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November 30, 2010

罷買×貨

2010年11月30日

釣魚台問題,中國憤青說要抵制日貨,現在美國和韓國一起軍演,聯合「侵略」黃海,這一招龍舟掛鼓,直插肛陰,凡有血性的炎黃子孫,卻如何忍得了。

一起抵制美、日、韓三國消費品:上不去迪士尼園,中全民取消北海道聖誕溫泉之旅,下則抵制韓劇,把家裏的三星負離子電視機,一二三高空擲物,一起扔出街外,以示不可侮的氣勢。

但心智正常的人都知道,以今日之「綜合國力」,想做到這三點,根本不可能。

在「綜合國力」高強的時候,反而抵制不了日貨,那麼在「綜合國力」低貧之際呢?告訴今天患了集體失憶症的人士:那時候是不一樣的。

一九二一年,日本作家芥川龍之介,以旅行記者身份,派去中國旅行,訪問上海、南京、漢口、長沙,眺望風景,了解人情,拜遊古蹟,享受美食。這就是日本現代文學史上著名的「支那遊記」。

到了長沙,芥川龍之介去參觀一所學校,有這樣的記述:「招待我的,是一個年輕教師,他有一張古今罕見的淒苦臉孔。學校為了反日,學生一概不用鉛筆和尺之類文具,在課桌上擺出筆墨硯,用來算幾何和代數。

原來當年鉛筆、間尺、圓規之類的文具,全是日本的輕工業產品。硯台、墨硯、毛筆,本來是作文用的,學校照樣用來做代數和幾何。

那時候的中國人窮不窮?窮。「綜合國力」低不低?低。有沒有骨氣?有。

芥川龍之介的支那遊記,看不起中國的貧愚,但看到民間因「二十一條」的餘憤未消,反日的氣概直達學校,知識份子發起,身體力行,芥川龍之介還是很欽敬的。

芥川看完了課室,想參觀宿舍。老師說:對不起,前兩天有幾個士兵闖進女生宿舍強姦,宿舍關門了,無法參觀。

那幾個士兵,不是日本人,芥川受到氣氛感染,覺得犯罪的是日本兵,因此在筆下指摘猛烈,說日本欺負人,是不對的。

這是八十年前的事。今天聽見大陸時而喧喊「抵制日貨」,打個哈哈,隔岸欣賞。況且,美、日、韓三國的產品,無論創意、品味、質量,都是文明的先鋒。人生苦短,擇優而崇,享用好東西,從美國安吉斯到日本和牛,到韓國的化妝品,先要對得起自己,多買,多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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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November 29, 2010

真盛事

2010年11月29日

英國王子大婚,成為國際新聞。
國勢已經沒落,但英國皇室還是文明世界的名牌,因為大家越來越明白,無論「平等」、「人權」的口號叫得多響,這個世界,總要分等級。
當遠東的暴發戶有了點錢,一齊搶購LV和Chanel的時候,西方優雅的貴族如何自處?英國皇室不用LV,而是皇室御用的特供:絲綢、蛋糕、芝士,有了錢,也買不到。
有了皇室,亞洲的暴發戶無論怎樣擠擁過來想叨光,暗中永遠有一條界線:你是你,我是我,隨地吐痰的以貪污歛蓄了百億身家,他們也把子女送去英國的寄宿中學,也開勞斯萊斯汽車,也買英國的古堡─但關鍵時候,皇室還是要做一點事情,讓全世界知道,文化有優生學,貴賤分明,等級的劃分,是必須的。
也不止英國。日本、瑞典、丹麥,即使不丹,世上的君主立憲國,都有一股優雅和富泰,君主立憲也篤信民主和自由,但不等於任由「自由市場」造就的暴發戶,惡紫奪朱,皇室的存在,為世界保留了一線優雅的血脈,至少令人知道什麼是童話的美感和歡欣。
英國是其中品味的領袖,更不容有失:等級社會,公侯、首相、主教、工業家、知識份子、工人、農夫,分得清清楚楚,各司其職,皇室大婚,就是在困難的時候,重新凝聚民情,征服艱辛。
有一個叫馬克思的三流經濟學家,當年落難在此,寫下「資本論」,預言「無產階級革命」會在曼徹斯特和倫敦之間爆發。馬克思看不到英國階級社會的定力,對君主立憲的玄妙也一無所知,結果他的「理想」,在世界其他文化思維粗糙的國家實現了,庇蔭了他而他又在陰暗的角落裏詛咒的英國,有共產黨,有工會,就是沒有出事,不但沒有,寄宿學校、牛津劍橋、哈利波特,連英超聯,也成為這些化外的異國在實驗馬克思論說慘敗之後回過頭來爭相崇尚的名牌。
馬克思其人其說,化為一坯可笑的塵土,但他的敵人─英國皇室,卻還在。每一次皇室大婚,就是對馬克思列寧之流的騙子和惡棍補打的一巴掌,這才是文明世界的真正盛事,而且,這等盛事,你不必掏腰包四百億,就可以薄海同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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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November 28, 2010

親身經歷陶傑:去過人間邊界

2010年11月28日

專欄作家陶傑有另一種死亡經歷。 16年前他在車禍中重傷,入住深切治療病房期間,聽到身處另一個地方的父母討論他的傷勢,又預見一位朋友前來探望他,甚至問候的說話內容,後來都一一證實是真的。

清楚聽到身邊一切
陶傑在 94年於機場隧道內遇上兩車相撞意外,重傷送往伊利沙伯醫院急症室,搶救後進入深切治療房。他對本報記者說,雖然做完手術,但危險期未過。在病床上,他身體虛弱,動也動不了,但感到自己聽覺特別靈敏,「周圍啲聲音都放大咗,好似開大咗個喇叭」。病床和醫療儀器推來推去,物件丟在地上的聲音,以及自己的心跳、脈搏、吊鹽水滴入血管,都聽得很清楚。他又聽到父母討論他傷勢,當時以為他們站在窗簾後面,後來父母證實當時在附近的大華酒店內,確曾談論過他。他又見到景象:兩個朋友先後來探望他。後來其中一人果然來到醫院探病,問候他的字句一模一樣。

陶傑說,當時還感覺到自己去了相信是人間邊界的地方,那裏有大海,海上有蓮花;他又聽到尼姑念經。那些情況持續了兩夜三日,直至他被轉送到普通病房。

蔡瀾:陶傑撞車記

和陶傑兄一起旅行,帶了一百二十位團友到北海道,名為「雙龍出海」,前後兩團,共二百四十人。晚上在旅館的宴會廳進餐,場面壯觀。舞台上擺了兩張桌子,做現場表演,大伙兒都穿同樣浴衣Yukata,我很習慣。陶傑較陌生,差點走光,團友看了笑哈哈,已是一個非常精采的開始。陶傑人若其文,抓到個題材就可滔滔不絕述,相對上我頗話少,團友有問題才三言兩語作答。像在做《今夜不設防》,黃霑說得多,陶傑也說得多。團友問起,我還是那句老話:「酬勞一樣,說那麼多幹什麼?」也真佩服陶傑的記憶力,天南地北,無事不曉,唐詩宋詞,一字不漏背出。這場表演一共做了兩次,內容完全不同,看團友們的反應,還算熱烈,過得了關。最動聽的一段,莫過於陶傑談起他的撞車事件。話說十年前,陶傑在一家英文報紙當總編,每晚截稿之後,與其他兩名採訪主任乘公司車回家。習慣上,陶傑總坐在車頭司機旁邊那個位置。事發當晚,本來乘另一架車子的洋人編輯提早下班,趕來同車,陶傑見他胖嘟嘟,後面三人坐得辛苦,就讓了前面的座位給他。車子以高速駕駛,經舊啟德機場隧道時,陶傑一看,一輛賓士車,同樣以一百多公里的速度迎面而來。怎麼閃也避不了,司機本能上扭轉盤,說時慢是時快,賓士車已轟隆一聲巨響,把那個肥洋人撞得臉扁掉,血液從七孔噴出,即刻死亡。換了陶傑的話,也已沒命。賓士車以殼硬著名,陶傑們坐的是日本產,撞得像個鐵風琴。坐在後面的他,那一剎那並不感到痛楚,一摸到腳,像一條裡面沒東西的空褲管,一點感覺也沒有。臉部無傷痕,後來驗出,腹中橫隔膜幾乎撞破,肺部也因受到衝擊,提高了兩寸。學廣東話說,頂你個肺。等了大半天救傷車來到,醫務人員用擔架把陶傑抬上車時的衝撞,才是要命的痛,他暈了過去。

醒來,發覺被放在醫院走廊,急救房不夠用之故。坐在陶傑身邊的那兩個洋人受的傷並不厲害,但死去活來大聲嘶叫,夜間醫生們就先把他們處理,身為白皮膚有好處。見那個黃色的病人似乎不太嚴重,慢點才醫。多個小時後,陶傑已奄奄一息,剛好有個見習醫生這時上班,一看他的臉色已發白,知道不對,即刻推進手術室開刀清除內出血。腿上骨頭的碎裂,已是小事。躺在深切病房的陶傑,一共睡了六七天,全身創傷,但腦筋有時還很清醒。很奇妙地,其他功能遲鈍了,聽覺卻異常地擴大,任何細微的響聲,都清清楚楚。自己的心跳,啪啪啪啪,每一震動都發生巨響。呼息時而順暢,時而不規則,唏唏唏唏,有如哮喘,有如癆疾。嗒嗒嗒嗒,吊下來的鹽水,像有節奏的瀑布,時落時止。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是,深切病房中,並不止陶傑一個人,每天都有一兩條鹹魚被抬走。搬運工人知識並不高,愛賭幾手,時常叫出號碼,說今天一定三搭七,來一個孖Q;又猜到可能是二、五、八,來個三重彩,都是賽馬時專用的術語。陶傑被排在十四號,不知道什麼時候輪到他。另一件事科學也解釋不了。深切病房中每個病床都被不透明的塑膠帳幕隔,陶傑聽到他父母討論:「要不要請外面的專科醫生來檢查?」陶媽媽說。

  「伊麗莎白醫院的政府醫生,都是一流水準,現在這個關頭,交給他們最妥善。」陶爸爸說。「但是問多一個意見總是比較放心。」「不用了,我相信他們。」接聽到父母的哭泣。半個月後,陶傑脫離了危險期,從深切床位搬到普通病房,雙親來探望。「我昏迷時,好像聽到你們在商量找專科醫生,有沒有這一回事?」陶傑問。「有呀。」他父親說:「但是奇怪了。」「奇怪什麼?」「當晚我們從港島家裡趕來,醫生說不能探病,我和你媽媽為了方便第二天再來,就在醫院隔壁的油地大華酒店租了一間房住下。商量的時候我們在房間裡,離開那麼遠,你怎麼可能聽到?」陶爸爸說。靈魂脫竅,原來真是會發生的。有位漂亮的姑娘在撞車後兩個小時就趕到醫院,不休不眠,一直陪伴他,就是當今的陶太太了。現場表演,還讓團友們發問,什麼題材都行,總之坦蕩蕩作答。「九龍塘愛情酒店事件,是不是真的?」有人大膽地問。「當然沒有這一回事,不過是送一位同事到地鐵站回新界。」陶傑說。眾人露出不相信的表情。陶傑說:「經過那場車禍,感到生命的脆弱,更應該及時行樂。所有事真的也罷,假的也罷。最重要的是家有賢妻,理解和處理得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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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戲

2010年11月28日

北韓開炮,美國隨即進入黃海軍演,大陸軍方和憤青叫喊過的:美艦一進黃海,就變成活靶子,一定動武還擊。中國人說話,是算數的,絕不是假大空,東北亞這次,有熱鬧好看。

香港人最關心股市。北韓開炮那天,三個朋友來報訊,說朝鮮半島開戰了,死啦,這次恒生指數完了。

「有沒有死人?」我問。對方答不上來。我馬上知錯了,在一個講錢的社會,我問了一條很愚蠢的問題。

想一想,北韓向南韓開炮,三五個月就來一宗,森林定律,是應該的,南韓和奧巴馬都太犯賤了,犯賤的人,就像患了被虐狂,隔三差五的,你不打他兩巴掌,踢他兩屁股,他的人生全無樂趣,真的渾身不自在。

一九八四年,南韓總統率代表團訪問仰光,北韓裝置了個炸彈。總統全斗煥逃出生天,炸死了四名部長,包括處長。

在國際法上,已構成宣戰行為,但南韓逆來順受沒有什麼反應。

一九八七年,北韓派特工爆炸了一架南韓客機,全機人死光。外國政府抓了一名女兇手,名叫金賢姬,生得美艷可愛,移交南韓審理。南韓朝野,看見是靚女,大呼可惜,一廂情願地認定,她也是受害者,她被共產黨洗了腦,特赦刑責,讓她全國旅行參觀,說:我受騙了,南韓是很善良的國家,我錯了。

長得年輕貌美,就可以免罪,那麼機上寃死的三百條人命呢?香港的雨夜屠夫林×雲,當年面貌俊朗,書卷氣質,還有一對像梁朝偉般魅力四射的眼睛呢。其人犯案,一樣是受了美帝荷李活暴力電影的洗腦,何以林小生要終身監禁至今?

然後就是金大中的「陽光政策」,經克林頓批准,向北方輸送大米、水牛、現鈔。如果你是金正日,連場暴力,還有獎品獎金送上來,閒來不多打幾炮,怎對得住天地良心?

世上先有犯賤的奴隸民族,才有奴隸主。奴隸主固然可惡,奴隸卻可鄙,因為奴隸主與奴隸,有一種S&M的心理共生關係,奴隸的快感來自長期逆來順受的痛苦,所以小金這一百多炮,一點也不神經刀,打得合理打得好。

韓國的電影電視,一天到黑,喜歡哭哭啼啼,一部「大長今」,節奏緩慢,就是歌頌逆來順受的「美德」,這種悶出鳥來的垃圾,居然也瘋魔遠東。現在,北韓來點狠辣的情節,韓劇一變種,就好看了。股市低一些,入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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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November 27, 2010

先當賊辦

2010年11月27日

直資的中小學該怎樣理財,特區政府審計署也插上一張嘴,譴責帳目混亂。

直資的學校,儲了點現金,當然要投資。以飲食桑拿、生理消費至上的中國人社會最流行的幾個詞彙:「經濟」、「投資項目」、「盈利增長」,直資學校的校長,除了是教育家,給中國式口號的什麼「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操心,還要是管理行政和窩裏鬥人事的CEO,此外,還要是擁有畢菲特或陸叔股海心經般的金融投資天才。

士農工商,中國人以「士」為先,民國的蔡元培、熊希齡、張熙若,都是名垂千古的教育高士。那時的北京,還有司徒雷登經營的燕京大學,手上也有大筆資金,是如何投資的?

沒有什麼審計署,因為中國人社會的心智道德,在民國時代,還相對的純潔正常,不像今日之異化變質──今日不相識的中國人走在一起,發生點關係,總必把對方當賊辦,因為中國人不相信「良心」這回事,像營救趙連海,有些親中名嘴,不知何故,爭先呼寃,其他親中者必先把這種人的動機,定性為「譁眾取寵」,然後是中共權力鬥爭高層另一派的指示,然後是為了要選特首或議員。

回歸學做「中國人」,這是一種很好笑的共業:中國人一個以性惡論來集體自我鄙視的民族,他們嘴巴在吹水公義和道德,內心實無人相信崇高和善良。當閣下一旦「親中愛國」,忽然提出點異見,這個人,神經病了?沒理由的,他不可能有個人的獨立判斷和敢言的膽識,一切必是「阿爺」的吹雞。

他分辯說:不,這是我良心的驅使,但旁邊的中國人哄堂大笑,打死他們,他們也不相信他有獨立的人格。

一個民族,若必先假設人人是賊,說要打造「公民社會」,固可一笑置之。連士大夫最高層次的教育家一旦擁金自成山頭,自然個個都有侵吞公款上下其手的嫌疑。

有記者打電話來問意見,我笑嘻嘻答:「很簡單。我信奉文化優生學。凡在前殖民地政府,由白人傳教士或洋人當過校長,遺下一套西方耶教文明和理性法治的校訓的,即使今日由華人來管理,其基因的承傳,過五十年不知道,今天總還可靠。其他的,先入為主,先當賊辦,不會錯。」

中國政府的一位前主人李瑞環,很有眼光,他說香港的西方殖民地文明的殘餘,就是紫砂茶壺的一層漬垢,是優越的,很值錢。抓住這條,社會暗中分等級,不會怎樣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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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November 26, 2010

荒謬劇

2010年11月26日

電影市道不好,舞台劇卻越來越多。有許多影評,敢把一齣億萬金元的中國大片貶得一文不值,周圍卻沒有什麼真正的劇評。

看一齣壞的舞台劇,比看一齣壞電影難受,舞台劇的觀眾席有人情的壓力,電影院沒有。

一齣話劇,悶出鳥來,演到一半,閣下要站起身走人,明擺着是不給面子的抗議,因為台上的演員一面很吃力演戲,一面眼睜睜看着觀眾退席,比列尼史高的一齣戲你覺得不好看而離場更殘酷,因為列尼史高人在倫敦,名聲在外,他的戲你不喜歡,在美國和印度卻有更多人捧場。看了一半,你暗罵一句垃圾,起身離座,列尼史高不必知道,而且也不屑介懷。

但本地的舞台劇不同。劇院本來就小,一半觀眾席上都是贈送的戲票,求爺告奶,請務必光臨指導。導演不是老友就是校友。看到一半,在座位睡着了,演員在台上看見,你還怕會影響他下半場的演出心情。看話劇的觀眾,心地比電影觀眾好,明明一齣爛戲。都要裝作皇帝新衣:不堅持坐足全場,香港這座文化沙漠就更乾旱了──想到此處,閣下就更有當救世主的道德責任了,眼皮疲重有千斤,死死撐牢,香港一縷氣若游絲的藝術血脈,來來來,大家合力保住呵。

可是舞台劇偏偏多冷場,觀眾的藝術修養,誰都知道,沒有到能欣賞契訶夫的「櫻桃園」的程度。翻譯改編貝克特的「等待果陀」,一座空舞台,兩個人,巴巴的在對話,等待從沒現身的第三個人,叫香港人捱足兩小時來欣賞何謂存在主義,從中體驗人生的荒謬?觀眾困惑的沉默,許多心中在罵着粗口,誰都不好意思離場,怕被視為不懂藝術的俗夫,凝固在空氣中的造作和虛假,台上的演員在等待果陀,台下人人枯等着快點散場,成為荒謬劇互動的一部份。

舞台劇的恩典,是有中場休息。對於一齣戲的導演,中場休息就像美國總統一任屆滿之後的大選,許多人此時用腳投票。戲院本來七成,中場回來,只剩三成──總統早就下台了,但台上的人還要痛苦地演下去。在香港心腸好,性格善良,有許多事不能做的,像看一些舞台劇,不忍進場,因為太殘酷了,於心不忍,寧願清晨去屠房看殺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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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November 25, 2010

The Grand Illusion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Nov 25, 2010

The SAR government has been left stranded in its insistence on hawking a plan to host the 2023 Asian Games with the fabulous cost of more than HK$6 billion.

It’s no easy task to convince Hong Kong people that the global status of the last former British colony in Asia would be boosted by one Norman Foster-designed white elephant in West Kowloon followed by an extravagant Soviet-style opening ceremony to a sporting event. It’s as challenging as coaxing a struggling baby to drink a bowl of Chinese herbal tea by pretending it’s actually a tasty chocolate milkshake. The irritated mother can maybe force the baby to drink the tea by slapping aside his Buzz Lightyear toy, but the bowl of black bitter liquid will still spill upon the bed sheets and there’ll be squeals that will wake up a few of the neighbors.

The government simply needs to tell better lies to a people who care little about sports apart from the traditional tile-shuffling of mahjong. The tag “Asian,” above all, is the least attractive element of the pitch. Who wants to be labeled an “Asian” in the global village and identify with Burma and Laos as a community? The trendier term is “Asia-Pacific,” which includes countries such as Australia, Canada and the United States. Even Mexico and Chile join the party.

Hong Kong’s TV stations engage in fierce civil wars, squandering billions to bid for broadcasting rights to the FA Cup or UEFA Cup because these brands refer to the Englishman’s or the European’s tournaments. Names like Chelsea and Manchester United raise the blood pressure and cause a commotion among emotional crowds in a Wan Chai pub more than any badminton match between Hong Kong and Chinese Taipei, or a volleyball game between Bangladesh and Mongolia. For years even the annual rugby tournament scores more international press coverage for Hong Kong, with its rowdy half-drunk striped-T-shirt-wearing white men roaring around on the MTR heading for Wan Chai, harassing a few Suzie Wongs on their way. “Asia” is somehow an enviable term at the Financial Times, thanks to the connotations of high GDP growth, but ask any Chinese shopper if the term carries a market value—chances are they’ll see it more in terms of silk ties in Stanley Market rather than the Vacheron Constantin diamond watches sold on Canton Road.

It’s all about perception. The image of “Asia” is unfortunately still associated with the word “jungle” and is rife with notions of “Asian values,” such as nepotism and corruption. People tend to believe the winner of the gold medal in diving might be a result of a secret deal between his government and the referee to cover the latter’s daughter’s tuition fees at an English boarding school. Hosting the Commonwealth Games could have boosted Hong Kong’s status as an international city—not because of the participation of Nigerian athletes but because, I hate to say this, of Prince Charles’s attendance at the opening ceremony. But it’s too l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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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元的選擇

2010年11月25日

瑞士銀行預測,二○一二年之前,香港樓價還將高四成。

樓價上升,勢不可當,特區政府的什麼「壓制措施」,全屬空談。什麼七招十八式、九招三十六式,還有肉蒲團老漢推車的一百零八式,算你都出盡了,也是徒勞。

今日香港的樓市,早已成為世界經濟泡沫快車的一節車廂。美中兩國,都在瘋狂印鈔,美元貶值,掛鈎的港幣跟着貶。大陸也通脹,但大陸的通脹是「國家機密」。美中兩國的貨幣貿易戰爭,香港的貨幣,西依附着美國人的大腿,香港的市場,則北仰鼻息於大陸的鼻孔,香港房地產,怎能不狂漲?

中國也嘗到房地產的甜頭,而去年聯合國的統計,中國對全球經濟增長的份額貢獻,高達五成。

中國對世界經濟增長有貢獻,但中國的GDP卻在房地產帶動之下增加了泡沫的比例。意思就是,如果中國手上有十元,五元投放在樓市,另外五元,放在銀行,準備投資在工廠生產實業。

以當前的樓市大熱,投資在樓市那五元,半年之後就變成了十五元,投放在經濟實業那五元,半年之後,最多只漲到五元半,而且還隨時因為其他種種原因:官僚、關卡、法例、拒不賄賂,那五元縮成四元,還隨時血本無歸。

沒有人再用那五元來開工廠——因為開廠要僱用工人,十二小時開工,不如把那五元,也投放在樓市。這樣一來,半年之後十元就滾盈到三十元。一旦地產泡沫爆破,十元的樓市投資,兩年之後,隨時剩下五元,但在這兩年期間,實業和工廠,就像前十年的農耕,日漸荒廢了。一個社會的工作人口,適應了新的不勞而坐獲的泡沫經濟形式,由儉入奢易,由懶入勤難,社會動盪,即是如此產生的。

香港已經走上這條路,中國大陸的一二線城市,也走上這條路。中華民族都是捨遠圖近的超級豬仔,沒有人看「長遠」,一切為目前。中國大陸要拼命印鈔,所謂「保八」,漸漸成為「保泡」。

當然,中國的廉價出口的那另外實業的五元,比起房地產的那虛五元,目前還不止一半的比例。要命之處,是那實五元的比例正在下降,虛五元的份額正在增加。「實五元」向國際市場找傾銷的市場出口,碰上歐美紛紛喝令人民幣升值、增加關貿稅的威嚇。「實五元」的生產內容,還不離T恤皮鞋牛仔褲,湧出國門,遇到處處壁壘。人民幣一升值,加上大陸「勞動法」實施,這「實五元」正天天受到侵蝕,像沙灘上的堡壘,在浪花沖擊下,日漸崩融。

大陸中央集權之力日弱,地方官府貪污,建商場、造房地產、圈地貸款,一兩個月就轉賺幾個億。「虛五元」的盈利魅力,非同凡響。「實五元」就像糟糠之妻,「虛五元」是外面的狐狸精。中國的經濟,最終擁抱哪一個五元?《聊齋誌異》早有了答案。

香港處於人類有史以來未遇的這場美中貨幣大戰,中國經濟內戰,七百萬非技術人口,二十年來,在前「港英」的笑嘻嘻揮手送你一程之後,早已完成「脫實入虛」的過程。叫香港人回歸實業的「獅子山下」精神,形同叫瑞典芬蘭人不要再生產諾基亞和艾力遜,回頭到公元九百年做維京的海盜。

歐洲經濟再衰退,還有艾力遜和菲利浦,像德國,除了行銷全球的西門子電器和平治,還有三百萬中小企業。法國以紅酒和美食著稱,到法國看看,葡萄酒仍是千百年的農莊世襲,沒有以水泥平整為別墅;尼斯和馬賽,通地的小餐館——餐桌三五張,椅子十來把,地中海和煦的陽光,形成悠閒的生活,寬容的空間,尊崇自然,熱愛生命,那種地方,出不了億萬富豪的什麼成功傳奇,但卻是一個合乎人性的文明社會。

香港人早已投了票,選擇了哪五元的方式。全民的共業,決定了香港的命運。英國人最尊敬實業家,領導香港的一百五十年,前半期漁農物茂,戰後則工商昌隆。英國史學家湯恩比說:文明就是挑戰與對挑戰的回應。如果香港的租約延續五十年,世界進入網絡紀元,英國殖民地政府的總督會如何引領香港轉型,從膠花和紡織,過渡進電腦和iPad,同時也令香港的企業保持均衡的競爭?這是一大懸念,香港永遠無緣得悉答案。

香港的政局走進窮巷,香港的經濟也走上死路。人民幣升值,港元跟美金一起沉墜,深圳市民倒過來,跨進邊境,去上水買大米和奶粉。香港人的消費,一賴薪水,二憑儲蓄的實力。兩年內如果樓市升值四成,無樓一族的打工仔,薪金會不會隨升四成?不會。錢放進銀行儲蓄,銀行維持低息低利率,八○後的低薪打工仔,生活虛無,錢儲來沒用,買房產又不夠,只會花在飲食唱K和去日本購物這幾條途徑。加上大陸來香港的購物潮,香港的消費型經濟越深重,轉型越不可能,香港下一代只能在八卦週刊的封面看着梁洛施和徐子淇流口水。沒有樓,女友會跳船,是一個只有銀碼、沒有愛情的城市,也絕對沒有希望。

香港普羅大眾比大陸貧民幸福的,唯有英國人留下來清廉的公共醫療制度和廉政。除此兩樣,中港毫無分別,兩皆沒有明天。公共醫療制度吸引大陸孕婦來港產子,英治的廉政和法治提供了安全感,吸引大陸資金來港置業。這兩樣,本來是優勢,但一則令香港的平庸人口膨脹,二則令樓市更熾熱。英國人留下來的黃金,像西方一百五十年移植來的美好事物必然變質一樣,今日也漸化為兩堆廢鐵了。中國人的宿命,真叫人拍案驚奇。

過分的精算、短狹的視野、殘酷的內耗、不留餘地的層層盤剝,中國人對利益的掠奪,只顧自己,連子孫的幸福都不理會。港海以西有發電廠和工廠的塵埃污染,港海東面,本來西貢和清水灣葱綠可喜,卻又壓上一座頻頻輻射小洩的大亞灣核電廠。中國人的政治,立命於「鬥氣」,蟻民無權無勢,想跟權力當局講東的道理,有權力者偏偏向西——他的目的,就是要時刻享受以權力壓制你的快感,不讓跪地哀求的蟻民有得逞如願的喘息。此一民族性格,從夏桀和商紂開始,千百代不移。香港「回歸」中國,即是回歸此一宿命之主流。早生一點,如果勤勞儲蓄,爭點氣,今日坐享加拿大公民權,在中國人自相殘殺的洪爐邊作科學的壁上觀,冷眼看民族憤青的五毛黨集體癲狂之際,你自己一手緊握殖民地時代賦予你那實在的五元,真是其樂無窮,幸何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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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的女人

2010年11月25日

昂山素姬的兒子獲准回緬甸,與母親團聚。

第一代英雄,第二代就沒什麼性格,昂山素姬的兒子高個子,剪個平頭,臂有紋身,氣質普通。

昂山素姬軟禁了十幾年,她住在仰光大學道五十四號,屋後有一個湖。一九八八年,爆發反政府示威,有許多示威者在湖畔集結,聲援素姬,軍政府開鎗屠殺,湖上一時滿是浮屍,去年一個美國人自稱昂山素姬的粉絲,從湖上游過來,想探望偶像,反令偶像多軟禁了十八個月。

屋後有一汪水藍,可以令心境恬靜,可以令人沉思怡情。緬甸軍政府雖然獨裁,畢竟尚未將事情做絕,沒有把湖填平,開一個商場,全是足浴店、海鮮酒家、卡拉 OK夜總會,夜間讓閃爍的霓虹燈和酒肉男的喧譁把屋內的民主女神吵成躁狂──換了一個刻薄絕的國家,可以這樣做的,或許緬甸以佛立國,極權壞起來,或許尚有點餘地和底線。

一泓恬藍,成為天地默默的撫慰與祝福,所以昂山素姬穿一襲紫色的絲衫,頭上別一朵艷黃的蘭花,一對大眼睛還是水汪汪,平時沒麻將可打,也沒有電視劇「金枝慾孽」的緬語配音版追看,氣質不凡,就有了保障;不纖體,是那麼窈窕,沒有整容,也沒有打過 Botox,她不需要這些,這個女人,不簡單的。

一九九七年,她的兒子回仰光她軟禁的故居探望母親。她的丈夫艾理斯,托兒子帶來一個包裹,裡面有一束寫給她的信,兩個兒子的照片,還有從英國買來的唇膏和粉盒,這些化粧品,在貧瘠的緬甸,是很難買得到的。

兩年之後老公前列腺癌,擴散到骨頭病逝。她沒有出國,沒有見丈夫最後一面,因為一出國軍政府就不讓她回來。以後一直軟禁,她把自己的家叫做「營地」( Compound),在花園四周插滿了民主聯盟──她的政黨──的紅旗。

街頭有崗哨,嚴限外人進出,屋中的對話全被偷聽。她說:「我不能離開我的人民」。我的人民, My people,這是一個女王稱呼她轄下的子民的氣派,沒有幾人夠資格這樣說的。

窗外的那個湖,上天的恩賜,靈感和勇氣之源。如果有一天她的夢想實現了,她的人民不再是奴隸,而是自由人,重回故居,見到那一泓溫柔的汪藍,她會流下一生隱忍的熱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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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November 24, 2010

餐廳的情人

2010年11月24日

與幾個女生,到一家日本餐廳午膳。一個女侍應,約三十歲,長得很窈窕。如此光景,逃不過男人的眼睛。

「這位女侍應的身材很好呢,」我說。

大家跟着我微翹的嘴角方向看過去,女人看女人,一掃瞄就到點,幾位女生眼尖,眾皆稱羨。

「這位女子,一定是老闆的情人,」我補充,下巴往餐廳一角落的那個約四十歲的男人一努。

「你怎麼知道?」大家問。女人的感性,到此為止,看不出深層的心理結構。

「很簡單,」我補充:「我怎知道女侍應好身材?當然是我的眼睛瞧過她。餐桌對面的牆壁,有一塊鏡子,在一角的老闆,早就注意到我的視線。她一走開,我向你們評論她的身材,他在鏡子的反映裏,看到我嘴唇動,辨認出『身材』兩字。然後,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表情,我就推測這個女人與那個男人的關係不尋常。」

「你們男人的心理真陰暗,」幾位女生笑罵我。對我的推理,她們心服口服。

「不是陰暗,而是夠Cynical,」我說:「Cynical,譯為犬儒,太嚴肅了。身為知識份子,不但要觀察中西文化,了解世界,這些都是宏觀的學問;還要對男女之間的眉梢眼角多加留神。像我們這種人,一張嘴一枝筆,稍有點觀點,在一個愚庸的社會,難免四面樹敵。在一家食肆坐下來,像一個俠客來到了胡金銓的龍門客棧,先要眼觀四面,耳察八方,看看有什麼潛在的危機。想不到時有收穫。」

幾個女人哄笑起來。女人的觸覺很敏感,但女人往往不懂政治,也不了解男人心理層次細微的縫隙。

「只是開餐廳,請女侍應,用不着請一個窈窕的女士,隨便找一個八○後的港女即可。為何如此不惜工本?必有一腿。男人的心理,又有點妒意,怕自己的私貨讓人窺看得虧了本,所以那位老闆的目光,明為掃視全場的工作效率,實際上還是停駐在情人身上最多。」我解說。

人情世故,俯拾即哲理。世界看得太通透,有時難免悲哀,有時卻是一種心智的小體像。人世匆匆幾十年,很荒謬,也很奇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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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November 23, 2010

仰望星空

2010年11月23日

世界經濟衰退,西方文明的自信開始動搖。一場大爭論,以進化論為中心,一百五十年來尚未完結,就是生命的形成,是宇宙的自然,還是神祇的創造?

一派叫做「神創派」(Creationists),與贊同進化論的達爾文派(Darwinists)對峙。認為神創造世界的一方提出:地球有分明的四季,青翠的草,鮮香的花,夏有蟲鳴,冬有冰雪,地球圍繞太陽公轉的傾斜角度很巧妙,再斜半分,世界就沒有如此精緻的風景。

還有腦的構造,眼睛的光學結構,設計神妙,不可能從零「進化」到今日的精巧,電腦和人腦,照相機和眼球,兩者的相似,巧合的或然率,是億萬份之一,沒有全能上帝的設計,一切無法解釋。

達爾文派反駁:如果一切是上帝的匠心創造,那麼如何解釋一顆地球,先天有那麼多缺陷:地殼板塊的移動形成地震,岩漿的噴迸,成為爆發的火山。如果上帝能設計精巧的眼球,令人窺視萬物之趣,那麼上帝設計地球,為什麼會留下裂動的地殼和噴發的火山?眼球和大腦雖可證造物之精妙,但地震和火山卻見證了上帝的粗疏。

兩派的爭論,合科學、哲學、神學三學的精華:想像豐富,是年輕人在大學酒吧裏話叙沙龍的上佳話題,比起遠東一些社會三千年的門坎跨不過去,在民主和極權之間,還在爭辯是吃飯好還是食糞較佳,層次不知高了多少倍。去外國留學,只要勿困在唐人街,就會發現海闊天空,就知道爭辯什麼釣魚台主權之類,是有點無聊。

科學和神學的交鋒,五百年不絕,研究的是人生的終極問題。宇宙是爆炸偶生,還是上帝創造,探究的是人「生自何來,死往何去」的終極問題。美國太空總署公佈,在銀河系的不遠處,又發現了一個年輕的黑洞,比起在哪一片海域又發現了一片油田,黑洞的宣佈,更令人振奮。

把手上的小事做好,就能做成大事;相反,在哲學和神學的討論虛無,總比行政管理的假大空好。年少要立志仰望星空,如果心胸還在那片狹窄的囚室裏,又看出什麼名堂?哥白尼和伽利略,才是星空的仰望者和守護神。要人望高處,都不要假大空,這分寸,幾十年來又有幾人仰首俯思讀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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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November 22, 2010

暹邏雙嬰

2010年11月22日

一對暹邏連體嬰,生下來黏在一起,也要手術切割,何況一個「聯合政府」。

英國的聯合政府,首相金馬倫,副首相克拉克,一對英俊小生,誰是老大,誰該屈居副車,本來很清楚,但政治是一行風頭和風險並盛的事業,關鍵時誰領功,誰負責任,像一對連體嬰,本來不切割不可生存,卻共用一副心臟和一個肺,手術極為困難,不切割,這對暹邏嬰卻不會長壽。

奧巴馬不太行了,「西方」都看英語世界。但英國卻由一對連體嬰的聯合政府來決策,問題出在這裏:大幅削減福利,阿富汗戰爭要增兵,經濟瀕臨破產,必須遏制移民,大學又要加學費,每一件都是傷筋錯骨的大手術,必有大動盪,大學生在倫敦暴動,衝砸保守黨總部,就是不祥之兆。

何況這個聯合政府,還有一個叫歐思本的財相,令婦女心底尖叫,也生得青靚白淨,許為明日之星。歐思本要執行戰後以來最大的削減開支大行動。政府變成天皇巨星的三駕馬車,在電子網絡的影像世代,這種門面至上的形象排陣,重外表,輕內涵,不是英國人的作風。

挑戰十分艱巨:只要輿論或政敵,蓄意的抬捧兩名副手,挑起三人之間的猜忌─譬如,如果削減開支初見成效,就把功勞全歸到歐思本身上,以過多的掌聲捧殺一人,就可以令「團隊」陷於混亂。

這是對英國寄宿學校紳士精神的考驗:挑撥分化,拉捧這個打擊那個,在「文明」越古老的文化之中越奏效,英國的貴族教育,從莎劇到羅馬帝國的興亡,於人性的陰暗,知之極詳,對權術的心理學,也有透澈的研究,英國人的城府深一點,理應能避免「三個和尚沒水吃」的下場。

世界的艱險,不止表面的什麼經濟衰退、貿易戰爭、塔利班的恐怖滲透,而在領袖人才的匱乏。在一個徬徨而惘然的時世,現代文明的領袖,此時要站出來,為亂世提供典範。第二次世界大戰,保守黨的邱吉爾和工黨的艾德禮化敵為友,聯合政府擊敗了納粹,中國的蔣介石和毛澤東,就失敗了,世界文化在此一骨節眼上見證了高低,美國現疲態,大西洋另一岸怎麼樣?人類的命運又一次在十字街頭,人性的哲學,妙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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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November 21, 2010

千古一幣

2010年11月21日

歐洲經濟快要崩潰了,是因為歐羅的緣故。

本來,法國用法郎,意大利用里拉,德國用馬克,以前乘汽車遊歐洲,穿越國界,兌換貨幣,本來是一種樂趣。

能欣賞法郎和馬克不同的紙幣設計,譬如,當貝多芬仍是鈔票上的人像,成為文化的觀摩。希臘的貨幣本來叫德勒馬(Drachma),叫了一千幾百年。而里拉動不動就是幾十萬的面額,因為帶着戰後廢墟的殘跡,令人想起黑白電影「單車竊賊」裏的羅馬。

非要用一種叫歐羅的貨幣來「統一」,各國把財政的主權交出來,讓總部設在布魯塞爾的歐盟來負責指揮,一定會出禍事。

因為「雞有雞味,魚有魚味」,就像中國用「普通話」取締各地的方言,歐洲的文化豐富,愛爾蘭跟葡萄牙不同,希臘和比利時也不一樣。不止是經濟各有參差,有的工業和高科技發達,有的仍用驢子在山區運輸,而且不同的民族,理財的方式不一樣,日耳曼人精明而嚴謹,拉丁種裔花錢豪爽浪漫,都有點懶惰──當然,像意大利,由於文化優越,其實沒有懶惰這回事,叫做悠閒。

硬要「一統天下」,這就犯了遠東一個老朽的帝國二千年前的錯誤,廢黜百家,一儒獨大。今天,西班牙全國失業率兩成,年輕人失業高達四成,在安達魯西亞省,跳探戈舞的地方,一些村落的兒童上不了學,因為父母為子女買不起鞋子。

希臘和愛爾蘭要自救,只有一條出路,退出歐元,復辟德勒馬和愛爾蘭鎊,讓本來的國幣貶成只有今天歐羅的三分一,加強競爭,一切都便宜許多,至少旅遊業就有起色。

歐羅幣值奇高,誰願意用那麼貴的貨幣去雅典遊玩?讓希臘、愛爾蘭、葡萄牙、西班牙四國先退出,因為這四國的債務加起來共十多萬億港幣,而其中四成,欠的是法國的銀行,共佔法國GDP的四成。

都一筆勾銷掉,就變成連環炸彈。歐羅已經完蛋,因為歐盟的愚蠢─這一切,前首相戴卓爾夫人二十年前早已預料,把戴卓爾夫人以前的言論拿出來重溫,就發現像第一流的相學家,今日的大禍,句句說準。

但智者的警告,沒有人聽,幸好戴卓爾夫人活到今天,笑不攏嘴。歐洲文明,從希臘和羅馬發揚到今日,有許聰明理智之士,奇怪的是卻要學遠東最野蠻的「千古一帝」秦始皇?你是你,我是我,男女性別平機「統一」,已經天下大亂,何況姿采紛陳的歐洲,哈哈,活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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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November 20, 2010

雞有雞味

2010年11月20日

天工開物,貓叫跟狗吠,聲音完全不一樣,眾生有靈,也不應該相同。

但是今天的什麼後殖民世代卻不一樣,機械工業的食品,味道都是一個樣,所以倪匡品評某酒家的菜色,只八個字:「雞有雞味,魚有魚味」,在這個愚昧的世代,激濁揚清,這八字最起碼的要求,反倒是最大的恭維。

「雞有雞味,魚有魚味」,就是要求貓叫聽來像貓叫,狗吠就要堅持像狗吠,不要狗吠聲和貓叫聲,不管瓦簷下和街巷裏都統一的一個腔。

延伸下去,男人要像個男人,女人像個女人。男人的行徑柔弱婆媽,女人的舉止粗野剛烈,明明陰陽兩極,都向「中性」這一點上靠攏,這個世界,就越來越妖異。

華文的文字世界,漸也魚無魚味、雞沒雞味,一個官樣腔板,「打造和諧」、「締造雙贏」、「親切會見」、「收窄分歧」之類,全香港的海鮮酒家都一個味道,美心和大家樂的火腿公仔麪,也沒什麼不同。

雞沒雞味,魚沒魚味,因為好的學不來,只模仿美國的超級市場和麥當勞文明,把全世界當做一個模。中國人只知拒絕「普世價值觀」,在精神的價值、排斥美國的民主和人權,但物質的硬體件從美式商場到iPhone,卻主動挨身扯衫尾跟美國人一樣。香港卻又進一步,把美左的一套抄襲過來;反歧視、亂投訴、電視節目從百萬富翁到平民才藝表演。到底你是想做洋人的殖民地呢還是不想?經過一百五十年的「摸索」、失敗、自相殘殺交學費,白人終於摸清楚了:科技工器,他渴望做西方的屬土,但論人的尊嚴,他還是覺得維持秦始皇以來的奴隸制比較好。

中國味如詩詞、園林、京戲、評彈,還有民國的禮儀敦厚之風,自己剷除清光,奴隸主用美國人的iPhone和電腦,控制奴隸的思想和意識,在這等詭異的,「全球一體化」之下,他作出的抉擇,都是次等的,雞沒雞味,魚沒魚味,在遠東,有了更深廣的定義。

所以,為了人的尊嚴,港女切記,要扮靚,要嬌柔,要為你心愛的男人保持二十一歲時的身材,要甘心受男人(當然最理想的還是洋男人)的保護,遠離珍芳達和希拉莉代表的女權。記住啊,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女人的該有女人香,因為男人天生就臭,雞有雞味,狗有狗味,讓貓咪咪的叫,狗汪汪的吠,讓這世界恢復點姿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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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November 19, 2010

翻譯難

2010年11月19日

中國經濟強勁,學中文的洋人越來越多了,懂得說兩句中文,不等於熟悉中國文化,因為中文有許多名堂不可以譯成英文。

認識一個英國人,是蘋果的讀者,那天他拿着蘋果的娛樂版問:「某女明星為富豪下代爭氣誕下兒子」,這個「爭氣」是什麼意思?

我說:中國儒家思想,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後」專指兒子,中國人是一個賤視女性的民族,生下女兒,就是不爭氣,生兒子,就叫爭氣。

但「爭氣」本身的英文怎麼說?洋人問:是不是Proudly?我說:不是,Proud,在英文的語境裏意思很簡單,像年輕時的戴卓爾夫人,生了雙胞胎,讓記者拍照,英國的報紙說,她Proudly shows off她的新生嬰兒,這個Proud,只是「榮為嬰母」的意思,與中國人的「爭氣」是兩回事。

「爭氣,是當你受到賤視,不甘心,要力爭上游,搏回一份不受中國人歧視的那股意志,就叫爭氣。」我說。

英國是等級社會,三百年來都有人權,即使統治過種姓社會的印度,對於遠東文化裏很自然地不把人當人的那種「三千年燦爛文化」,始終難以進入縫隙幽暗的角落。

這樣一來,英中雙語翻譯,就有許多盲點了,像「為虎作倀」──倀,是在森林裏引領着老虎找人吃的一種野鬼,為老虎驅役,面貌甚為醜陋,是一種Ghost-slave。講了半天,白人還是不明白。

就像「奴才」,白人也不明白的。西方耶教文明,知道凱撒大帝是奴隸主,斯巴達克是奴隸,奴隸不甘心受奴役,必有反抗之心,但白人無論如何不明白中國人在奴隸主和奴隸之間,還有一種叫奴才的「夾心階層」。

維持中國奴隸社會的穩定,靠的是奴才,而且,會有很多「知識份子」自願加入這個階層。「西方有中產階級,對人類文明的貢獻很大,而中國的中產階級,就是奴才。」我說。

洋人還是不明白。是英國的Butler,管家嗎?「不,英國的Butler雖然侍候主人,卻是很高尚的專業,與中國奴才,是兩個品種。」

西方人想認識中國文化,只有在外灘玩夠了中國女人之後娶一個,除了中文流利,讀中國歷史書,尚要融入他們的政治生活,熬上十年八載,就明白為什麼女人要爭氣,奴才要忍氣了。中國文化的一個「氣」字是很高深的。當然,當這個洋人在深切了解之後,會對中國人產生一種愚昧的印象,甚或心生鄙視之情,到了此一境界,他的中國事業,世上的事真奇怪,就修成正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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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November 18, 2010

From Man to Pig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Nov 18, 2010

Fewer eyebrows than usual were raised last week when British Prime Minister David Cameron shied away from remonstrating his Chinese hosts on China’s human rights abuse record during his strictly business promotion trip to Beijing.

The West finds fewer cards in their hands as China climbs up to its place as the second richest nation in the world. Beijing starts lecturing the United States and Europe about the successes of the “Beijing Model”—combining Leninist dictatorship with nepotistic capitalism, letting corruption flourish along with the GDP, with no place for judiciary independence, free media or ICAC-like institutions. Refusing to appreciate the Renminbi, Beijing sees little reason to swallow the medicine for the economic sickness of the United States, let alone ingest a prescription from the West about how to treat its people less like pigs and more like human beings.

Among the contracts that were to be hawked by the British Prime Minister and signed with China was, bizarrely enough, one about pig-breeding technology. Britain, particularly the Tory party, takes trade as the priority in its diplomacy with China while holding a historical insouciance about China’s democracy. British missionaries and adventurers traveled to China in the 19th century, witnessing atrocities under the Taiping and Boxer uprisings with an eye of exotic curiosity. While human rights philosophers like John Stuart Mill and Jeremy Bentham were preaching equality, there was a budding consciousness regarding China already forming in Europe, seen in its acquiescence to public executions of deaths by a thousand cuts at a market in old Peking—this was seen as a part of the ancient Chinese civilization, through an early lens of multiculturalism.

Neither are Chinese intellectuals particularly sentimental about British values. Chinese historical textbooks have long accused the British of exporting opium to China in the 19th century as a conspiracy to destroy the health of Chinese people. Any British government should be more discreet and neutral on issues like the recent imprisonment of Zhao Lianhai, the father campaigning for his sick baby who fell victim to the made-in-China melamine-contaminated milk.

With the West demoralized and divided, Cameron came to Beijing as a humble student to learn more about Confucian doctrines where slavery has long been sanctioned. It is time for the West to correct its perspective to the East. Closing the door firmly to ungrateful, anti-Christian and benefit-claiming immigrants from Shanghai or Islamabad, for example, is one way to escape the slow death by a thousand cuts of Western civilization. Let the Chinese solve their own problems, while exporting British pig-breeding technology to help a hungry world feed itself. Who is more superior in this global chaos? We all need a bit of humility. George Orwell famously puts it in the end of “Animal Farm”: “The creatures outside looked from pig to man, and from man to pig, and from pig to man again; but already it was impossible to tell which was wh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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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份子的夢囈

2010年11月18日

美國左派知識份子,對世界也很無知。他們嘲笑右翼的村姑佩琳只從阿拉斯加眺望過俄國,就以為是「外交經驗」,但「知識份子」的視野呢?

已故女作家蘇珊宋塔,生前有許多粉絲。她講文化,講攝影,論述男人喜歡看色情電影的心理,都很有見地,但一說到中國,就露了底。

蘇珊宋塔有一篇「旅遊中國計劃」:「我要去中國了。我會走過中國和香港之間的羅湖橋。中國是我想去的地方,四歲的時候,爸爸的朋友陳先生教會我用筷子,他說我像中國人──中國食物,中國酷刑,中國人的禮貌。

人人說上海有三種味道:廟裏的香、空氣裏的硝煙,以及糞便。二十世紀初期,美國密蘇里州的一個參議員說:要上帝幫點忙,我們美國人會把上海拔高,直到上海像肯薩斯州那麼高。」

蘇珊宋塔一直沒去過中國,她把對遠東的一些嚮往,跳躍式記錄下來,在她才女的筆下,中國不是一個國家,而是童夢的一種床囈:「中國是最有異國情調的國家(The most exotic place at all)」,「中國不是我想去就去得了的(China is not a place that I can go just because I decide to go.)」

在蘇珊宋塔的世界「我」是中心,「中國」只圍繞着這個「我」(I)而存在。這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美國這些左派知識份子,成天在批判美國的霸權,駡布殊攻打伊拉克是大美國主義,美國不該是世界的軸心,實際上在左派的潛意識裏也一樣。

西方「知識份子」的虛妄就在這裏。蘇珊宋塔心中的中國,雞零狗碎,脫不了浮光掠影的色彩和氣味,西方的「漢學家」,窮畢生精力也讀不懂資治通鑑和三國志,何況中國歷史的許多細節──譬如:明末的袁崇煥,因何被崇禎殘殺?袁崇煥還有一個叫毛文龍的對手,毛文龍擁軍功自重,向朝廷伸手要糧餉,有擁兵獨立之嫌,明朝的官銜和地理,袁崇煥和毛文龍與岳飛的文化心理關係,中國的歷史學家才明白,何況西方的漢學家。

西方從沒有真正的中國學者,對亞洲的政策,在奧巴馬任內,如果都由蘇珊宋塔這一類像霧又像花的知識份子瞎子摸象的誤導,世界怎會有和平。白宮、唐寧街、中南海,人類的前途由一羣吹水的庸人來掌舵,想一想,不知是心寒還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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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潮流

2010年11月18日

美國傳記女作家張純如自殺,其家人最近披露,張純如生前有抑鬱症,張母說:「她不肯追隨大眾。(she didn't want to follow the crowd)」

「隨眾」,是一個人生的哲學議題。什麼時候該跟潮流,什麼時候該反潮流,許多人一生枉論飽讀書,也從來沒有分辨清楚過。

譬如孟子說:「雖千萬人吾往矣。」與張純如的思想一樣,就是逆潮流而行,絕不隨眾。但是,「六四」清場,香港有的投機政客為了討好「阿爺」,為屠殺辯護,由此而引伸不可以有民主普選,不惜給罵個狗血淋頭,他卻引述孟子,自稱「雖千萬人吾往也」。一副大義凜然,對於一個反智社會,這樣一拋浪頭,確實會令不少潮流中人自問:「或許他是對的,難道是我錯了嗎?」

何時應該隨眾,何時要抗逆而行?一般來說,在商業上,隨大眾潮流,爭議比較少。全世界都用iPhone和iPad了,用一隻食指,即可點畫成字,這是消費生活潮流,沒有理由你還堅持用毛筆「國粹」,擺出一副文天祥的遺老英烈之貌。科技、貿易、消費,必成大眾潮流,追隨不但沒有錯,而且應該。

但是人文的層次,「隨眾」這個名詞,就不是那麼簡單。譬如希特拉屠猶百萬,發動了一場血腥的世界大戰,罪惡早有公論,但是五十年代英國名史學家泰萊(AJP Taylor)偏偏逆潮流,他論說希特拉,說希特拉的「侵略野心」只不過是另一個拿破崙,收復《梵爾賽條約》失去的萊恩河流域土地,成王敗寇,打輸了仗,自然變成魔王。泰萊的高論一出,紛紛受譴責,但老先生堅稱這是「客觀」,他辯稱:無意為希特拉翻案,只是覺得史學潮流,一向捧揚勝利者,他覺得這是偏見。

泰萊就是想「雖千萬人吾往也」,以為留點「創見」在人間。老先生持此新論之際,聲譽已經高隆,不必像特區香港的一些無名政治小爬蟲一樣,故作嘩眾之聲,完全為了「搏上位」。他真的是想從「另類角度」對希特拉「重新書寫」,作「後殖民論述」(套用時下流行的一堆專嚇唬特區高官的偽學術詞彙,以示我並非與「潮流」為敵),但他錯了。

希特拉與拿破崙表面同樣是為了個人功業野心而侵略,但希特拉卻帶有一套仇恨的哲學。希特拉的侵略以「我的奮鬥」為思想基礎,其中除了肯定阿利安人是優種,尚把猶太人列為豬狗不如的劣裔。拿破崙的侵略,並無攻佔一城,即以種裔為標準,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是猶太人,即格殺勿論。希特拉的仇恨,與毛澤東相若,前者對某一族裔,後者則特定宣布某一階級:地主與資本家,在這個星球上無生存的權利,如此殘暴的罪惡,又豈可獨樹一幟,以不隨眾為鮮奇?

連英國的知識分子,在蘇聯布爾什維克的革命浪漫成為流行症時,也會偶爾迷途失手,邏輯理性缺乏基礎的東方社會,可想而知。六十年代的香港,左右思想壁壘分明,香港的「愛國同胞」,為數約五十萬,蒙受人民公社式的組織生活照顧,每一個人,只是一個細胞。其時的「愛國左派」,緊跟大陸潮流,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只見天安門廣場檢閱的百萬紅衞兵,場面盛大,情緒壯觀,便以為這是浩浩蕩蕩的「革命潮流」。加諸尼克遜委身訪華,「洋人終於也看得起我們了」,一時赤流蔓延全球,連非洲毛里塔尼亞的黑人游擊隊也手持毛著誦讀。頭腦簡單的人,就以為這是孫文所謂「世界潮流,浩浩蕩蕩」了,此時不趕上時代的快車,豈非掉隊的「落後分子」?中文「落後」這個名詞,由上海左傾幼稚青年奔赴延安開始,不知製造幾多悲劇。

趕不上潮流,就是「落後」了,豈知毛澤東在一九七三年卻來一句「要敢於反潮流」,原來是要鬥爭周恩來為首的經濟官僚派:「不怕殺頭,不怕坐牢,不怕離婚。」一下子把全國愚民聽懵了。原來何謂潮流,如同何謂黑白,完全由獨裁者一人憑高興定奪。

香港教育重工商,崇什麼高科技,輕視文史,尤其哲學,尤為社會的全盲障。於是該跟什麼潮流,以買股票、炒樓、全民換iPhone為時尚,這方面,沒有問題,因為這樣的潮流,跟隨與否,根本不必深層的思維。

然而涉及政策制定、人文辯論,譬如政府跟風,斥巨資建高鐵,或者普選之爭,何謂潮流,香港的「中環精英」全無獨立決斷能力,一切只能訴諸前英國殖民地開發的殖民DNA,不敢創造,只敢北望盲從。何謂「潮流」,最終還是要看「阿爺」喜惡——例如大陸建高鐵成風,中國科學界忽然有人質疑其實效了。香港怎麼辦?已經跟風上馬了,於是只有聽候「上面」何時打麻將轉打西風。香港的城門水塘,如果夠大,香港特府也會學着大陸斥資千億建一座水電站的。

中國人文史哲衰弱,獨立思考即成殘障,奴性世代,難以自拔。所以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約沙說:「讀文學,是抗拒極權的武器。」這句話為香港的「中環價值觀」所無,「中環精英」至死都不會明白。弱小的張純如小姐明白了,雖然她的南京屠殺研究,有粗疏之處,但張媽媽的一句話:「她不隨眾。」成為一個華裔留日女子最優雅的墓誌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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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November 17, 2010

聖 誕 卡 的 季 節

2010年11月17日

沒 有 了 聖 誕 卡 , 是 一 個 不 浪 漫 的 世 界 。
收 遠 方 寄 來 的 聖 誕 卡 , 是 一 種 幸 福 的 期 待 。 從 北 美 洲 寄 來 , 信 封 的 郵 票 , 似 曾 相 識 的 字 跡 , 是 何 人 所 寄 ? 海 角 天 涯 , 只 是 一 聲 叮 嚀 , 一 片 心 跡 。
打 開 信 封 , 然 後 是 聖 誕 卡 的 圖 案 : 冬 日 的 雪 地 上 , 一 座 小 屋 , 三 兩 株 樅 樹 , 雪 地 上 一 行 淺 淺 的 足 印 。 如 果 他 對 你 尚 未 忘 情 , 如 果 他 知 道 你 去 年 剛 結 婚 , 如 果 這 封 聖 誕 卡 , 盡 在 不 言 中 , 是 他 隱 隱 訴 說 從 前 的 遺 憾 , 如 果 … …
微 顫 的 手 , 把 聖 誕 卡 打 開 , 除 了 草 書 精 印 的 字 句 , 還 有 淡 淡 的 問 頌 。 也 許 他 知 道 現 在 的 處 境 已 經 不 一 樣 , 也 許 他 已 把 一 切 都 遺 忘 , 也 許 這 一 切 只 是 你 自 作 多 情 的 過 份 解 讀 , 也 許 … …
有 聖 誕 卡 的 日 子 , 在 有 限 的 空 白 間 , 流 閃 無 窮 的 餘 味 。 他 住 的 地 方 雪 已 經 下 得 很 深 , 他 的 家 有 一 座 壁 爐 , 他 有 一 隻 忠 心 的 牧 羊 狗 , 他 工 作 的 大 學 , 連 同 他 的 生 化 實 驗 室 一 起 放 了 長 長 的 假 期 , 在 那 麼 遙 遠 而 寒 冷 的 季 節 , 他 很 婉 轉 地 讓 你 知 道 , 到 今 天 他 還 獨 身 。
這 一 切 , 都 不 是 一 個 手 機 短 訊 可 以 承 載 而 傳 遞 。 一 張 聖 誕 卡 , 是 一 場 白 色 的 小 小 的 儀 式 , 有 地 理 的 森 冷 , 有 時 光 的 往 事 。 一 年 一 度 , 從 北 國 多 海 鷗 的 海 岸 飛 來 , 一 隻 思 念 的 青 鳥 , 何 須 言 詮 , 不 必 細 表 , 在 千 百 張 節 日 的 問 候 之 中 , 只 有 他 的 聖 誕 卡 , 你 今 日 打 開 來 , 心 頭 還 有 一 絲 觸 電 般 的 緊 張 。
把 他 的 一 張 , 與 其 他 的 聖 誕 卡 一 起 , 擱 在 書 桌 上 , 成 為 節 日 的 一 環 裝 飾 。 很 久 之 前 , 我 們 也 曾 經 如 此 癡 過 , 在 文 具 店 , 買 一 廉 價 的 聖 誕 卡 , 寄 給 海 外 一 堆 毫 不 想 念 的 親 戚 , 卻 咬 下 唇 , 挑 選 另 一 張 貴 一 點 的 , 寫 給 一 個 很 特 別 的 人 。 一 切 是 那 麼 低 調 而 含 蓄 , 天 高 雲 渺 , 他 在 更 遠 的 浪 外 , 一 年 一 度 , 明 月 皎 雪 , 天 涯 此 時 , 只 挑 這 一 刻 告 訴 他 : 在 一 年 將 盡 的 日 子 , 我 的 心 有 你 。
有 一 年 , 他 的 聖 誕 卡 開 始 不 再 寄 來 , 遠 去 的 風 箏 , 終 於 消 沒 在 雲 海 。 人 生 到 了 另 一 個 階 段 , 冰 盟 雪 侶 , 平 安 夜 的 福 音 在 街 角 響 起 , 這 時 你 才 省 悟 , 有 一 首 從 沒 寫 完 收 在 抽 屜 深 處 的 詩 。
因 為 聖 誕 卡 是 一 筆 小 小 的 心 債 , 只 要 愛 過 , 還 有 回 憶 , 在 雪 下 得 很 深 的 時 候 , 總 想 償 還 。 今 年 , 他 的 聖 誕 卡 沒 有 再 來 , 窗 外 的 海 港 , 燈 飾 正 旺 , 寒 風 迫 人 , 你 輕 輕 呷 一 杯 熱 沖 的 咖 啡 , 驀 然 回 首 , 一 盆 艷 映 的 聖 誕 紅 , 在 幽 幽 的 屋 角 盛 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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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November 16, 2010

領袖和哲學

2010年11月16日

英國首相金馬倫會不會是強人?看來不是。因為就布殊政府任內對伊拉克戰俘施以水刑逼供的問題,金馬倫說:向戰俘施刑逼供,是「不道德」的。

但是,抓到恐怖份子,如果不施刑,以後就可能有幾千無辜平民在下一次恐襲中喪生,施刑是為了救人。

英國哲學家穆爾,倡導自由,對西方的人權思想很有影響,但穆爾說:「為救一命,把精通醫術的那個醫生綁架過來,逼他供出藥方,或者偷他的藥,偷不到就強搶,這樣的事,不但該做,而且是人生的職責。」

向戰俘施刑逼供,也一樣。所謂道德,從來不像小孩看電影,看銀幕上的角色:這個是好人,那個是壞人。凡哲學系的學生,都會讀過康德的問題:「說謊一定是不道德的壞事嗎?」如果是,那麼對一個患了末期癌症的親人隱瞞他的病情,為了免卻他的悲傷,是不是不道德?

抓到一個恐怖份子,如果從他的電腦紀錄,你知道他正在醞釀一場恐襲,他知道地點、時間和恐襲的方法,他堅不透露。怎樣叫他開口?不是給他訂一家六星酒店總統房和包一席法國紅酒燭光宴,而是施刑。

如果他不說,那麼加刑。還不肯說,把他父母子女也抓來,在他面前向親人施刑,還是供不出來,那麼才是將來那幾千無辜的死者的命不好。

民主國家必須用刑,但精明的領袖,會把這一切,經過幾重人事,向下面的部門授權做,一切不聞不問,更不必讓傳媒引領話題,挑起爭議,然後「回應」。

總統和首相,跟「知識份子」不是一個層次,有一些問題,是該不屑「回應」的。學者越氣急敗壞,民意越義憤填膺,越證明你對,就不必理睬,報以微笑即可。

但到底是什麼事呢?堅決對恐怖份子施刑,還是向示威的平民開鎗?是打擊樓價,還是堅持最低工資立法?善意的專制,如何迎戰一時愚昧的民意。政治領袖是從哲學和歷史的層次修成的,不是靠唸什麼公共行政。金馬倫的酷刑觀,如果說的是真話,那麼文明世界就危險了,如果是假話,掉兩滴眼淚,私下一揮手,下令加刑,就是傑出的領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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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November 15, 2010

新名詞,新花樣

2010年11月15日

奧巴馬露了點假大空的二仔底,民望大瀉,不行了,國際文明社會誰來掌舵?各方的焦點,落在英國首相金馬倫身上。
所謂「國際」,在華文語境,指的是「西方」,不包括津巴布韋、北韓、古巴之類,而「西方」,首指「英語系國家」,即大西洋兩岸的英美,然後是香港人移民心儀首選的英聯邦中的加拿大、澳洲、紐西蘭幾個白人國家;然後是盛產 LV的法國、平治汽車廠的德國、出產艾力遜和諾基亞的北歐瑞典、芬蘭、挪威,還有 Gucci和 Prada的故鄉意大利。當然,還包括遠東的日本。
「國際」的涵意,就是指上述這些國家組成的文明社會組群─現在,國際領袖奧巴馬的結構出了點問題,戰後六十年,羅斯福搭邱吉爾、列根搭戴卓爾夫人、布殊搭貝理雅,大西洋兩岸此一文明軸心,像七三七飛機的一對引擎,其中一副,看樣子有點冒了煙,另一副,就更任重道遠。
金馬倫四十多歲,上台之後,英語國家的輿論,對首相鞭策有加,其中一點,就是警告金馬倫,不要把英國當做一家上市公司( UK plc),因為首相是首相,不是 CEO( The PM does not control Britain like a chief executive)。

或許是把遠東的一個特區,當做了反面教材,特首就是 chief executive,這個名詞,在二○○八年的金融海嘯之前,還很有「專業威勢」,可是兩年以來,由於華爾街的人成了過街老鼠,在英語的語境,也變成了負面,說那個人是 Chief Executive,意思有點像「仆街仔」。
不可以把民主國家當做上市公司,雖然公司上市,也是民主化,但 CEO的心智局限,在於「管理」( Administration),而不是「領導」( Leadership)。 CEO衍生官僚,管理成癖,只有復興真正的領袖,才有希望。

因為一個文明社會,是一種「公民聯滙」( Civil Association)─特區的高官和「學者」請留意,又冒出一個新的西方學術名詞了─法治和人權,約束着不同階層的慾望和利益。像瑞士,就是這樣一個理想國,一百年來,相安無事,是真正的大同社會。
英國的知識份子,叫金馬倫別學奧巴馬,要多展現一點哲學。金馬倫有點緊張。他知道文明世界站在十字路,未來幾年,要看他的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人生如此,不枉此世了。
補充一句:金馬倫怎樣、奧巴馬如何,全是人家「西方」的事,人權和民主不適用於東方的奴隸社會,國情不同,不要學舌模仿,香港也有領袖的唐唐和英英,以中國人的標準,也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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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November 14, 2010

布殊不蠢

2010年11月14日

奧巴馬民望大瀉,輸掉國會選舉的時候,上一任總統布殊出版了回憶錄。
越是名人,其「自傳」與「回憶錄」越不可盡信,但無名小卒卻沒有出版回憶錄和自傳的價值。但是在書的世界裏,名人的自傳和回憶錄,又不可不讀,這是人生無數矛盾之一。
布殊當總統,有得有失,卻不如美國「知識份子」左派詆譭之不堪。出兵伊拉克,美左從中國荀子之流的性惡論誅心,一口咬定,是為了石油,但布殊也解放了伊拉克的平民與婦女,今天的伊拉克人,沒有了侯賽因統治的恐懼,伊拉克人視布殊為救星。這一家妻小不是伊拉克人,就沒資格罵布殊了。何況一個政治家,不必向世界明確交代行事的動機,讓後世無了期的揣測和議論,像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歷史上,就有地位了。
對於美左「知識份子」的謾罵:白痴、戰犯、魔鬼,布殊 EQ奇高,不屑自辯,只笑笑說一句話:「歷史評論的角度會廣闊一些」( History takes a better perspective)。
說得很有智慧。他覺得他跟那些人不在一個層次。「知識份子」謾罵,由美國颳起,遠東那邊仿效,一片耳邊風,當做瘋狗亂吠。布殊是貴族,做人在這種骨節眼上,就是要有那點貴氣。
「九一一」上午,布殊在佛羅里達州的幼稚園給小孩講故事,消息傳來,他呆住了,此刻在想什麼?米高摩亞的紀錄片誅心高論,說布殊在想:這次不好了,自己的家族當年正是扶持拉登和阿拉伯人的金主,這下子怎辦?逃不了罪責。
但布殊說:那一刻我只保持冷靜,尤其在小孩面前。一旦慌張失措,就是恐怖份子的勝利。
那一夜,白宮的特工安排了第一夫人緊急搬遷。布殊叫特工來,把自己兩隻小狗,也送到安全的地方。
這件事,中國的「知識份子」出於「中西文化隔閡」,也有罵點:你看,他把畜牲的命,看得比國民重要。
新奧爾良大颶風之時,布殊只坐直升機在上空轉一圈。不錯,下面無家可歸的黑人,確實沒他兩條狗重要,但白人讀者,在潛意識裏,也不會覺得布殊在自己生死關頭時讓寵物狗也逃命,是「種族歧視」。就讓那些頭腦簡單的人面目扭曲地謾罵吧。
反正奧巴馬上台當初,這幫人歡呼救世主,現在怎麼樣?布殊這時露臉了,奧巴馬一切舉措,他不屑抨擊,只笑着說兩個字: Nice try─試試這樣也好。
布殊不夠偉大,但布殊蠢嗎?一個反智的世界,比他蠢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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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November 13, 2010

貓吃牛奶

2010年11月月13日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麻省理工、維珍尼亞州理工學院,合作一項計劃,研究了三年半。研究什麼?研究貓俯身伸舌頭喝碟子上的牛奶時,為什麼從來不會弄濕下巴的毛?

三家大學的流體力學家和數學家,在想這個問題。原來早在一九四一年,美國的科學家就發現貓喝奶時,伸出的舌頭,像一個反轉過來的字母 J。也就是說:舌尖向下捲,把奶很快撈進嘴巴。

但是自從發明了高速電子攝影,發現貓喝奶的技巧複雜而精緻。貓的舌尖很巧妙地只觸及奶的表面,像龍捲風一樣,先把奶液向下推,利用地心吸力的反作用力,把奶液像真空管一樣吸起來成一個圓筒形,電光石火之間,送進口腔。貓舌與奶汁幾乎不沾邊。

貓一秒鐘,舌頭可高速快舔四次,每次喝進零點一毫升。科學家把貓喝奶的紀錄片每格細看,看了三年半,終於算出了貓舌出擊的速度,和每次貓捲舌頭的頻率之間的一條方程式。

再計算貓舌的大小面積,加進去,就算出了一個叫「佛羅德函數」( Froude number)的新東西──每一隻貓,每伸一次舌頭,舔進多少奶,與貓舌面積和伸縮速度的關係,物理學家在前看片、紀錄,數學家壓陣分析數據,算出了一條天衣無縫的流體力學新公式。

為什麼有此發現?全因為一個叫史托克的流體力學家,在家裡的廚房餵他的寵物貓吃奶,一面撫摸著牠、欣賞牠的美態,忽然興起研究貓喝奶的學問,像牛頓頭上掉下了一隻蘋果,無意中發現了一項神蹟。

這是一項研究,也是一股激情,來自對生命的好奇和熱愛,對動物的欣賞和呵護,由愛心開始,由敏銳的觸覺到冷靜的深思,成就了西方文明。

這樣的研究,中國人覺得無聊──貓喝牛奶,有什麼好看?許多父母叫小孩立志做太空人,當總統,喜歡大堆頭,不愛在小事上鑽研下功夫。貓喝牛奶,西方的學者研究出大學問來,後面有一股動力,在耶教文明以外是沒有的。

抄襲西方,再抄五百年,效果成疑,因為「西方」的那顆仁心,其他人抄不了。大陸流傳的一段網絡短片,幾個九○後,把一隻小狗活剝皮,嘻嘻哈哈,向鏡頭舉起沾滿血的一雙手。食家惋惜的是,浪費了一條狗,殺來吃掉,不是活剝皮,狗驚駭掙扎,影響肉味的,該亂棍打死,用開水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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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November 12, 2010

人民勝利了?

2010年11月12日

大家樂事件,老闆終於龜縮投降,把剋扣午飯的那二十分鐘幾元錢工時擲回,有團體歡呼:人民勝利了。
人民勝利了?哈哈,多矯情的口號。不錯,揚言罷食一天,經許多團體一嚇唬,大家樂的老闆退讓了。說這是什麼「人民的勝利」,不如說是香港的商人,在殖民地的溫室裏受呵護慣了,沒見過大場面,經不得嚇,「人民」只是在城門外叫陣呢,還沒開仗,就搶先扯了白旗。
就像一個青島的美女,跟一個柔弱的港男上牀,她才脫掉上衣, Bra還沒解開,港男就搶先早了洩,垂頭喪氣了。但美女不可以到處誇耀自己的「功夫一流」,不,碰都沒碰一下,是這個不爭氣的廢柴,自己的衰老過早崩了潰。
「人民勝利了」之虛妄,因為在中國歷史上,「人民」好像很可憐,在強權的暴力面前,「人民」早就適應逆來順受,但「人民」有時偉大,有時不是好東西,「人民」也會柿子挑軟的揑──譬如,在跨國銀行,加上特區政府的「建制」面前,一群毒債券苦主,天天擺陣叫屈,喧吵至今日,沒有討回公道,「人民」就沒有勝利嘛。
勾結美國勢力,魚肉農民百姓,政團敢不敢呼籲「人民」向這幾家銀行發動擠提一天呢?不敢,因為都知道,這幾家機構,不是什麼大家樂。
大家樂的 CEO,其實可以做一個學術實驗,測試一下「人民」到底多大韌力。有一些智者提出:呼籲罷食的那天,大家樂半價迎戰,看看「人民」的反應。這個主意就很好。不止半價,而且一星期,全部一折,但保安扣時薪,照舊實施。還邀請牛津劍橋、哈佛耶魯的人類學、社會學、中國文化系的幾個博士論文候選人,飛來香港,實地觀察,收集資料,看看到時「人民」是來喧嘩搶包山爭撿便宜,還是「人民」像巴黎公社的法國民眾一樣,敢向大家樂縱火,把經理揪出來打一頓呢?
如果是領袖,像曹操,就要有這張牌。
沒有惡意,絕不帶情感偏見,純粹科學、客觀,做一個社會學的實驗,這就會是國際漢學界的大新聞,為了證明魯迅、柏楊論述了一百年的一個主題。香港任何人都沒有這個膽量, CEO再年薪千萬,比毅然出兵伊拉克的美國總統布殊高五倍,畢竟是一個港男。
有什麼樣的人民,配什麼樣的政府。別阿 Q了,兩千年來,「人民」從來是血肉模糊的大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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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November 11, 2010

China's Cinematic Takeover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Nov 11, 2010

Some Chinese funds are talking about buying up Metro-Goldwyn-China (MGM), which rumor has it is about to file for bankruptcy.

The Hollywood film studio behind Oscar-winning blockbusters such as “Rocky” and “West Side Story” agreed to a plan last week with its creditors on the restructuring of debt, which totals more than US$4 billion. Peanuts compared with China’s colossal financial strength! It’s time that the roaring King Kong did something to save the screaming blonde clinging to the window of a shaking Empire State Building.

That would mean, if we own MGM, the next James Bond would be played by our heartthrob Donnie Yen, who would leap into bed with Bond girl Keira Knightley in the first five minutes. It’s always been Sean Connery with Tsai Chin or Peirce Brosnan with Michelle Yeo—an indisputable surplus of white Anglo-Saxon males reaping sexual advantages over Oriental women on the Hollywood screen. Now it’s time for some political correctness. Not used to seeing a Chinaman hero unclipping the bra of a western woman for some hanky-panky? Give us some time. Some 20 years ago, no American would dream of having a black president.

Then Blofield, the cat-stroking arch-nemesis of a global criminal gang, will be played by a bald-headed Tom Hanks wearing a tie and jacket instead of a Maoist suit, or even a kimono, depending on how long the Japanese are occupying our sacred Diaoyutai islands. Our Chinese Bond will thus crush the White House, the headquarters of the Evil Empire, at the last minute before Beijing is nuked, saving the world from the nuclear doom.

But a Chinese-owned MGM could be a strategically sensitive matter for the U.S., which knows all too well how global cinematic indoctrination works. It’s rumored that even if the Chinese are allowed to buy it, we will only own the land and a pile of bricks, like the studio buildings in Los Angeles. That means we’d have to stay away from approving film scripts and deciding the skin color of heroes like Indiana Jones or Rocky. There’ll be an actors’ strike if a Chinese boss insists that Jackie Chan be given his long-overdue sex scene with Nicole Kidman.

It’s what you call the Beverly Hills’ Four Seasons Hotel model. The prestigious five-star hotel was sold to some Hong Kong property tycoons about 20 years ago. But strict clauses were stipulated in the contract, restricting the Chinese consortium to owning the premises only, without the right to change a single toilet roll used in the restroom as mandated under the auspices of heritage preservation. When I visited the world-famous hotel in 1996, I was delighted to learn that it had changed hands, with Hong Kong’s Cheng Yu-tung now being the main shareholder, but was disappointed to find there was no Yeung-chow Fried Rice on the dinner menu. The manager and chef were still Italian, not some familiar faces transferred in from Yung Kee. I walked out in r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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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孔子,沒平機

2010年11月11日

男女有別,不等於男女不平等,這是一個哲學問題。
白人國家的什麼「男女平權」,什麼「反歧視」,硬要抄襲過來,一定製造笑話。
譬如:有錢人找代母產子,精挑一個牙齒齊全,骨骼肥福,基因及格的女人,租用子宮,移配精子,把女人當工具。以西方的男女平權,百分之百歧視。
既然香港有一個仿白人社會的「平機會」,本該挺身執言,但「平機會」沒敢吱聲,因為億萬富豪,得罪不起,在香港,錢最大,有金權,就沒有女權。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平機」兩字,包括男女平權,天生與中華文化為敵。你是中國人嗎?這是最流行的政治交心題,凡中國人,就要支持借肚生子。
大陸各地夜總會舞廳的卡拉 OK貴賓廳,頭五名點唱率最高的愛國名曲,就是劉家昌大師的「我是中國人」。「中國人」的定義是什麼?歌詞甚為精警:「儒家的傳統思想,帶領我們的腳步。」
儒家傳統思想是什麼?千條萬緒,歸納一句話,就是「百行孝為先」。什麼是孝?「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無後」不是沒有女兒意思,是沒有兒子。儒家思想不承認女性的人權,與伊斯蘭的塔利班有相輝映之處,所以富豪借肚產子,「平機會」不敢吭聲,是對的,若敢半句廢話,富豪可以到北京,請「孔子學院」的最高名譽院長胡錦濤國家主席終審定奪。
男女平權,在西方社會,是一切平等之母。然而在中國文化裏,妖、媚、姣、姦,壞的字眼,都有一個女字旁。一切華文課本和傳媒,俱已觸犯平等原則。人家「西方」,就已經推行文字改革,把 Chairman改成 Chairperson了,模仿白人,香港平機會就該發指引,把歧視女性的中國字都改掉。
還有「男主外,女主內」、「男耕女織」、「爸爸上班去,媽媽在家裏燒飯」的小學課文,都在踐踏女權。香港的「平機會」,平得不湯不水,要加大平機力度,特區政府就要多撥三十億,從頭「諮詢」,再行「研究」了。
還是什麼「平機會」,其實是西方的「普世價值觀」?祖國的嚴正立場:決不能把西方的普世價值觀移植到中國。孔子儒家,男尊女卑,上智下愚與「平機」勢不兩立。「平機會」害,不下於西方的普選,完全是「港英」白人給你特區留下的地雷。瞎子都看得出來,常識嘛,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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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形釋迦

2010年11月11日

最低工資立法,許多有識之士,疾呼不可,但特區政府沒聽進耳裡。為了政治理由,一意孤行。
你要算「最低工時」,香港的精明僱主,當然奉陪。一祭出「工時」這個名詞,就廢除了年薪、月薪、日薪,把工人的血酬,細分到一小時為單位。僱主刻薄?刻薄也是特區政府逼出來的,薪以時為掛鈎單位,老闆當然一小時六十分鐘秒秒替你算,到頭來,剝削更酷,能拿回家的工資更低。


一切都是合法。前殖民地商界精英安子介不是說「港法治港」嗎?大家樂的老闆在保安的時薪中扣除上廁所時段,絕對是遵守最低時薪的「港法治港」。保安萬一便秘,時薪二十八元,年紀大了,他在廁所裡哼哼唧唧的一蹲,需時一句鐘,一次方便,他就損失了吃麥當勞一個半套餐的金錢收入了。
這一切,早有許多人警告過了。大家樂事件,在法理上是沒有錯的,只能訴諸道德壓力。最好笑的是:大家樂的公關經理,是一位詩人,筆名黑教徒,活躍於七十年代香港文壇。黑教徒的詩,多有神來之筆,意象天馬飛躍。近四十年前,我在香港某大報的中學徵文獎得散文「冠軍」,獎金書券二百元。同年的詩組第一名,就是黑教徒君,其作品是一首短詩,名叫「紅鬃馬上的少年兵」,描寫戰場廝殺,氣勢磅礡,其中有敵軍敗陣,潰不成兵,「有如一群醉倒的釋迦牟尼」之句,其譎怪險奇,令人叫絕。詩人余光中對黑教徒作品青眼有加,許為文學新星。
大詩人對香港的下層疾苦,以前作品中甚為關愛,曾因葵盛圍的蝸居有鼠患,有憤於貧富懸殊,毅然成詩,聲援窮人。又有詩作,寫當年的摩囉廟街,指這條貧民的大笪地,像一條「神經兮兮的貓尾」。三十多年不見,詩人成為飲食大財團的發言人,談笑風生,表情豐富,比特區政府許多出席立法會的高官鮮活得多。拜文學之賜,許多家長重理工、輕文史,以為讀詩詞沒出息的,睇吓喇,這才是精英嘛。
最低工時,立法自作自受。特區政府崇洋入骨,模仿歐美成性,本來不是壞事。西方有耶教傳統,但是歐美的最低工資,絕不可在中國人社會中搬用,因為中國政治社會文化,滿嘴巴道德,實則毫無道德底線。

西方的社會福利,從富豪捐款到最低工資保障,其精神無非四個字,叫做「留有餘地」。福不可享盡,財不可賺盡,勢不可使盡,天主威嚴在上,不要把事情做絕。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卻相反,缺乏信仰,凡事必做絕,得勢不饒人,有風駛盡悝。譬如抓人去槍斃,槍斃就是了,事後還向哭得昏天暗地的死囚家屬,追討三毛錢「子彈費」,這就是毛澤東把事情做得絕絕的範例,希特拉的想像力自愧不如——希魔屠猶,最多只是叫猶太囚犯自己挖墳穴,然後就地掃射,屍體踢進壕洞,德軍自己把泥土填回去,從來沒有把培土填坑的那一小時「工資」,向死者的親屬追討回來,然後再把親屬幹掉的。
凌遲處死,也是把事情做絕的例子。刀割之數,越增越多,三千六百刀,分三天三夜執行,還規定每割十刀,劊子手一吆喝。為什麼要吆喝?因為防止死囚看着自己滿身鮮血,痛昏嚇暈。劊子手不讓他有片刻的失去知覺,硬要把人叫醒受苦。這也是死刑之中把事情做絕的史例,連魯迅也指出:西方人把人體解剖的學問,用於手術開刀救人,只有中國人把人體骨骼肌理的研究,用於如何令人慢慢痛苦死。槍斃前人犯割喉防叫口號,一脈相承這「三千年文化」,魯迅早看穿了:要來何用?
中國的士大夫山水畫,風格相反,都講究留白,不像西洋畫,把畫布空間,一筆筆填滿。中國詩詞,留白亦是技巧:「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沒有動詞,不須人物,意境盡在其中。中國的統治者,都以法家維持「穩定」,從秦代的商鞅始,即開二千餘年剝皮削骨膾肉吸髓無底線的「行政風格」,「商鞅,誠刻薄人也」,發明誅家抄族的人,自己也不得好死,落個五馬分屍的下場,值得後人舉杯叫好。
發水樓分「建築面積」和「實用面積」的巨大落差,工時扣如廁的分秒,都是一見空間,必釐毫佔盡的「無底線文化」。事情做絕,必無迴旋餘地,特府和中國式的「行政管理」,皆是同一思維。事情做絕,話也必然說絕:「英國人做得到的,中國人也做得到。」話說絕了,如果真有一樁是他做得到,你偏偏辦不到的呢,那時豈非太沒面子?但帝制三千年結構性的刻薄,糗事太多,早就沒面子了,只能把蟻民打造成集體失憶。一九六七年五月反英暴動,口號也叫得很絕:「不獲全勝,決不收兵。」結果有沒有勝呢?沒有,收了兵沒有呢?上面一聲令下,都收了。當初面容扭曲把話說絕的人,後來都當做沒說過。

中國式的口號刻薄無底線,遇政敵則「打倒在地,再踏上一隻腳,叫他永世不得翻身」,出產這種口號的民族,心智必不成熟,思想必幼稚,情緒必衝動,自相殘殺起來趕盡殺絕,必定比受「帝國主義侵略」更慘酷百倍。中國人的政治既無「底線」的寬餘,中國人的商業,亦必無「空間」的概念,地則比例,尺金寸土通通佔滿。上環舊式的士多雜貨鋪,貨品必定由地板堆塞到天花板,無尺寸可以轉身。華文傳媒的版面,與英文報紙不同——英文報紙一版,最多只刊用一幅精選攝影圖片,華文報紙則是生怕讀者覺得花了錢買報「唔抵」,零碎花雜,一宗車禍,可堆塞六、七張照片。當然,賺錢為先,「視覺效果」本來就是西方概念,如果我是華文報紙的老闆,我也會這樣做。
文化脈承了刻薄,這樣的社會,自然不知何謂「寬容」。寬容(Tolerance),與建築的空間(Space)概念一樣。航空公司的地勤都知道,手提行李上限廿公斤,巨包小包習慣爆額超重而又要大吵大鬧的,唯華人與賓人。一個不寬容的民族,必然崇尚擠擁、偏激、踐踏、喧嘩,到處不會留情,自然也缺乏理性、冷靜、邏輯與科學。日常生活的小事,可以引證歷史文化的大問題。教育的目的,就是要從另一個空間俯瞰這個可笑的世界。唯其在此一高度,無權威、無神話,真理是謊言,殘暴即公義,才看得出連釋迦牟尼都不過是一團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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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November 10, 2010

白人面具

2010年11月10日

特區政府崇洋,喜歡以「外國有先例」來抄襲治港。由於缺乏文化深度,「外國」(當然是指英美歐洲等西方文明國家,而不是北韓和緬甸)的許多垃圾,通通扛抬過來,擺在自家廳堂。
譬如「平等機會委員會」,其中一樣職責,是促進男女平等,同工同酬。
男女怎樣「平等」法?上帝當初造出兩種性別,就是要令男女不一樣。不一樣,不表示不平等。
像男女「同工同酬」─世界上許多行業,先天註定,適合男人做,男僱員是多數,像消防員、警察、軍隊。爭男女「同工同酬」,非立例要消防隊裏男女各佔百分之五十,這個世界就開始亂了。
這就是「男性霸權」嗎?廢話。許多行業,也先天註定,女性是多數,像幼稚園教師、空姐、護士。這些行業,比較適合女人做。
平機左派份子,這時就開始喧嚷:消防員、警察、軍隊都是戰場對外的武職,幼稚園教師、空姐、護士,都是社會對內的文職,「男主外、女主內」,還不是歧視女性?
這又廢話了。俗話說文武雙全,中國文化中文師孔子與武聖關公,地位相同,甚至主文的孔子還高一點點。男人當差人、消防員、大兵,生命沒保障,隨時一去不回。此一風險,即是對男性的歧視?女人做幼稚園教師、空姐、護士,都是安全職業,受到呵護,證明女性其實高一等,內外也無分別,英國的內政大臣,管監獄、移民,管國內的反恐防諜,薪金與外相一樣。男主外,女主內,何來的歧視?
一個社會,從生理和心理的特徵為性別劃分職業,好端端的行之有效,非要從西方白人世界那裏抄襲什麼「平等機會」製造無聊紛爭,就是廣東人說的「捉蟲入×窟」。
西方可以這樣搞,因為人家是白人─不錯,就是強調種族─白種鬼婆,睾丸酮比亞洲男人還高,三四十歲下巴就長出有倒刺的毛毛,粗聲大氣,鬼婆向鬼佬爭婦權,是他們生理基因躁動的內政。日本、韓國、哈爾濱和青島的黃種女子,生來嬌俏溫柔,不必跟西方鬼婆一起瘋。
戴一隻白人面具,企圖偷渡,溜進西方,遲早在移民局穿崩,給打兩耳光,踢回中國。香港特區政府模仿白人國家,人家發明這個,他非也抄襲盜版不可,就是把一隻白皮面具往頭上黏戴,以為就成什麼紐倫港、國際都會了。真那麼容易混?人種有異,性別不同,上帝就是有點歧視你。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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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November 09, 2010

化境在國外

2010年11月09日

上海的朋友長居美國,經香港回上海「探親」,發現小學的弄堂都拆掉,變成美式商場,哀訴沒有了「歸屬感」。
香港也一樣。北京也一樣。舊房子拆光了,全部美式商場大廈,但只要不是「知識份子」,做人的目標不脫口腔期的購物掃貨農民自由行,一切就沒有問題,眼看「生活大幅改善了」,該開心才對。「但是,總有少數的人,是講感性的,追求兒時的月色和楊柳下的池塘呀。上海的弄堂,是我們兒時一起玩樂的地方。舊時故居,就是對『中國』的歸屬感的圖騰。」上海朋友是一位科學家,除了實驗室的工作,平時喜歡讀唐詩,聽古典音樂。我問他領了美國的綠卡沒有。他說居留五年,正在申請。「這就有救了,」我說:「把美國當做你的國家,培養新的歸屬感。」這位上海朋友去美國,去得比較遲,三十歲左右才登上新大陸,美國也有新建設,但三藩市的漁人碼頭,紐約的格林威治村,一百年來都沒有拆掉的。
如果魯迅活在今日,他看到家鄉紹興已經成為一座「工業城」,小時看過的水鄉社戲沒有了,紹興的半座鑑湖,已經填平,「打造」為哥爾夫球場和別墅,烏篷船變成快艇,魯迅也會毫不猶豫,把他留學過的日本,像仙台、京都,當做新的故鄉。
詩人北島看見他生長的國家興起一片拆遷熱,興建房地產,覺得「所有不聾不啞的中國人全都在自己的故鄉中迷失了。」有點偏激。他大詩人一個人迷失了,不等於所有腸胃口腔期的中國人都迷失了,看見從前的弄堂胡同剷光,蓋成 LV和 Gucci商場,「中國人」都會興高采烈擠進去掃貨。這些「中國人」不聾也不啞,不然,怎會一面購物,一面高聲亢奮喧嘩?
北島先生離開北京,料亦晚了一些。他在瑞典住過,可能「中國」的血液太濃烈,北冰洋的海水,沒有融滙。地球一體化。其實就是這個意思。在布達佩斯住上十年,學懂匈牙利話,只要去得早,文化可以交融,舊的洗去,新的進來,跟中國拆遷建新大廈的道理一樣,多瑙河也可以成為故鄉。中國人都在大拆特拆,他們集體唾棄自己的國民身份,身為知識份子,比主流走得更快更遠就好。
蔣宋美齡的故鄉在文昌,其後是南京和台北。蔣夫人離開了台灣,一直在紐約終老,因為她在 衞斯理學院讀過書,美國是另一個故鄉。她在另一個儲備的故鄉,優雅地凋零了,這是身為一個清醒的中國人,最終能追求到的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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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November 08, 2010

潮人無故鄉

2010年11月08日

詩人北島說:寫作變成了一種哀悼,因為小時候的長城北京,在「現代化建設」中盡毀:「不僅我這樣的異鄉人在自己的故鄉迷失了,所有不聾不啞的中國人全都在自己的故鄉迷失了。」
很悲哀吧?但是這種悲哀,是有解藥的,就是及早為自己另找一座故鄉。
譬如,像我們香港人,比較幸運,讀完初中,就去英國升學。那個地方的人文豐盛,人情濃郁,社會寬容,言論和出版自由,有才華的人真多,新的鄰居,新的師友,都對你好,影響你餘生的眼界和趣味,就可以及時重新培植另一個叫「故鄉」的地方。
地球一體化,手機和 iPad,高科技既然早就超越了國界,人的思想和情感,為什麼不可以?
回到英國,重返第一次登岸的那個城鎮,你就會發現十八九世紀的風物依舊:教堂、小街、墓園,還有那許多酒館和書店,都沒有變。當年鄰居的那位老太太過世了,你找回昔日的地址,懷念在後花園,她那時一面晾床單,一面跟你說起邱吉爾時代的轟炸──物是人非,今天,她的孫子繼承了房子,還可以在 Facebook維繫着友情。
當閣下每次回英國,就欣然發覺除了多了些外來移民,一切幾乎都沒變。舊房子拆光,到處美式商場,方言漸絕跡,成為西方物質社會的複製品,但香港和中國都變了。一點也不要緊,不必哀悼的,只要把所謂的「故鄉」,在地球村裏,重新定位( Relocate)和定義( Redefine),你的下半生,就會像孫悟空在閻王殿裏改動了生死冊,「跳出三界之外」,做一個自在快樂人。
問一問隱居在異域的許多風流人物,像美國的建築師貝聿銘,還會不會為消失了的舊蘇州而悲哀?或住在瑞士日內瓦精通英法文的韓素英,會不會為失落了的殖民地香港而傷感?他們大概不會,因為早已把精神和情感,移植到另一片樂土。
這當然不是你優先的選擇,但你不得不這樣,因為六十年以來的中國和中國人,迫你這樣。然後,有的中國人會說你「數典忘祖」。但我會回答:「我的半個故鄉,本在香港,但香港的舊居唐樓拆掉了;另外半個故鄉,本來在杭州,但毛澤東的紅衞兵把我的祖父母的墳墓毀掉了,感謝你們替我燒掉了『典』和『祖』的臍帶,幸而,我跑得快,及早在地球村的另一處建立了新的精神故鄉。」
每次去北京,看見英國建築家福斯特的潮型西方建築,反而覺得親切,還嫌舊胡同拆得太慢了。異鄉人?書讀得通,包袱都踢開,就沒有這回事。看見一個中國人化裝成一個老白人,混上飛機,投奔西方,就是為了逃離他的「故鄉」,此情此景,教人更會心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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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November 05, 2010

怎樣整頓樓市

2010年11月05日

香港房地產不斷升、升、升,因為小小的維多利亞港,早就不再是香港七百萬人的「市場」,而是大陸十三億人熱錢「北漏洞奶」的避難所。
大陸暴發戶賺了錢,沒有安全感。他們比相信「愛國」的香港人都精,現鈔不會存儲大陸銀行,什麼紅籌A股,他們更知道靠不住。買房地產,紐約倫敦當然好,投資居留,讓自己升格為偽白種人,可以回到家鄉唬農民,但英美畢竟太遠,況且不是同種同氣,即使在白金漢宮對面買了座別墅,他天天着一身法國名牌,手戴江詩丹頓,蹲在行人路邊抽煙,邊等他的司機把一輪 Limousine開來接他去唐人街吃餛飩,他還是覺得「西方不想中國強大」,無法「融入主流」,不爽。
香港就不同了,香港有一股英國人殘留的體味,有廉政公署,馬路交通有序,遵守前殖民地定下的法則。香港警察到目前為止,還不敢在街上抽小販的嘴巴,在超級市場買一罐奶粉,幾隻雞蛋,都沒有毒。還有,香港的瑪麗醫院,以英皇太后命名,醫護人員的作風,因而不太像中國人,孕婦進去緊急生孩子,不必先繳紅包,孩子健康的生下來,孕婦甦醒之後,摸摸自己的肛門,笑了,因為肛門沒有給線縫上。
中國熱資不來香港買樓房,還能湧到哪裏?十三億一層層富上去,錢一層層推下來,想想就樂。
這是人類有史以來什麼阿當史密和凱因斯從未想過的奇局,當然,美國人一加息,會有影響。但美國正在救經濟,針對人民幣不肯升值,美國人不會加息。即使加了,大陸的熱錢也止不了。正如這個世界有 DDT,蟑螂和蚊子不但沒滅絕,還比五百年前多。
董建華指示過:香港要背靠祖國,曾蔭權正在執行「香港經濟背靠祖國」的偉大戰略,有什麼錯?
靠曾蔭權整肅樓市?不,他有良心,也有常識,他死也不會幹,想平定「樓價之亂」,七百萬人不如靠自己──大陸人看中的是香港殘留的英治文明特色,想他們的錢不來,把香港趁早改造成跟大陸完全一樣即可:如食環署,成立城管隊,在街上見老弱小販非法擺賣,就拳打腳踢,伊利沙伯醫院從院長和清潔阿嬸,不收紅包,不開刀、不冲廁。中秋月餅,香港製造,多放點化學染劑,香港的父母,敬請合作,抱着小孩在商場多撒幾泡屎尿。學校不要教英文,一起說「普通話」。三年之內,香港的樓市就必跌五成。
在這方面,香港的華文傳媒,令香港更像大陸,打抑樓價,香港「知識份子」已經做了本份了:例如學大陸報紙之橫排,或通用「內地」譯名,像「弗吉尼亞州」之類。這點杯水車薪,下一代想上車,不夠的喲。來,一起努力,把香港建設成一個普通的中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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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November 04, 2010

The Missing Chicken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Nov 04, 2010

A mysterious fetus-carrier in America recruited by the crown prince of one of the wealthiest property tycoons in town has given birth to triplets. Pictures of the three little angels with their grinning father and happy granddad have occupied front pages of most of the local Chinese newspapers in an imperial public euphoria unseen since Nigeria’s national newspapers celebrated the birth of Prince William in 1983.

The difference is the absence of our Princess Diana, or mother Cinderella, whom the father preferred the public not to know about and soon forget. This raised the eyebrows of some ethicists, who question the motherless triplets’ parenting, and whether only the upper class of wealth can enjoy the privilege of selecting offspring of a more superior genetic quality.

From an ethnographical point of view, it is only common sense that Hong Kong’s rich have a better chance of producing superior offspring. They can afford to send their children to Eton or Winchester to receive a more civilized education. These kids come back to Lan Kwai Fong for a cheerful drink in the summer and order their babycham or gin-tonic in English tinged with a mock-aristocratic accent. Their children are unlikely to be addicted to spitting openly and squatting on Canton Road while waiting for their tourist coaches after a loot of LV and Prada shops. Each is looked after by at least three Filipino maids and escorted by two Gurkha guards to their kindergartens, and probably stay in a castle, playing hide-and-seek with their butlers in England, on boarding school term breaks.

A combination of that majestic breed of sperm paired with an egg carefully screened under the advice of the most expensive gynecological experts at the best facilities in the US may help, in the long run, boost the global image of the Chinese people. The rest of the world is getting fed up anyway with the typical stereotypes ranging from the noisy gambling crowds in Chinatown to the juggling Jackie Chan, consolidated unfortunately by Beijing’s persistent refusal to allow the value of the Renminbi to rise. It is time that an “Aryan” breed of Chinese emerged on this planet, with the help of a bit of money.

Well-known for their feminine beauty and seductive charm, the only group to stand disadvantaged is our young fellow countrywomen. Had this medical innovation come about 150 years earlier, China would have had no Empress Dowager. Our empire would have been saved, as well as our family-controlled entrepreneurial legacies, many worth tens of billions of dollars, all preserved without the fear of being equally shared with the soon-to-be-divorced wife, who could hold the children as some kind of hostages thanks to some malicious clauses in common law.

If the omelet is tasty enough, you may want to meet the chef, not the chicken. In our case, just announce the name of the clinic in the United Sta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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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大學為什麼是四年

2010年11月04日

聖母大學的高層來香港,會見少數精英家長,介紹大學的幾個獎學金名額。
聖母大學在芝加哥市外一百五十公里,環境蒼葱,成立於前清道光鴉片戰爭割讓香港之後六年,歷史悠久。校舍為歐洲舊建築,十月楓紅、圓塔、尖頂、青石小路,好似童話仙境。
大學校長說:聖母大學並非只頒授學位,全美排名第十七位,培養領袖人才。


我聽了這句話,嚇了一跳,私下警告校長:來到遠東,要尊重中國國情。此地人士送子女受教育,總的來說目的是為他們培養一技之長,從未想子女成為「領袖人才」。
中國的「領袖」,不是民主的美國,首先必不是「人才」,流血出位,逆向淘汰,不是槍桿子暴君,必是庸才。第二,領袖第一代靠暴力,到後來必屬欽點,中國千年以來的四大書院,為京師培養讀書人,絕不敢在書院裡教出幾個想奪位的皇帝,否則即是抄家誅九族的大逆死罪。所以,香港特區的「元首」,也不敢以領袖自居,而自稱「做好呢份工」,是打工仔。
美方的高級知識分子聽了,連連點頭。美國人也夠天真,對遠東地區的性格毫不了解,就以為中國人的氣質、訴求、做人的宗旨,跟他們美國二百年的立國精神一樣。這個世界是不一樣的:白人、黑人、印巴裔,還有印第安人,有不同的歷史背景,以普世標準,劃一要求,表錯情事小,市場利益受損事大。
聖母大學優於歷史系,哲學系也很有名,校內有一個天文實驗室,一個圓拱形的玻璃天花板,供學生仰望星空,我告訴校長:中國人對這一切,不會有興趣的,文史科不賺錢,而「仰望星空」,只是他們的「領導人」供吟詩裝飾之用,星空有什麼好仰望?錢洞眼裡才值得仰望,像馮小剛《非誠勿擾》最後一場:幾個大陸男女,去北海道旅行之後,模仿洋人坐郵輪,在甲板上喧嘩着爭看望遠鏡,在望遠鏡頭裡,看見股市颷升,金錢的煙花爆完一朵又一朵。This is typically Chinese——馮小剛的電影,這幾位美國人當然沒看過,看過而看通的,就覺得十分有趣,對於中國式的教育,不必認真,只須哈、哈、哈。

中西文化交流,時時有機會。西方白人對亞洲有太多誤解,首先,他們都以為今日中國人全是什麼儒家孔子的信徒。儒家講誠信,但為何自家的奶粉裡加三聚氰胺?多來遠東幾趟,西方人就會了解更多真相了。
香港也好不到哪裡,除了看荷李活片,也不了解美國。譬如,美國的大學四年制,校長說乾了唇舌告訴家長:美國的大學一年級,不必急着選定人生的事業目標,如果想讀醫科,可以先選修生化主科(Major),性好文史,則可以副修文學,嗜好音樂的話,還可以加修音樂史,就這樣一個自助餐,度過四年,想唸醫科,要四年之後才進研究院(Graduate School)。
美國的學制,為美國人的性格而設,與英國分道揚鑣。美國人性格直爽而充滿童真,不像英國人般城府深沉,美國人一生都是少年人,所以大學四年,供學生開眼界玩樂,等到二十三四歲,成熟一點,想清楚了嗎?想清楚了,再立定主意讀醫科、法律、神學。到了研究院,就不鬧着玩了,遠離人群,過修道院的生活,但一般好的大學,四年學士本科即是訓練領袖全才。
所以微軟和Facebook的大亨,都在哈佛讀到一年,就憑天才創業致富了,這些範例,英國的牛津劍橋是沒有的。英式教育在寄宿學校,就是把學生訓練成小邱吉爾和小福爾摩斯的思考型人才,進了牛劍,披一件斗篷考試,年紀小小手持煙斗。英國的教育,重思想的早熟,所以三年制,一進校門就選定終身意向。
英美同文同源,都說同一語言,學制就是各有各的一套,你三年,我四年,絕不「統一」。不統一,就有「多元化」,就有選擇。英語民族的智慧,比亞洲許多地區高人一等,他們生來沒有那種非要追求千人一面的「高度一致性」,英美的學制各自獨立,從沒有人要「大西洋兩岸統一」,就有不同的人才。英美的民眾,就不會一窩蜂哄搶消費,追求同一種名牌手袋,講同一套八股詞彙,相似的衣著。


三年制和四年制,各有優點,要看年輕人的性格特徵。美國青年外向、率直、好動,四年制的大學,從籃球到辯論,真的在培養領袖人才。去美國讀大學,不適合內向的中國人,凡藏頭縮尾、凡事沒有主見,對世界的一切失去好奇心的,都不宜「放洋留學」——除了在白人國家混一個學位,回到農民的家鄉來唬嚇鄉巴佬。

中國人去外國讀書,無論英美,還是選讀什麼金融管理、電子工程的理工科目為佳。這些學科,不大需要流利的英語溝通辯論,上課抄筆記,把一個人關在實驗室,回到宿舍,功課做完,上中文的網站,加入聲討「日本強佔釣魚台」即可。混一個西方的理工學位,仍舊做一顆「螺絲釘」好了。讀文學、歷史、電影,有許多小組導修課(Seminars),要求學生七嘴八舌發表創見,這種氣氛,不適合那些連說句話也先要左觀右望,由「領導人」先定調,自己才跟風表態的人。
諾貝爾獎得主、拉丁美洲作家約沙說:「讀文學,可以抗拒強權。」推而廣之,就是到西方讀文科,可以思辯識惑。教育的最低目標消費,就是「識惑」,就是不要沒見識、思想幼稚。讀理工科,即使讀到領諾貝爾獎,七十年代還把江青毛澤東的貧瘠暴力統治奉為神明,與完全沒有受過教育無異。許多中國人也「留美」,越留美,越留成一代糞青,開口閉口,就是受到「種族歧視」啦,在美國沒有「歸屬感」啦,讓他領綠卡時,他卻又爭先填表,像最近美國舉行外來移民入籍大典,兩名中國女子入籍美利堅,高興得手舞足蹈,唱國歌時得意忘形,好笑不好笑?
這種絕世的虛偽,看穿「中西文化」的,明白了是怎一回事,對於幾千年糾結沉積的一些所謂問題,就不會上心。幸好,聖母大學的「亞裔留學生」為數不多。連英國的大學,也準備把「亞裔留學生」定在一成以下,不准再收錄了。太多中國人,原來在中國市場心目中也貶值,就像名牌為中資收購,在中國消費者眼中即跌watt。歐美開始檢討這二十年的移民問題,懂得反省,總是對的。在一個亂世,能靈活調節,許多危機,禍因早種。糾正以往因盲目的「理想」造成的愚昧,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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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和豬公

2010年11月04日

奧巴馬神話破滅,因為一句口號 Change,喊得太過累事。
奧小黑也不是不知道。競選時,他說他有能力 Change,改變美國;當選之後,馬上偷換概念,改口號: Change,要全國每一個人努力,一起來。
就像閣下在戲院門外,看見「阿凡達」的 3D電影海報,上面有飛天怪獸、有森林幽谷、俊男美女,我掏腰包買票,進了場。哪知道在戲院裏,導演站在台上,一攤手,告訴你:片子還沒開拍,來來來,你也上鏡,我們一起拍這齣戲。
美國人發現上了當, Change,他們不幹了。因為長期的物慾驕縱,美國的男女肥癡,平均二百六十磅,在洛杉磯機場、三藩市漁人碼頭,遍地肥癡,是被統治的消費者,一家四口,平時窩在領綜援的花園房子裏,一人一盆爆穀,綻堆到眼皮那麼高,攤在沙發看電視,到 Walmart去推車購物,牛排、薯片、鮮奶,堆得像一座洛磯山。
二十年的銀行次按,養縱成靡爛的物質生活。要改變,全民要減肥至少一百磅。
但是,美國人身上的脂膏,卻是 Made in China,由中國河南民工身上挖出來。廉價的貨橫越太平洋,中國的出口,緊扣着美國的債券和人民幣滙率。奧巴馬改變得這樣,卻動不了那樣。
因為美國人要減少消費,增加儲蓄;中國人剛相反,要增加消費,減少儲蓄──但是中國人做不到:進醫院開刀要先收現金。送孩子到上海上大學要交昂貴的學費,儒家文化教人積穀防饑,百分之零點四的特權人口控制了七成的國家財富。美國的低層民眾拚命消費,中國的低層人口卻不敢花錢,中美兩國,像一對交配中的公母豬,肥腫難當,農場裏的木櫈子上緊緊鎖死,公豬進也不是,母豬想鬆弛,放牠出來也難,一對愚頑的生靈,動彈不得,發出震耳欲聾的嗥叫聲。
美國說自己的失業率,世界的經濟困局,由便宜的中國貨造成,就像西門慶,掏空了身子,臉青唇白,反過來駡是淫蕩的潘金蓮害了他。
奧巴馬夾在當中,他當初以為能治理好這個荒淫的世界,但越指手劃腳,木櫈架子上的那頭豬公叫得越響,母豬也急起來,狂咬不休。怎麼辦呢?可憐的小黑子,這種派對不是他搞起來的,而且他也不肥癡,腰圍標準,他很瘦,但世事,從豬的交配,到西門慶的暴發靡爛和潘金蓮的淫姣,滑稽荒誕得令人發怒,從來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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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November 02, 2010

小孩沒娘

2010年11月02日

富豪代母借種,輿論大呼不可,聲稱小孩生下來,不可以沒有母親。
中國人對「母親」有文化的戀癖,不但講粗話以母親開刀,歇後語和民謠,亦多強調「母親」的影子:「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小白菜,地裏黃,三歲兩歲,沒有娘」、「母親送兒打東洋,妻子送郎上戰場」。俄國淪為「蘇聯」之後,三流煽情小說「母親」也成為中國人奉讀的聖經。長江、黃河,是「母親的乳汁」。「大堰河,我的母親」之類的老土詩句,在中國文學中到處橫流。
除了「阿爺」,中國人最 Obsessed就是「母親」。忽然,億萬富豪的代母三星,在「外國勢力」的協助下,生下來沒娘了,用一句時下華文傳媒最肉麻的八股話:「觸動了千千萬萬香港同胞的心靈」,像「老幹部呼喚政治改革」、「溫總呼喚普世價值觀」一樣,許多香港的有識之士,也紛紛「呼喚代母三嬰的母親」,言詞感人,氣氛溫馨,眼看就像要開演馮小剛的「唐山大地震」,湧現一戲院婦孺的哭啼飲泣了,氛圍甚為詭異。
小孩生下,不必有母,「西方國家有先例」。倫敦有一家「精子銀行」,為同性戀雙男婚姻找代母產子,出版了一本「基爸指南」( The Guide for Gay Dads)。英國劍橋大學──看清楚沒有,英國劍橋呀,「品牌」喎──統計,嚴正宣布,一對同性戀「父母」養育的孩子,雖無生母,質量品格,絕不比「有阿媽生」的「正常」兒童低。
今年三千二百名領養兒童,六十個由「基佬」父母抱走,雖然比兩年前增倍,但只佔兒童領養的百分之二,英國的輿論,認為太少,不滿意。
母親的基因低等,有生母又如何?小孩在酒家戲院喧嘩不止,在飛機座位吵鬧,在商場公開拉屎,這些小安琪兒的「生母」都在一旁笑吟吟的看。如果是一對基佬父母,譬如爸爸是艾頓莊,媽媽是米高積遜,由代母養子,一定不會出這種糗事,基佬都愛靜,基佬有潔癖嘛。
香港一八四一年開埠,鴉片戰爭,就是沒有「生母」,人家「船堅炮利」送來一顆精子,直到十二年前,香港人健康快樂,到今天,大陸孕婦還是爭着要越境來生產。代母產子,沒老母, So What?圍觀的閒雜人等,少替人家操心,小孩長大了,他的 EQ、胸襟比你寬宏,至少他的同學罵他「 X你老母」時,他會平常心,沒感覺,聳聳肩,答一句「好呀」,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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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November 01, 2010

世界設計競技場上的中日落差

2010年12月1日

設計這個課題,大如建築,小如一張書籤,與一個社會的美術教育有關。香港的教育制度,美術和音樂都在閑科的最底層。中國的美術,五十年代開始,照搬史太林蘇聯的社會寫實主義。即使三十年代徐悲鴻和劉海粟留學法國,也只受印象派一家的影響。二十世紀初期,立體派、達達主義,還有野獸派和未來主義,法國和歐洲的藝術早已在抽象的新路上百花齊放,卻對大多數中國第一代留法畫家沒有留下一絲影響的痕跡。

徐悲鴻回國之後,畫了以無產階級為題材的「田橫五百士」,即使著名的奔馬系列,也注重馬體的解剖,沒有把創作的聖靈,由物質的巨像中提升和解放。至於劉海粟,回到杭州美專,只提倡裸體模特兒寫生,已經鬧出全國一場風暴。中國人連裸體寫生也不能接受(不要忘記,裸體在西洋美術史上已有兩千年的歲月),更遑論對當時的抽象畫有半點興趣。

相反,東京上野美術館今天展出的大量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初日本美術留學生的作品,已經有仿畢加索的日本立體派。日本師習西洋,脫離了工器的局限,很早就探討精神的層次。日本設計脫亞入歐,今天安藤忠雄等大師與英國的 Norman Foster 並駕齊驅又何足為奇?

香港人喜歡逛崇光多于國貨公司和舊式的雜貨店,因為日本的百貨公司室內設計重空間和光線。日本的無印良品材料粗樸,色彩簡單,是布料中的紅米飯粗糧,卻領導著品味潮流。中國的臥室床具,有何自己的設計?清末民初的紅肚兜、白紗蚊帳、李翰祥風月電影和繡花枕頭,卻早又在文革中灰飛湮滅。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是一個無設計(Design Free)的年代。Free 本來解自由,卻同時也可作「空白」之意,在世界的設計競技場中,中國的 Free 不幸,意義是後者。

日本人著重設計,與日本唯美的民族性不無關係。但今天的日本設計,早已超越了包裝與外表,也不再是個人品味與財富的彰顯,除了創造舒適的生活,旨在細節中制造驚喜與美好,為人生增值。CUP 今期專訪兩大剛在日本結束的設計藝術活動——東京設計師周及瀨戶內國際藝術祭。好的設計,必然感性與理性並重。頭腦粗疏,心靈空虛,也想學設計?即使請一百個日本專家來講課,聽夠五十年,還是學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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