政治學的高手。香港人似滿街精仔,其實一點也不懂政治,因為香港的語文修養太低,文人太懶惰了。不要爭什麼民主,乖乖認命,真的,世代當順民,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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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ugust 09, 2010

語言笑賤

2010年08月09日

日本人說的「集體低智國家」,是很有用的名詞,探討許多無中生有的小問題,據此即明通。
譬如廣州人民捍 衞粵語,香港一小撮「知識份子」也起哄,聲稱反對大中原話語權,要保育「嶺南文化」,就是一個笑話。
因為向「大中原話語霸權」,廣州人沒辦法,經毛澤東五十年代鎮壓一通,但香港明明有「生活方式五十年不變」的「一國兩制」。十二年來,香港的「文化人」卻早已集體俯體投降。除了譯名自動跟隨「大中原」:順稱「悉尼」而棄「雪梨」,統一「新西蘭」而捨「紐西蘭」,主動放棄廣府先民的傳統名稱,還有廣州話的詞彙肌理,也一大片一大片的送給了「大中原」,維根斯坦說:語言決定文化意識和價值立場,香港的「語言粵奸」,滿坑滿谷。
譬如:廣府話本來有「精萃」,除了是古雅的文字,還可以是口語,香港特區政府及其文人,早已模仿「大中原」,改稱「尖子」。尖子尖子的叫,好像很時尚,只不知名校「拔萃」幾時正名為「拔尖書院」?
廣州話一向叫「質素」,特區前港英餘孽與文人,也俯順大中原,稱為「素質」。是「質素」正確,還是「素質」對?很無聊的爭辯。本來很簡單的,皮膚的「色素」,從來不可以叫「素色」。
還有一句很作嘔的大中原土話,名叫「吸眼球」。廣府話的選擇很豐富,本來可以叫鶴立雞群,可以叫出類拔萃,可以叫引人注目,這些成語雖然平庸,都沒有「吸眼球」之血腥。吸眼球?用什麼吸?真空管?眼球吸了出來,剩兩個血窟窿。
除了「一籃子計劃」、「尖子水平」之外,明明廣府話有「偏重」、「主打」、「側重」,特區高官和文化人學舌北方,說「施政向權貴傾斜」。向大西北傾斜、向華南沿海傾斜,像「吸眼球」一樣,都是「大中原」把中國語文沙漠化之後的粗糙,自動吸過來。下一步,大中原政府用「普通話」取締粵語,實現語言大一統,如有反抗,千萬要用武力鎮壓,白紙黑字,再說一次,我第一個支持,用大中原的詞彙,就是我一定第一個「表態擁護」。
集體低智,必定由語言的賤骨頭開始發酵的。既然「悉尼」和「新西蘭」無所謂,只為了「統一稱呼」、「行文方便」、「避免混淆」,那麼說少點南蠻粵語,多講政治正確的中原普通話,何嘗不是統一和方便?不要以為特區的「知識份子」好像很崇拜英美的民主,這只是他們親英戀西的形象 upgrade,骨子裏,他們百分之百想靠攏「大中原」,哈哈,扮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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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ugust 08, 2010

鬥低 B

2010年08月08日

日本思想大師大前研一的《低 IQ時代》,熱賣東瀛。
因為作者把當代的大和民族,定為集體愚蠢的低智商世代。日本人是英國達爾文主義者,一向信奉優生學,與新加坡國父李光耀一樣,對自己的 DNA質素,有嚴格的要求。看見社會庸人浮斥,日本的知識份子絕對無法坐視,只會像三島由紀夫一樣,擊案而起,揮劍怒吼,一個國家,有這樣的人,就不會墮落。
四十年前,日本文豪三島由紀夫不滿青少年萎蘼柔弱,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日漸消失,帶了幾個徒弟,衝進日本自衞廳想發動政變,失敗之後,發表演說,毅然切腹自盡。
引刀成一快的武士精神,從前中國的譚嗣同和汪精衞也有。英語世界識英雄重英雄,三島由紀夫崇拜英國詩人拜倫,企鵝版早就有三島小說英譯,美國大編劇家史萊德( Paul Schrader),拍了一齣《三島由紀夫:生命四章》,向這位熱血的人文英雄致敬。
大前研一也抨擊當前的日本青少年:這一代,在經濟泡沫中成長,他們只有消費慾,無求知慾,甘於微薄的收入,天天對着電腦,「只對半徑三公尺內的事情有興趣」,毫無大志,「年輕人忍氣吞聲,該生氣卻不生氣,不需要汽車,不需要房子,只要有一具手機就心滿意足」,這種現象,「與衰退的集體智力連在一起」,大前研一結論:這樣胡混下去,日本的人種就會出大問題。
大前研一繼承了三島由紀夫的優生批判精神,只是欠了前輩的英烈,他沒有切腹,用鮮血喚醒國人 ─一來三島之死,當年也遭到左派為主流的民意指為儍瓜;二來,日本的鄰近地區,有大量的哈日族,他們看不到日本大前說的深層次問題,只對日本的 AV女優、壽司刺身、卡拉 OK一類有興趣。日本電視的反智娛樂綜藝遊戲節目,鄰近地區大量抄襲,他們打扮像日本女藝人,穿衣的襯衫衣襬露在外面,排斥文字,追看日本漫畫,模仿着木村拓哉和竹野內豐戴漁夫帽。他們與自己的「國情」相結合,集體蠢起來,比日本的下一代蠢十倍。
日本的根底畢竟很厚,十九世紀就有過福澤諭吉這樣的大師,決定拋棄鄰國的儒家帝皇文化,向英國歐洲的君主立憲學習。日本的集體智商再低,至少不會製作毒奶粉和假雞蛋給自己的下一代,日本的孕婦進東京大學醫院,不必封紅包,肛門也不會給縫起來,以示懲罰。
日本民族集體再愚蠢,幸得全球一體化之助,鄰近地區,永遠有別的社會比他蠢十倍。
下一年香港書展,應該請大前研一來香港演說,由日本通健吾當翻譯,讓這位日本人看看香港的九○後,如何熱捧日式打扮的 o靚模,回國後,他對祖國就能重建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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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07, 2010

低智商時代

2010年08月07日

日本當代思想家大前研一,出了一本暢銷書,名為《低 IQ時代》。
作者質疑日本下一代只懂消費,不會用大腦思考,已淪為一個集體低智的民族。
集體低 IQ的特徵,據大前研一判斷有幾樣:雖然標榜「閱讀」,但進書店只看標明「簡單淺易」的書籍,像美國的什麼《誰偷走了我的乳酪》、《華爾街成功一百種心法》、《溝通技巧五十條》之類。
還有就是全民熱捧電視的胡鬧遊戲,學校不成學校,只是「職業訓練」,考試只是「答題技巧」,選民淪為「低 IQ者」,即「以婦女與兒童為中心」,有許多吹水專家,卻沒有幾個真正「上得了國際枱面的經濟人」。
還有一章,專論日本傳媒之罪孽:「新聞記者八成消息來源,是記者俱樂部,每天的工作就是變動標題大小,充塞版面,大報中百分之六十七的新聞皆雞毛蒜皮、可有可無的小事。記者和宣傳人員沒什麼兩樣,有人幹了二十年,連撰稿的能力也沒有。」
這還未完,這一段,仔細再看:「只要在各大報發跡,政府就過來招手,拉攏這些人進入各種審議會擔任委員。以前的記者懂得避嫌,知道該和政府權力保持一定的距離,但現在的記者已失去了這份常識。」
大前研一指摘的是日本人,給日本敲響警鐘,質問:日本人為何「沒有教養」,對於這種愚昧平庸的集體,「你真的甘於成為低 IQ社會中的一員嗎?」
集體低 IQ,有集體的安全感,「有人因為大家都不思考而得到好處」,這些人,最初是統治者,然後是企業主管如 CEO之類,再由 CEO擴散下去,全民打工仔也紛紛傳染。大前研一呼籲:要擺脫低 IQ的集體,很簡單:只要自己用點大腦,跟大多數人不一樣,就行。
講得很精采。香港人眼中的日本,只有壽司、刺身、新宿的購物商場。讀一讀大前研一的高論,他說的,當然不止是日本。
當然,人非完人,霧裏看女人,也有浪漫想像,大前著作明顯嚇人一跳的論點,是認為「中國有太多值得我們學習」,有這樣的警告,亦未必無理,因為當這巴掌摑在日本人臉上摑得響亮,要令日本人受屈辱。
日本人就會痛思而奮起。所謂「向中國和印度學習」,就是這個用意。憑這本書在日本暢銷,沒有掀起日本憤青的駡戰,也沒有日式五毛黨駡他「中國那麼好,為何不投胎做中國人」,就知道這個國家,還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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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August 06, 2010

香港無資格

2010年08月06日

廣州人民爆發捍衞粵語示威,香港也有人聲援。
廣州人民捍衞「本土文化」,很自然,香港的所謂知識份子,也加進一張嘴巴,抗議「普通話大中原語言霸權」,就很搞笑。
為什麼搞笑?因為香港沒有抗議「普通話大中原語言霸權」的資格,因為香港人,以所謂「知識份子」為首,早已向此一「大中原霸權」投降臣服。
首先是新聞的譯名。澳洲的雪梨,就是通用了百年的粵語,是嶺南的廣州先民澳洲上岸時的古稱。中國北方的「語言霸權」偏要稱「悉尼」,香港傳媒為了「統一」、「方便」、「避免混淆」,早已改稱「悉尼」多時。
還有美國的維珍尼亞州,香港傳媒也早已順從「普通話」改稱「弗吉尼亞州」。英國首相金馬倫,與尖沙咀一條百年街道同名,香港傳媒也早已「普通話化」,改稱「卡梅隆」。
除了譯名,還有日常中文的詞彙,香港人也正在「中原化」。譬如這一段:
「曾蔭權領導班子,昨天公布咗一籃子嘅措施,聲稱打造經濟新平台,加強基建力度,推動西九文娛工程上馬。」
這段語言,廣見於香港高官文件、電子傳媒報道。即使用最古雅的粵音唸出來,嚴格來說,也不是廣東話。因為「領導班子」和「一籃子計劃」,都是陝北延安一帶的北方語彙。「打造平台」,則是當代人民大會堂政府工作報告的北京語彙。至於「工程上馬」,更帶有一股北方匪氣,廣東話再俗,亦無此等帶有黃土枯樹氣息的北方「風格」。
但近年香港的粵語,「中原」譯名充斥,北方詞彙盈門。英文有所謂 Chinglish,即中式英語。中式英語是什麼?就是把中國的詞彙,套進英文的用語習慣。譬如,中國人見面,由於口腔期使然,必問「吃了飯沒有」。如果用英文向洋人打招呼: Have you eaten your rice,即使每一個字,發音都帶牛津腔,英文文法無誤, Have you eaten your rice,也是一句「偽英語」。
同理,「曾蔭權領導班子嘅一籃子計劃,打造文化新平台,聲稱加快西九上馬」,這一句,即使以西關粵音讀出來,也是偽粵語。
明明一國兩制,你可以堅持,政治無知的香港傳媒搶先自侮,在語文上做了吳三桂。精明的中方早就看在眼裏,新華社讚揚香港「對普通話的學習態度值得讚賞」,即是此意。
香港的「公共知識份子」最愛模仿美國的左派,一知半解講什麼「文化話語權」。文人天生賤骨頭,何來什麼話語權?下一步,在香港推行普通話,壓制粵語,是應該的,再瞎起哄,中國大中原政府用武力鎮壓,白紙黑字,立此存照,我第一個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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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ugust 05, 2010

Knowing Your Bottom-line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Aug 05, 2010

A pregnant woman in a Shenzhen hospital woke up after giving birth to her baby last week and found—to put it bluntly—her ass stitched up by the doctor, because her stingy husband had left him only RMB 100 in lai see. The doctor first explained that the extra stitches were the result of a minor side-operation to address a piles problem, which was done free of charge. Upon persistent protest by the angry husband, the hospital promised an “investigation.”

Paying a few extra bucks for lai see (lucky money) to doctors and nurses during a medical crisis is common practice in Chinese hospitals. The problem is you mustn’t ask how much it would take to make a doctor happy because it is officially “illegal” for hospital staff to accept bribery. Therefore, one must second-guess themselves, like how Google does business in China, or how the mainland self-censoring media works or even like how Donald Tsang, our Chief Executive, must be pondering whether or not he should legislate anti-subversion laws under article 23 of the Basic Law.

A few Chinese intellectuals have defied these so-called “understated rules,” such as dissident Liu Xiaobo, and they ended up having their lips sealed permanently with more than 10 years in jail. Even knowing the price of the freedom of speech and keeping your mouth shut constantly, you could still earn yourself a lesson in blood for not knowing the minimum under-the-table charges. Although sometimes it’s difficult to tell the difference between people talking shit and just talking, living in China, it is imperative to have a good all-round knowledge of what separates one’s ass from one’s elbow.

The only hope for this pregnant Chinese woman and her husband would be to get enough money to cross the border and reach Queen Mary’s—that’s the only way to truly ensure her ass is safe. Even if she suffers the same fate, with someone like Dr. York Chow (GBS, SBS, MBE, JP), an orthopedic surgeon graduated from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in the colonial vintage year of 1967, as our Secretary for Food and Health, one may place a bet of confidence on Sir Donald Tsang’s government—and assume the accident was nothing more than another terrible mistake of gross negligence. Or with more money, she could board a first-class flight to a Los Angeles or Toronto private hospital, where her baby’s freedom of speech, as well as freedom of excretion, would be fully protected for life.

That’s why a US green card or a Canadian passport is worth so much and passionately pursued by so many well-to-do Chinese. It does feel good when an immigration officer greets you with a smile and a cheerful “welcome home” after examining your papers, which guarantee the freedom of passage without any kickbac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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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縫肛

2010年08月05日

深圳一家醫院替一個孕婦生產,因為只付了一百元「小費」,助產士把孕婦的肛門用針線縫死。
縫好之後,受災區腫成一個雞蛋。孕婦的丈夫哭訴,助產士先辯稱:是為孕婦割痔瘡,是免費奉送的。喧鬧之下,院方才答應「調查」。
看見這樣的「新聞」,只會哈哈大笑。不錯,大笑是在剝削這位中國孕婦身受的創傷,大笑也可能有幸災樂禍的潛意識─幸好此事發生在別人身上─論人整人之創意無限,除了大笑,還可以有什麼反應?
中國人不可以大嘴巴,抨擊政府,不可以嘲笑「領導人」,他們上面的嘴巴早已縫上了。進醫院賄賂不夠,連下面另外那張,也給你縫上。好笑的地方,就在這裏。
中國人的災難,化為娛樂花邊,在世界流傳。大驚小怪的人,不懂中國國情,深圳孕婦縫肛事件,香港的中學教師,千萬不要錯過,抓緊鮮活事例,趕快向學生灌輸「國民教育」。
國民教育,以國情為先。中國國情之基本,就是在官方宣傳的什麼「以人為本」、「和諧社會」的口號底下另一套潛規則。
清朝文學家方苞的《獄中雜記》,記述中國的潛規則國情。方苞自己也被捕了,關進獄中才發現,在監獄裏,獄卒都向囚犯拷打用刑,要送銀子行賄。一個囚犯給了三十兩,獄卒毒打,骨頭損傷,養了一個月才好。另一個給了六十兩,拷打只限於皮肉,十多天才好。第三個囚犯,行賄九十兩,由於像特區香港那個掌摑公安的大法官姪女,被「定性」為「家庭富裕,教育良好」,獄卒只輕輕摸弄幾下,這個有錢囚犯,白天捱了「打」,當夜就可以平常行走,還跟囚友們一起「鋤大D」。
從深圳縫肛到香港法官姪女掌摑公安後之輕判,如果了解中國,就知道珠三角正在「一體化」。雖然香港的瑪麗醫院、伊利沙伯醫院,因為還頂戴着前殖民地宗主英國皇室的文明品牌,由受過英語教育的高等華人管理,到目前為止,醫生護士偶而一下子即使給孕婦縫了肛門,也只是「醫療失誤」,還可以公開聆訊,巨額賠償。等到這兩大醫院改名為「特區第一人民醫院」之類,請放心,將來送上十個孕婦的肛門,他也給你縫夠十一個。
住在香港,面向大中華,天天有那麼趣怪的話題供為笑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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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ugust 04, 2010

為什麼講 DNA

2010年08月04日

癌症可以令你對人生悟出智慧,不止是醫學,而且是哲學。
人到成年,細胞裂變的過程,易出現不規則的現象,癌細胞開始產生,但在年輕的新陳代謝裏,有良性細胞和白血球把癌細胞壓抑着,人的健康,就沒有問題。
新陳代謝緩慢了,細胞裂變時的異化,不受控制,壞的細胞增生得比良性細胞快,積聚擴散,就變成癌。
人性之中,本來就有癌細胞。嫉妒、貪財、色慾,都是在心念裂變中釋放的思想惡性細胞。
但人性有善良和追求美好的一面。當癌細胞的撒旦在思想中滋生,人就需要真善美的良性細胞壓住思想的癌細胞,以免形成仇恨的腫瘤,加上理性教育、宗教信仰、民主訓練,從小讀聖經,學一點佛理,學習辯論的遊戲規則,這些都是抗衡癌細胞的白血球,令人性裏的陰暗面受抑制,不要成為腫瘤。
癌症還有一樣很重要的發現:腫瘤起因,沒得解釋,有的人先天有癌症的遺傳基因,也就是所謂 Family History。
癌症跟 DNA有關。有的民族,在歷史上就有這等基因:極權統治,帝皇的權力兩千年不受制約,把諫議的知識份子通通殺光,在民間推行文字獄。這種國家,人民天生奴性,有很強烈的癌症基因遺傳,你看他的歷史:改朝換代,必定是所謂「農民革命」,最後是人體中最劣質的壞細胞增生積聚,擴散全身,在痛苦中死亡。
每個皇朝在戰亂中終結,就如同患癌症死了一回,他好像死後又投胎了,但下一次輪迴,還是死於癌症,作家柏楊不明白,他以為這個民族受了詛咒,但由癌症的哲學來看,一切都有醫學上的解釋。
亞洲人最嚮往移民的美國、加拿大、澳洲,英語世界,文化基因的體質良好,從來沒有出過毛澤東、波爾布特這類基因惡魔,把人性中的嫉妒、猜疑,仇恨擴散得如此徹底。不幸降生在一個有癌症基因的家族,只能算你倒霉,但在後天上,還是可以補救的。
譬如學好英語,多用西方的邏輯理性思考,閒來去意大利和法國旅行,聽一點莫扎特和布拉姆斯,學習愛護動物,親崇自然,培養免疫系統自救。這個家族,你拯救不了,不必傷感,這是他的宿命。你只能盡力救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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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August 03, 2010

癌症哲學

2010年08月03日

癌症不止是醫學,還是哲學。
癌症的道理,是上天的設計,用以警告人類:人體內時時在產生惡性細胞,只是在正常的新陳代謝裏,良好的細胞產生得比惡細胞快;白血球系統也在有效抗擊癌細胞,人在這個狀態就健康。
許多人不因癌症而死,解剖時都發現體內有潛藏而從來沒擊活過來的癌細胞。前列腺最常見。許多人自然老死,前列腺一直有癌,從沒致命過,人不死於癌( Die of the cancer),而是癌細胞潛藏體內,與人一起埋沒老死( Die with the cancer)。
社會也一樣。資本主義制度,容許人貪婪。自由市場經濟,由人的貪婪來推動。貪念就是社會的癌細胞,必須由法治、教育、理性、宗教的良性細胞和白血球來約制,社會的貪婪可以自然滋生,在道德和法理的新陳代謝中,可以凝聚財富,但不能顛覆人體的健康。
華爾街銀行信貸濫發, CEO拚命領佣金和獎金,金融海嘯,就是癌細胞失控了。法國大革命,攻打巴士底獄,就是路易十四以後的揮霍和壓迫,缺乏制衡,也是癌細胞失控了。一個良好的制度,像英國的君主立憲制,四百年來確保沒有大革命的流血,獨立的議會,超然的法治,自由的新聞和言論,當然,偶爾也有像鎮壓北愛爾蘭獨立的寃獄,但良性細胞和白血球鎮控着癌細胞,社會就穩定了。
英語世界的國家,從加拿大到澳洲紐西蘭,新陳代謝都很正常,吸引大量移民。中國人移民到那裏,只知道那邊空氣好,適合退休,很少會想到自己的那個「三千年燦爛文明」古國,軀殼老朽,靈魂死亡,癌細胞早已失控擴散,英語世界正常的社會政治健康,對閣下的下一代,才是幸福的最大保障。
中國人的社會有癌症,而且不治,因為沒有白血球免疫系統,精英的良性細胞增生緩慢,不斷被癌細胞吞噬。移民英語國家,要有點哲學情懷,不要只貪圖白人社會的福利和寬容,要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癌細胞的一份子,開始擴散侵蝕人家的生態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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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ugust 02, 2010

香港癌

2010年08月02日

香港自從主權移交,十三年敗政,三歲小童都看得出來,所謂「港人治港」,事實證明一切,是不行的,特區政府管治大崩潰。
大浪西灣挖土破壞自然,八達通出賣兩百多萬香港人的貼身資料,西區隧道來回加到九十元,一個窩囊廢的小政權,只顧自己給自己的高官制訂高薪,一點辦法也沒有。
香港這個地方,患上了癌症。癌症的成因是什麼?有點醫學常識的都知道─人體的惡性細胞,其實不斷在分裂產生。人在年輕時,新陳代謝正常,免疫系統能把分裂中的惡性細胞鎮住,令良性細胞的更新速度,大於惡性細胞的誕生速度,人就會健康。
相反,新陳代謝因為老化而慢下來,免疫系統疲弱,良性細胞新增遲緩,一下子壓不住惡性細胞的滋長,此消彼長,惡細胞越增生越多,積結擴散,就變成癌症。
香港的癌症,道理也一樣。在所謂前「港英」時代,英國人在暗中維持社會的公義秩序,地產商可以大展鴻圖,但不可以亂「開發」自然。英國人除了在香港建立法治,還用自己的名字:金督馳馬徑、麥理浩徑、 衞奕信徑,把香港的自然山水牢牢鎮住,不准炎黃子孫的地產發展商的癌細胞過度擴張。
八達通也一樣。前「港英」只會把這樣的獨市生意,批給誠信有基本保障的殖民地英資像太古之類,因為港督明白,太古怡和再貪,也明白殖民地的國家利益所在,也要遵守英國文化裏的紳士的底線。
殖民主義的優越,就是有一套白血球系統,不斷對毫無底線的中國式貪婪的癌細胞有效鎮防。廉政公署、私隱專員、申訴專員,是殖民地政府撤出前為血球系統的鞏固工程。
特區政府登台唱戲,口口聲聲「行政主導」,大浪西灣的土地蹂躪、八達通的挾帶私賣,西區隧道的加價掠奪,特區政府又「行政主導」出個什麼名堂?屁都沒有一個,出了事,都叫「缺乏監管」,也就是香港特區的白血球系統,自從殖民地政府撤走,正在逐步報廢。
換了七十年前的印度,甘地早就領導印度人成千上萬,一起把「八達通」投入火爐焚燒了,這就叫「快樂抗爭」。英國人沒有向香港傳授政治哲學,是對的,他知道天生笨蛋的人,怎教也沒用。癌細胞大擴散,難怪香港這台儍瓜戲,越演越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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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ugust 01, 2010

郵輪市場

2010年08月01日

歐美經濟衰退,郵輪公司營運艱難。北歐、地中海、加勒比海的海上逍遙遊客源不夠。外國朋友做這行生意,膽戰心驚。
「開拓中國市場好了,只有這條出路,」我說:「歐洲國家的簽證,是最大問題,怕大陸客從北京飛巴薩隆拿,船開到翡冷翠,他隨團上岸,聲稱要步隨當年詩聖徐志摩的足跡吸收浪漫氧份,但一去就不回來上船,結果偷跑到羅馬到中國餐館去斬燒肉,對不對?」
意大利人笑得咭咭有聲,點頭。
「當然,在意大利的中國飯館裏切叉燒,也會切得出但丁神曲裏的押韻和節奏。但這種顧慮,遲早會成為過去。最近有一位上海上市公司的主席夫人,在歐洲上了郵輪,她提着一隻 LV,走上甲板,一身珠光寶氣,深深吸一口地中海風,第一句話就是:『有錢真好。』緊接着還說出第二句。」
「第二句話是什麼?」外國人問。
「她的第二句話是:『也要有點學識才行。』」我答。
香港的「自由行」,得到的是六百元一個人頭的低層掃貨團,但大陸的上層旅遊團,現在向世界四面八方出發,言必巴黎羅馬。去香港旅遊,等同香港許多人嚷着一生人必定一次,非要去上海世博排四小時長龍參觀中國館一樣,被視為鄉巴佬口味。
歐洲郵輪還有一個問題,是不願意適應「中國國情」,在郵輪上設麻將室、足底按摩、卡拉 OK。西方人畢竟還有鐵達尼情結,覺得郵輪是有教養的貴族精英或知識中產才有資格享受的玩意。中國人把喧嘩帶上船,不錯,小孩撒尿、大人吐痰,還有七成的比例可能在甲板上往大海排洩,但把意大利人經營的郵輪大堂走廊變成一條街市,洋人很難接受。
但中國人除了毛澤東之外,還是可以接受改造的。新的一代,像這位上市公司太太,乘郵輪遊歐洲,會感到深切的文化自卑,自卑就好。「堅持你們的遊戲規則,」我告訴外國朋友:「不要在文化上妥協,漸漸,他們會放下用錢砌成的民族尊嚴,在郵輪上出席晚宴,乖乖的一身黑禮服,黑㷛呔,喝湯時會悄悄注意鄰座的白人怎樣選餐具。幫助中國人戒除喧嘩吧,你們有文化,他們有錢,你們有文化的優越感,而他們其實內心自卑,口徑對上號,這個世界,就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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