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phen Hawking’s Code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Apr 29, 2010

Stephen Hawking’s recent suggestion that aliens almost certainly exist has fascinated many. In a universe with 100 billion galaxies each containing hundreds of millions of stars, there simply must be alien life, claims the British astrophysics guru in a new television documentary series that aired on the Discovery Channel this week.

Though he says it is, it’s a mistake to presume that Hawking’s British brain is merely mathematical. If some extraterrestrial life has been transmitting coded messages to us on Earth for a long time, but mankind has been too dumb to understand them, then the Brits, as a people of understatement, are equally bad for being too subtle. I have to admire Hawking’s genius after hearing what he said about alien life, which was fraught with literary and anthropological metaphors, but perhaps a British Home Secretary, if he were smart enough, could pick up on some of the astrophysicist’s underlying clues about life here on Earth today.

Aliens, Hawkin explains, might already be on this planet. Their existence could take the forms of, according to Hawking, “some basic animals such as worms,” which have been on Earth for millions of years, and might “develop into something we wouldn’t want to meet.”

Let’s read his comments from a totally different perspective. They become very interesting considering recent outcries against Islamic and Chinese immigrants in the UK and Europe. The danger of aliens, as Hawking explains it, is imminent: “I imagine they might exist in massive ships, having used up all the resources from their own planet. Such advanced aliens would perhaps become nomads, looking to conquer and colonize whatever planets they can reach,” said Hawking.

Given the last yellow-peril scare in the West concerning the Vietnamese boat people happened in the 1980s, it may be the right time to be apocalyptic again. China is quickly using up its own resources. In 2009, the Chinese burned 3.1 billion tonnes of coal, against a gross total national resource of 120 billion tonnes. This means a consumption lifetime of a mere 20 years, given an annual growth rate of 12 percent.

Perhaps new environmental technologies like wind power will help? Forget the coal. In order to feed 1.3 billion people, the country must sustain a total of 130 million hectares of agricultural land. Paddy fields are being cemented into urban land for apartment blocks for quick sale. Guangdong, the traditional rice barn of China, is already importing rice from Thailand.

With an annual import of 200 million tonnes of oil, Chinese oil companies’ executives and laborers are the new nomad breed reaching out to Iran, South America and Sudan. The Russians have gotten the message first and are clamping down on a few Chinatowns in Siberia and kicking out tens of thousands of Chinese hawkers.

Hawking predicted that after contact with aliens, “the outcome would be much as when Christopher Columbus first landed in America, which didn’t turn out very well for the Native Americans.” At last, a compliment. But can Columbus, like Confucius, be too colossal to be a worm? The guru might badly need to correct his vision as to what the future global boss is going to be like.

空姐的欣賞

2010年04月29日

在飛機艙裏對空姐兇暴喧叫的乘客，是世上最令人厭惡的物種之一。
世上有哪一個職業比空姐更可愛？美麗的女子，儀態端莊，永遠帶着微笑，一頭秀髮挽成一隻精緻的烏髻，一身貼熨的裙子。當機艙客滿，三百多個婦孺老幼，她要不停忙碌，剛恭奉了果汁和香檳，又推着餐車在狹窄的甬道上服務。

非禮空姐的男乘客不但很王八蛋，而且是懦夫。為了小孩要換一杯蘋果汁而高聲叱責空姐的惡婦，也應該打開艙門，從三萬呎的高空，一把推下去。
對空姐的欺虐是那麼不可饒恕，像辣手摧殘一朵百合。空姐不是乘客的婢女，在漫長的飛行裏，她們把青春貢獻在雲天萬里，她們的美貌令人感懷，她們的勤奮令人感恩。空姐是上天和航空公司為這個混濁的蒼生造就的一種藝術品。

請講一點點男人風度，不要命令她替你把沉甸甸的手提包放進頭頂的行李艙。要添一杯茶，如果可能，請勿隨便按鈕，你可以自己走到飛機中間的小廚房。向她要一條毛毯時，切記要說謝謝，因為她是那麼婀娜而嬌美，如有一點唯美主義的良知，像一位騎士，應該是你服侍他，而不是以消費者的姿態，肆意把人家呼喝驅使。

乘飛機時我喜歡欣賞空姐，像在國家美術館靜靜地觀賞莫奈的一幅青漓漓的睡蓮。她俯身遞給你一張毛毯時的一截象牙般的粉頸，她的纖指和杏形的指甲。她專業而洗熨得發亮的一身素服，束得那麼美細的腰肢。在雲天迢遞的蒼茫裏，在日落和星光的濛昧間，幾位天使與你同行，讓你感到生命的姿采，緣份的無常，是多麼神奇而幸福。

飛機快降落的時候，我喜歡看空姐照料好乘客的安全帶，自己最後一個，拉下臨時的座椅，她也把安全帶扣上，腰挺得很直，修長的一對小腿併攏得很精緻，雙手放在膝上，慈和而自信，她半側着頭，看着小圓窗外的一片幽晦的霞光。她的臉頰閃動着天國的媚彩，快回家了，我心裏告訴她：謝謝你，賜給我一個安詳的旅程，願你愉快，願你的戀愛像你的飛行，一路都快樂而平安。

女友是空姐

2010年04月28日

不知何故，港男對空姐這一行職業，有特別強烈的性幻想。
一伙港男聚在一起，如果交流情史，在場的其中一個，如果無意中披露「他的女朋友是空姐」，其他港男，馬上心生艷羨之情，有點肅然起敬。

為甚麼？因為「空姐」提供了一個固定的社會形象：年輕、貌美、窈窕、遞送餐飲，千依百順，笑容可親。這位男士的女友是一位空姐呀？他真有福氣，教人有一點輕微嫉妒。
然而，如果他的女友是在屯門或觀塘教書的一位中學女教師呢？觀感馬上不同。當 Miss，當然也有品貌端正的，但首先令人想到古肅和紀律。

女友是何職業，也影響這個男人的性格形象。擁有一個空姐女友的男人，總令人覺得風流。因為空姐要出勤飛行，常常不在家。不在家，男人就有了自由的空窗，女友是空姐，在職業上，與飛機師在一起的時間比在家時還多。眼前這位港男，是一名律師，斯文而低調，他雖有教養，但飛機師一定比他陽剛而魁梧。因此，擁有一名空姐女友，隱藏的潛台詞，就是這段戀情，很可能是暫時的，她只是過客。
幾時會遇上一個人，他甜蜜地牽着一個美少婦現身，向眾人介紹：她是我的太太，她從前是空姐？「以前是空姐」，也是香港女人身份和教養的履歷：她曾經九天展翅，四海漫遊，她像一隻小鳥，終於找到一個可以依偎的男人，太太是一位退役的空姐，她馬上顯示性格的魅力：她必定擁有一段多姿多采的過去，現在，她找到了歸宿。太太曾經是空姐，有一種 The end of the story的感覺。比起老婆是女教師或者護士，有一絲色彩猶帶餘韻的反高潮。

戀物癖，英文叫 Fetishism。社會對一項職業有結構性的綺想，叫什麼？當然，空姐也要講服務的企業。女友是國泰空姐，地位最高。如果是中國南方航空的空姐，次一點，因為大陸都不叫空姐，叫「機艙服務員」。如果女友是美國西北航空公司的空姐，就不大令人羨慕了，一定是比他還大十歲的鬼婆，手臂鬆弛而多雀斑，女權份子。在南丫島的家裏，你不可以叫她從冰箱給你一罐可樂，她會呼喝：你自己去拿。

停車熄匙

2010年04月27日

在這個達爾文的世界，洋人用 iPhone玩 3D動漫；穿西裝、結領帶，第三世界可以隨便抄襲；洋人許多發明，不可以亂模仿，例如停車熄匙三分鐘。
首先，洋人國家不論倫敦、紐約、多倫多，對生活和人權有要求，不會像香港一樣，高樓大廈見縫插針的亂蓋，形成濕熱交加的石屎蒸籠森林效應。他們的司機，在停車時關掉了引擎，打開窗子，司機還可以在微風的陽光裏，小睡半小時，做一個美夢。
其次，洋人國家講法治，一旦蓋茨的兒子犯了法，在紐約華爾街亂停車，警察也會給蓋茨的兒子一張告票。中國人社會金錢和權力就是一切，去香港會的門口，還有幾家著名的富豪高價飯堂看看，明明門口有一條單黃線，不許停車，特區的藍衫公安，就是不敢站在那幾輛違法的豪華房車前寫告票。
車停下來三分鐘，要司機關引擎？億萬富豪大老闆中環的會所裏開會，會快開完了，秘書會通知樓下的司機 stand-by。司機等主人下來，一上車就要是清涼世界，司機就要早一點發動引擎開空調。三分鐘時間夠了，司機敢不敢催促老闆快上車？不會。老闆開會完畢，他是第二代太子富豪，還一把拉着女秘書到另一個密室，一隻手伸進她的裙底開始摸大腿。老闆雖然年富力強，也不會在三分鐘內完事那麼快，他會至少折騰足半小時，才穿回褲子整理好衣衫下樓。
即使有些熱血警察敢抄牌，違例的一叠告票，老闆撥進上市公司的娛樂開支，年報公布，由小股東來付。不然就是給特首辦直接打電話，面斥如再「執法」，老子就撤資搬去營商環境更通融的上海。
在一個弱肉強食的城市，廢氣來自發電廠，政府不敢向嘉道理「問責」，因為電廠會向政府要錢提升環保，廢氣從廣東飄過來，更不敢跟「祖國」理論，只有向一列長長計程車司機開刀。警察拿着計時器，像當年武則天手下的猛吏，請君入甕，看着人活活蒸熟，很有快感的。
洋人國家不是沒「法治」，但有的法例，只是一種精神約束，不必時時執行。例如，所謂前「港英」的「非法集會」罪，三人聚眾就可以控告，遊蕩罪，在街上閒逛也可以抓；洋人不抓人，不代表洋人「有法不依」。這裏頭的學問，說來話長。
橘越淮而枳，我很愛國，眼見特區政府連放個屁，好像都要參照「外國先例」，模仿洋人的臀部向上蹶東南西北的那個方位、度數，跟着擺弄屁股，沒有什麼民族尊嚴，真的，我很心痛。

說抄襲

2010年04月26日

上海世博被揭發多項抄襲西方和日本的物品，美國記者公開責難，日本網民舉國嘲笑，把愛面子的炎黃子孫，搞得很沒面子。八國聯軍又來欺負我們了，令人憤慨。
中國人是最愛面子的民族，卻時時在世界上丟臉，因為他愛的面子，只限於自己的那一張。偷竊洋人的創意，能賺快錢，地上擺攤的小販賤農，當他在販賣的時候，都是一群沒有姓名的人，他是一個 Nobody的細胞，賺了快錢之後，捲鋪蓋就走，回家鄉蓋房子了，當他自己「衣錦還鄉」，他就是那個叫張紅牛、李二黑的 Somebody的個人面對他的鄉親，這時他就爭盡了面子。與此同時，成千上萬的這種人，各自剽竊洋人的發明，又被這個世界發現了，這個國家，就沒有面子。
「國家」有沒有面子，中國人不管。所以英國思想家羅素只來一次中國，就很正確地判斷：這個地方不成為一個有現代意義的「國家」。因此，中國人開口閉口──連同特區政府高官──最喜歡說「國家」這樣，「國家」那樣，了解中國的人，聽了就很難忍不住發笑。
嘴巴上越是「國家」這樣，「國家」那樣，包括口口聲聲「沒有國、哪有家」的演藝人，在心中越把他們的國家當做一堆乾屎橛。
這就解釋了中國人在巴黎 LV店掃貨，一手幾十萬元歐羅，在中國人越自我感覺到有面子的時候，「中國」就變成一件跨國的超級山寨貨，在世界上越來越沒有面子的弔詭現象。
這是一套「中國面子學」，日本人也愛面子，但日本人都先把國家的面子放在前頭，都知道自己不誠實，會連累國家。中國人幾乎把洋人的一切都「山寨」下來；日本人鮮有為自己取英文名字，香港的中環精英，都有約翰、威廉什麼的全是英文名，一聽到，小市民才放心，因為買辦的地位終究高一點。
至於抄襲不抄襲，反倒其次了。今天特區的三大生存支柱：港幣美元七點八聯繫滙率、立法會功能組別、居屋計劃，全部都是從英國人那裏抄襲回來的，也沒有向英女皇每年交一點產權稅。這叫無恥嗎？也不一定的，對不對？

讓學生先飛？

2010年04月25日

火山灰漫天，往來英國和香港的航班受阻，許多「留英」的香港學生，復活節回香港渡假，一下子回不去復課，學校那邊要考試了，因此，有好心人呼籲，航機班數有限，請乘客優先讓學生們上機。
這倒好笑了。能上英國「留學」的，除了少數省吃儉穿的中產，誰都知道，是一幫不必留在香港遭受特區政府「母語教學」摧殘的小特權份子。他們的父母，不是富商，就是殖民地時代留下享有海外教育津貼的高官。
他們的父母，已經有五億以上的家財，或政府的高職，香港人平時還讓給他們不夠多？
既然快要考試了，還回來香港做什麼？父母捨不得，可以去那邊相陪。英國的生活很豐富：博物館、畫廊、歌劇院，有看不完的好東西。下議院的辯論，天天免費向公眾開放。在英國讀書，真正的教育，反而在假期走出校門開的文化眼界，而不是一有空檔，就趕着回香港尋訪本地中學時的豬朋狗友唱卡拉 OK、趕演唱會，或者跟着有錢的父母回大陸打高爾夫，晚上吃魚翅全席。
在香港滯留的所謂「英國留學生」回不去了？小公主小王子們就別回去好了。幾年前，中國新疆的一個叫克拉甚麼的地方，一座劇院發生火警，劇院裏有一大群貧窮的中小學生，大火燒過來，劇院的保安和教師維持秩序，大叫：讓領導人先走。結果，「領導人」跑光了，中小學生燒死了二百多人。
現在，倫敦和香港的航班減飛了，要讓這批黃臉孔的富貴階級的特權小孩先飛？除了中產子弟，億萬富豪和高官的子女不許走。我知道，洋人在英國在宣召你們回去考試，不然，洋人校長惹毛了，開除學籍，大家就要回來香港接受「母語教育」了。
但我也買了機票，也趕着回英國呀，我的洋人乾爸爸這兩天七十大壽，我也要趕回去給他磕頭呀。英國首相大選，我也要趕回去，做洋人國家的選民，我要投票呀，把機位讓給你？哈哈，你有洋人的壓力，我沒有呀？
所以，買了國泰回倫敦機票的香港人，這時候，就是要爭先恐後，千萬不要讓，小留學生們要繼續學業？也好，讓他們坐爸爸的私人飛機回去參見洋人吧。

風格是什麼?

2010年04月23日

火山灰問題，航班該起飛還是停飛，英國和歐洲專家，有不同的爭議。歐洲偏向美國那一派，覺得在數據上，不足以論證風險。

英美雖然是一家，隔一個大西洋，同樣是洋人，有很不一樣的風格。辨識英國人和美國人氣質之異，有很多辦法，除了許多英文詞彙的拼法，還有一樣，就是音樂。
像音樂劇《貓》的主題曲《回憶》（ Memory），英美有兩大歌手，都唱過這首歌，英國的伊蓮佩芝（ Elaine Paige）和美國的芭芭拉史翠珊。
有了 YouTube，就可以重溫許多美好的事，包括英美這兩大歌后，唱這首名曲，在網上引起的國際爭論。

有一派擁英國的佩芝，覺得她在一九九八年倫敦演唱會的獨唱，把《 Memory》唱得深婉沉鬱。這首歌的主題有曾經滄海的哀傷，英國的風格，擅長含蓄和沉潛。佩芝唱《回憶》，到最後熱淚盈眶，她把自己代入了詩人艾略特原作的意境：街燈、黎明、人生如夢，像柏楊說的：「沒有經過長夜痛哭的人，不了解愛情的真諦。」

芭芭拉史翠珊的唱法，完全不一樣。美國人的性格樂觀開朗，史翠珊的風格清新輕盈，同一首《 Memory》，佩芝唱的是往事不堪回首的蒼茫，史翠珊唱的是明天總會更好的希望。佩芝的訴說是深藍色的，同一首曲，經史翠珊的聲音，卻令人看到拂曉金黃的曙光。
這才是音樂的演繹。「演繹」（ Interpretation）一詞，經香港的藝人和司儀濫用，早已失去了意義。什麼是真正的演繹，聽聽佩芝和史翠珊兩人的絕代演出。

史翠珊的名氣大，由於已經是名牌，她有權把一首本來憂傷的《 Memory》唱得像十八歲小女孩般滿園春翠，佩芝不是流行音樂的偶像，她用英國風格來表達，把一首心曲唱成了秋思。陰陽的哲學，悉在其中。

英美的風格差別，看這兩個女人唱歌，就像看杜甫和李白。幸福的家庭，或許都是一樣的，但優美的事情，必有千般不同的風流色相。在火山灰漫天的亂世，你願意把自己交給穩健的男人，還是愛冒險的天涯郎？

Where Eagles Dare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Apr 22, 2010

I’ve heard too many Hongkongers swear that they would never fly to Taipei on China Airlines because of its once-poor safety record. Those noises seem to have died down in recent years because the official Taiwanese airline (though the name may sound misleading to people like Sarah Palin, who may mistake it for being owned by Red China) has replaced its retired Kuomintang air force pilot team who heroically fought the communists in a 1958 air war, with some Westerners. As soon as you hear the pilot’s greeting message broadcast shortly before take-off in a clear, brisk native English speaker’s voice—it doesn’t matter if it’s in a southern American drawl, or an Australian or Kiwi accent—you may buckle up, put on your eye mask and drift off to a relaxed sleep.

Such prejudice, but still a Chinese characteristic of pragmatic wisdom, was justified by a trivial accident involving a Cathay Pacific flight last week. A defective engine was spotted soon after the CX flight took off from Indonesia. With only one engine left, and given the choices of nearby airports, the pilots decided to head for Hong Kong, the designated port, rather than any other city for an emergency landing, because the aircraft could still fly safely for three hours with only one engine left.

Twenty minutes before touching down at Chek Lap Kok, the other engine partially malfunctioned. The two Australian pilots managed to bring the plane down acrobatically, with only eight passengers slightly injured while sliding down the emergency chutes that were later deployed.

The bravura of the two expat-pilot’s performance proved good value for money, especially considering the recent threats of strike during a dispute between local and expatriate staff. But some demented commentators in the local media have demanded their heads as they should have avoided the risk of flying on one engine by diverting to a closer destination.

Should the pilots have consulted the passengers by asking for a vote? With the complimentary offer of a one-night-stay at a five-star hotel pending a flight connection the next morning, some housewives on board may have boisterously demanded a diversion to Singapore, where they could seize the short break for a shopping spree down Orchard Road. Or the group of Hong Kong Chinese men, hearing that Sanya on Hainan Island was being considered as an alternative destination, would have perhaps lobbied vigorously for it with an obscene smile on their faces, thinking of the massage and a hot sauna that awaited them.

Thanks to the two Aussie pilots who took firm charge, the plane landed safely in Hong Kong without having to go through a democratic game of Russian roulette. Next time make sure it’s an English voice in the pre-take-off greeting message from the cockpit. You could always make that choice while selecting an airline beforehand, and then relax and snore your way peacefully through the journey.

火灰看洋人

2010年04月22日

冰島火山灰危機，飛航應不應該暫停，出現了「主飛派」和「停飛派」兩大輿論陣營。
有志模仿洋人行政管理、持有各類英美 CEO學位的亞洲辦公室的買辦們，即開口就所謂「外國有先例」的一族，快瞪大眼睛，看看洋人怎樣應付這場天災。
洋人的性格作風，許多亞洲人不可學，也模仿不來，這是一個例子。首先，滯留各地機場的洋人乘客沒有喧譁鼓譟，喝令官員「問責」。洋人都很文靜，拖着行李乖乖等待。洋人都是順民，而亞洲某些國家盛產刁民？不可以這樣說，因為洋人大都明白：航空公司聽民航局的，民航局聽氣象台的，氣象台聽國防部的，國防部大臣，是國民普選出來的。停飛的決策，是民主的產物，洋人沒有當任由權力擺布的奴民，只是服從一個公正的制度。
一個三流政府，不由人選出來，空降到成千上億人的頭上支取高薪，平時魚翅飯局當上班，到馬會看跑馬當「施政」，這種城市，出了點屁大的問題，自然會有人洩憤「鬧事」，衝擊這個，包圍那個。因此，「參考外國先例」，是一個神話─洋人最大的先例，就是還政於民。這個世界沒那麼簡單，學着洋人穿西裝，容易，洋人這一點，你模仿得了？
洋人時時都有「不同意見」，即使冒生命危險。荷里活許多災難片，像三十年前的《海神號遇險記》，一艘郵輪在海嘯中沉沒了，有一派乘客主張乖乖留守，不要動，但有一個牧師，卻認為還不知有沒有另一波海嘯，與其坐以等待救援，不如自尋生路。他呼籲勇於求生的，起來跟他走。就這樣兵分兩路，敢拼風險的，結果逃生成功。
「主飛派」佔了上風，因為洋人的基因，總是冒險的衝動強一些，林白兄弟就這樣發明了飛機，太陽神火箭就登陸了月球，華盛頓就領導了獨立革命。
最後，英國氣象局說：我們急調了有史以來最多的各路工程師，認為安全第一，你們要飛，請各大航空公司自行評估風險決定。民航局指引：在火山灰中飛航，各自制定運作程序；飛行前後，嚴格檢查引擎。如有不尋常，即向民航局報告，我們在地面，一定緊密配合。
乘客怎麼樣？沒有怨言。生命風險，自己負責，既不是順民，也不是刁民，洋人看來還是比第三世界成熟許多。
也沒有喊「抗火灰救災」呀、「人定勝天」呀什麼的。洋人不靠口號來治國，都知道人勝不了天，火山海嘯，都是上帝的旨意（ God's act）。這種「外國先例」，咄，快死了這條心，過五百年，也「參考」不出什麼名堂的。

水牛先行

2010年04月21日

冰島火山爆發，火山灰飄過來，英國率先叫停飛，歐洲跟進。各地機場癱瘓了幾天，開始有別的理論，質疑航班停飛的決定。英航的機師自告奮勇，說要駕飛機示範，證明火山灰不會威脅飛行。

遠東許多平庸的政府，由於天生沒有「當家作主」的能力，做事都要看洋人臉色，必「參照外國先例」。「外國」沒有「先例」，一干高薪的精英官員，就巴巴的呆站着。像「停車熄匙三分鐘」，為什麼是三分鐘？就是「參照外國先例」，抄襲加拿大的白人政府。洋人說三分鐘，他不敢說三分零一秒。
冰島火山爆發，仔細看看，洋人向第三世界示範了什麼「先例」。

全國停飛，是英國氣象局的建議。氣象局名下有一個「火山灰顧問中心」，平時有一批火山學專家，天天監察着全球的火山，冰島火山灰向北歐飄移，火山顧問中心只通報氣象局。
氣象局隨即發出警告，歐盟在布魯塞爾，有一個統籌全歐洲航空的地面控制塔辦事處，該處看見英國行動了，宣布跟隨。

但是，歐盟馬上發現，英國停飛的「先例」，以火山灰滲入飛機引擎為理由，只是一堆電腦數據，航空史上並無火山灰破壞引擎構成空難的紀錄。歐盟認為，在風險評估的學術上，應採用美國方式，不止靠紙上數學（ Mathematical Model），要結合行政管理包括化學報告的風險評估（ Risk Assessment）。
這就引起英美兩大學派之爭，英國人作風穩健，相信電腦的數字，主張停飛，認為電腦數據不撒謊。但美式的風險評估學，壞在太多所謂 CEO的經濟利益判斷，有人的因素在，必有偏見，一定傾向冒險。
有人抗命要起飛，未來一兩個月，看看會不會有空難就知道了。洋人的膽子大，面對豬流感，就是不戴口罩，若無其事，不像特區香港，忙亂萬分，叫人白填大半年的健康申報表。結果中了空寶。

到底哪一派對？中國人一向仰視洋人，這一次，破天荒，洋人可以以中國人作先例─中國和香港，由於環境破壞，發生過沙塵暴，天空比火山灰更一片黃黑。如果火山灰能導致空難，最近一個月，沙塵滲入引擎，北京和香港該早就墜過幾架飛機了，赤鱲角機場就沒停飛過，國人用自己的人命早就給洋人做過實驗，像對付地雷陣，趕一群水牛先行，如果有地雷，前頭的水牛先炸死了，洋人怕什麼？

洋人說天譴

2010年04月20日

地震、海嘯、火山爆發，是不是「天譴」？當然是。
如果引述兩千年前的董仲舒之流，面對自己的祖宗權威，許多中國人會破口大罵，說是「迷信」。不必理會董仲舒，聽聽更權威的洋人怎樣說，好不好？
英國皇家學會發表的最新報告：人類對環境哪怕一點點破壞，都會引發地震、海嘯、火山爆發。
地球氣候暖化，就是地震海嘯的元兇：氣溫增加，北極的冰山融化，海洋的水平線升高了。北極的陸地，因為冰川融化，在重量上，減輕了不少，就像烏龜的頭破土而出，牽引地殼板塊的移動。
冰山融化，幾億噸的冰水奔向海洋，在地球的水面平白添上波瀾。就像在一木盆水上，凌空倒一杯水，也會激起一陣波瀾，這種小實驗，兩歲的小孩，在他媽幫他沖涼的時候，都會做過。
冰山斷裂，冰川融化，形成「冰震」（ Ice-quakes），結果是太平洋和大西洋的盆緣國家像紐西蘭、加拿大、智利，都會海嘯。
北冰洋的冰減少了，也會引發火山爆發。不要忘記，海平線升高了，本來處於地震板塊間的地殼，承受的重量逐漸增加，地殼就會彎曲，地底的岩漿，受地殼的活動拉扯，攪拌起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會向火山口瘋狂噴漿，男人經歷過青春期，也都明白這個道理。
火山爆發頻繁，好了，引發更多山泥傾瀉之外，漫天火山灰，阻礙了航空交通。英國和歐洲的航班再延誤，就會有航空公司清盤，股市崩瀉，失業裁員。
因此，海洋水平線上升，會引發地殼偏激的變動──本來該在未來兩三千年發生的質變，提早在未來二三十年濃縮發生──人類以偏激的行為，追求財富，引發自然偏激的報復，這不是天譴，又是什麼？
不過，許多中國人的心理是這樣的：如果只有中國地震，有人引述董仲舒說這是天譴，會受到千夫所指。但如果地震、海嘯、火山爆發，也在智利、印尼、冰島、美國發生，火山灰漫延半個歐洲的天空，英國癱瘓，洋人的科學論據，證實全世界都遭天譴，也就是說，不光是我一個受詛咒，全人類一齊「冚家剷」，中國人就會舒服許多。
這是什麼心理，沒功夫研究了，反正世界末日在即。如有興趣，看看英國人怎樣說天譴，在網上找這個人：
Bill McGuire, Aon Benfield UCL Hazard Research Centre, 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
洋人危言聳聽，不可信？嘿嘿，那麼你請個洋人來坐鎮什麼西九文娛區，又是什麼玩意呀？

懷念馬可斯

2010年04月18日

星加坡係一個好地方，乾淨 衞生安全，住得舒服，政府清廉高效率，與香港比較，是否星加坡一百分，香港五十分呢？外表如此，但左丁山最唔高興本地記者/時事評論員經常捧到星加坡天上有地下無，我哋特區就一無是處。喂，傳媒界人士最注重言論自由、創作自由，你哋去到星加坡，夠唔夠膽以批評董特首、曾特首嘅文字、語調、言辭嚟批評李光耀、李顯龍呀？環保團體在星加坡敢唔敢反對填海呀？申請司法覆核呀？星加坡有冇明光社激烈反賭博呀？星加坡電台有冇大量烽煙節目時間畀不滿人士痛罵政府高官呀？
諗過度過，左丁山都係鍾意香港「蝸居」多過星加坡「安居」，除非星加坡准肥佬黎獨立獨資在星加坡開辦《蘋果日報》，否則左丁山一定唔會考慮到星加坡長住，小遊三四日就無妨。
酒店小 Y Y與肥仔Ｋ在外國讀書時，認識不少星加坡同學，呢班同學好多不願返回星加坡，留在外國嘅意願強烈過香港學生好多，點解會咁？自然有內在原因嘅。不過一啲香港記者憑表面觀察，盲目稱讚星加坡，唔去發掘深層故事啫。
在菲律賓有家族生意嘅福建Ｃ來電，講起泰國曼谷動亂，心為之危，好驚泰國會走上菲律賓道路，自毀長城，福建Ｃ嘆息話：「今日不少馬尼拉人憶念馬可斯，講出嚟好似荒謬，實際上係對目前現狀不滿。我在一九七六年在馬尼拉 Makati逛街，覺得唔知幾先進，與香港中環差唔多，當年去曼谷，是隆道、沙炎中心一帶似乜樣呀，與麥卡提相去極遠。但馬可斯倒台後，菲律賓三十年來有退無進，反而泰國進步神速，已趕過菲律賓。馬可斯係獨裁，係貪污，但做到啲事，經濟有建設，今日嘅菲律賓，冇貪污咩？但做唔到事噃！」現實政治問題，令人非常煩惱，有理說不清，究竟亞洲人需要民主吖，還是喜歡安定繁榮，不理政府是否貪污、獨裁或清廉而霸道嘅家長式管治？到何時何日，亞洲人先至可以得到澳洲 /紐西蘭式嘅民主自由與安定繁榮並存？

新世代

2010年04月17日

新的時代，「愛國」兩個字雖然廉價，但像最近身故的性感艷星的遺言：「愛國」是做生意賺錢之必需。
愛國既然庸俗，那麼洋奴、買辦、漢奸，就是精緻品味的代表。
汪精衞的詩詞清雅，書法在蘇富比賣了高價；張愛玲也是現代中國文學的經典人物，漢奸這一區域，早已經很名貴，固不待言。

然後就是買辦和洋奴了。谷歌、星巴克、 Citibank，在中國都要找一張黃面孔來當亞太區（中國）行政總裁，高薪厚職，美國人提供訓練，有房屋醫療津貼，是海龜派做夢都想搶到的好差事。
還有法國拉弗紅酒、香奈兒香水、家樂福超級市場，都要在中國找代理和明星形象代言人。能讓法國人選中的，印一張卡片，卡片上的企業，有一行法文，閣下的名字，即使叫郭小兵── Guo Xiao-bing，印在法文商號的下面，在中國人社會祭出來，終究比中海油、海爾、江西銅什麼的上市公司，高檔一兩級。

這就是買辦了。當買辦，有什麼不好？好處說不完，有國際視野，有 Service Apartment，有幾百個中國大學生歸你管。當然，買辦同時也是一定程度的洋奴，因為洋企業的總部，不是在紐約就是巴黎，白人大老闆來北京上海巡察，他要抓 QC，在閣下面前翻看帳目，幾個數字不如意的，就會把你這個哈佛 MBA叫進來，高聲拍桌子。身為買辦，你不可以對洋老闆說半個不字，是是是，我一定努力改善。這副樣子很屈辱，但放心，只有洋老闆一個人見識，外面的炎黃子孫見到的，永遠是你的風光。
「公共知識份子」有沒有買辦？更多。開口閉口就是西方學術巨匠，薩依德、喬姆斯基怎麼說，英國左派記者費斯克怎麼講，滿嘴巴後現代後殖民的學術名詞的，都是買辦。當他們在西方見到學術偶像時那副迷戀的表情，也是洋奴。

從史太林的第三國際把共產主義帶回中國分銷的，像王明、周恩來、瞿秋白，也是買辦。受了華盛頓原創思想啟迪，翻版為三民主義的孫中山，也是買辦。他們如果見到華盛頓或史太林，面聖時的尊容也很洋奴的。洋奴、買辦、漢奸，閣下若隨便歸為一兩類，恭喜你，你是人上人

買辦

2010年04月16日

美國財長路經香港，蒙特首和財政司司長召見。報紙說，兩位長官向美國財長面授機宜，也就是「教路」，曉以大義，告訴他人民幣的滙率，為什麼不可以隨便漲。
「不要妄自菲薄。」上星期五的 Happy Hour，一眾朋友小飲閒敍：「你看，美國財長來香港，要先拜一拜土地爺，在殖民地時代，哪有黃面孔的官員敢向美國財長教路這樣的威勢，今天有了。」律師 L說。
「還有更威水的，」我插嘴：「這種場合，除了要看誰在，還要看誰有意缺席──是有意缺席，不是沒安排他的一份──這個高人是姓陳的那位金管局局長。陳局長本來有資格向美國人訓話的，但他沒有到，他去北京了，他有比美國財長更重要的人要見。他讓特首和財政司當他的發言人訓斥美國財長，這個陳局長，實力更為可畏。」
「但是，董先生也更高呀，」 Ada搖着一杯香檳，優雅地拍合着一雙修長的小腿：「小布殊來香港，還跟董伯私下會面。是前總統小布殊大，還是美國財長高級呢？」
大家一時也搞不清楚，但一致公認，香港人低估了董先生的智慧和地位，如果在二○○三年七一遊行之前，有一位美國前總統經香港，跟董特首私下見見面，不要張揚，故意讓狗仔隊拍到，幾輛大黑車，三五個洋人保鏕，戴着黑眼鏡。守護着一場飯局，那麼遊行的人數，就會減九成。
香港人很精明，也很現實，尊重有實力的人，尤其是買辦這一行。在美中之間當中間人的，就是買辦，中國民族主義憤青，也仇恨買辦，幾十年來，洋奴、買辦、漢奸，列為三大害，這是他們的愚昧。
胡適、林語堂、陳香梅，都是買辦；香港從何東爵士開始，到今天的董先生，也是買辦。香港是靠買辦發跡的，代理法國紅酒、平治汽車，為加拿大辦移民，全是買辦行業，對買辦，香港人不但沒包袱，而且肅然起敬。
因為人人明白：買辦不是阿貓阿狗做得來的，要英文好，要有西方文明教育背景，要有國際視野，罵人是經濟文化買辦的人，自己心裏也想當買辦，只是他英文沒有林語堂或董建華之好，他當不來。這輩子無望，他也會想辦法把子女送美國讓他們圓夢，今天中國海龜的買辦，越多越有希望，有一天，見小布殊這份殊榮，中國的民間有錢佬也能沾上此福。想到這一點，大家都樂了。

The Meaning of the Word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Apr 15, 2010

I had not been particularly fussed about the idea of enacting a racial equality bill in Hong Kong. I thought it would only end in judicial squabbles of questionable utility, say if, for example, a locally born Indian HongKonger were turned down for a date with a Cantonese woman. Or it would result in a mildly more boring Chinese media, which would only report the skin color of those busted in a police crackdown on drug traffickers at Chungking Mansion while withholding their nationalities as required by law.

I realized just how biased I was after hearing what Condoleezza Rice, former US Secretary of State, got while delivering a speech at the Chinese University during her private trip to Hong Kong last month. A Chinese student, apparently a local “liberal,” shouted “shame” at the female African-American politician, in an attempt to rub her nose in the dirt over the unpopular Iraq War.

Used to such embarrassment, Rice reacted gracefully by underlining the point that being able to raise a dissident voice in front of a political authority is the very essence of democracy.

It’s the fashion for western college students to shout abuse or throw shoes at visiting politicians. But is cloning that kind of sensational newsflash drama in Hong Kong barking up the wrong tree and inadvertently taking the mickey out of Hong Kong people? Thanks to the US invasion of Iraq, in which Rice was one of the main culprits, the Iraqi people are now able to elect their president and government through universal franchise. For denigrating this accomplishment, it is the people of the host city, rather than the guest, who should feel more shameful. The student could have at least taken the time to search for and employ a more inventive word than the overused “shame.”

Consider Lee Wing-tat, a legislator who turned up in 1984 at an official banquet hosted by then-Governor Ted Youde for then-Foreign Secretary of Britain, Geoffrey Howe. Pissed off at the British “betrayal” of Hong Kong, Lee startled everyone in the room by yelling a frank “bullshit!” at a bewildered Howe, who was speaking of taking up responsibility for the people of the colony.
Three years ago, Bill Clinton gave a speech at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Even though he was legally
responsible for the murder of three Chinese diplomats by ordering the bombing of the Chinese embassy in Belgrade in 1996, the former head of American imperialism never got an angry shame-shouting reception from the fawningly enchanted academic audience, who lifted the roof of Loke Yew Hall.

The difference in the degree of hospitality invited to these visiting American politicians is slightly intriguing. Either 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 needs a party commissar to see to some political correction, or Hong Kong badly needs its racial equality law in order to learn the actual meaning of the word “shame.”

報應

2010年04月14日

什麼時候應該有直選，特區政府一直拖，聲稱對這個問題，香港還沒有「共識」。
彷彿什麼大事情，沒有「共識」，就不可以做。但只要有點常識，就能分辨，這是一句騙人話，因為在任何社會，只要有不同的階層，就永遠不會有「共識」，像加稅、擴軍、削減福利。民主的意思，就是以多數來決定「共識」。

如果何時實行普選，社會要先達成「共識」，那麼特區政府在公共場合禁煙，為何沒有先尋求「共識」？至少酒吧和餐廳老闆，一直反對；煙民也反對。
偷換概念的人，最終也愚弄到自己的頭上了。特區政府向地產商施襲，下令地產商賣樓，手法要誠實，不可以誇張形容，再不聽話，就會考慮「立法規管」。

哇哇，反了。地產商是香港經濟的支柱，是政府高官退休投胎展開高薪厚職第二人生的安全網，地產商在北京，都有打報告的政治人脈；政府向地產商下毒手，挑撥市民對工商界的仇恨，把地產商妖魔化，自己做除暴安良的英雄。這種下三濫招數，地產商又豈會看不出來？
地產商反擊了，用特區政府平時最愛掛在嘴邊愚弄市民的兩個字：「共識」。
地產建設商會發表嚴正聲明：「業界與政府，在監管銷售樓花等問題，仍未達成共識。政府部份要求，對發展商構成難度。」

地產商沒有錯，如何推行「普選」，既然要有「共識」，監管賣房子的推銷手法，當然也要先徵求地產商、經紀、市民三方面的共識，沒有共識，這個姓鄭的女局長就要盲目行動，難怪在背後，慘遭地產商另類問候她的令壽堂了。

這也難怪。共識，本來只指公司的董事局和政府內閣的集體決策。不服從共識的，請你滾蛋。特區政府的行政會議，吵吵鬧鬧，就從來沒有共識，他卻把「共識」這堆狗屎，包裝起來，塞給一堆愚民。現在，他自己也滿嘴巴狗屎，嚐嚐「共識」的滋味了，這就是報應，哈哈，真好。
沒有共識，不可以推行。地產商們，香港人支持你們，腰板要硬，勿退讓唷！

汪學

2010年04月11日

前中國國民黨副總裁汪精衞的書法拍賣，高價幾十萬元成交，證明「汪總」的墨寶，有藝術價值。
市場沒有因為汪總的功過對一件文物產生情緒的偏見。收藏古董保值，是經濟活動，汪總生前是不是「漢奸」，是政治問題。中國主辦奧運會，都說體育的歸體育、政治的歸政治，經濟當然也一樣，理性而科學，這就好。
汪精衞生前自辯，說自己沒有賣國。是主戰的蔣介石打仗不力，先丟棄了南京，日本人佔領了半壁江山，汪總才「應邀」回到敵佔區去建立政府，維持秩序。淪陷區的中國百姓，當年都說自從汪精衞回來，與日本人建立了溝通渠道，下情可以上達，日子過得不壞。
中國人很現實，什麼是大是大非，吃得飽，不管誰統治，只要有一碗安樂飯吃，就是大是大非。滿洲人康熙統治漢人，就比明朝的崇禎優越，有米有糧，還宣布永不加稅，不然哪來的「康雍乾盛世」，到今天還走紅大陸的電視劇？
汪精衞不過是另一個紀曉嵐，為乾隆皇帝服務，編修四庫全書；或者是周錫年、鍾士元等諸爵士，為英國殖民地貢獻才智。清兵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殺人八十萬，比南京大屠殺多兩倍半。從紀曉嵐到曾國藩、翁同龢，是賣國嗎？好像沒有人這樣說。
汪總的運氣不好。康熙乾隆都比較理性，坐定了江山，不會發動珍珠港事變，無端端攻打北美洲。日本卻瘋了，炸珍珠港，事前沒有向汪精衞「諮詢」。一旦惹毛了美國，汪精衞的問題，就變成與法國的貝當政府掛鈎了。日本一旦與希特拉結為軸心國，汪總這一注就押錯了。
如果沒有太平洋戰爭，歷史是現實的，汪總的地位完全不同。就像英國的瑪麗王后，如果五百年前革命成功，莎士比亞的劇本，也會改讚頌瑪麗，而不是擦伊麗沙白一世的鞋。汪總押錯寶，是不懂得「閱人」。日本軍人政變上台，軍人政權，沒有理性。思想家胡適，本來像汪總一樣也主和，認為打不過，就該投降，但胡適後來看出苗頭不對，日本的軍閥不可信賴，就改了口風。從政的人，最緊要有這一點清醒和機智，任何激情口號，是為了迷惑別人，自己千萬不要輕信。汪精衞性格浪漫，他的缺點，是把感性取代了理性，把假的當做了真，他一直都想當烈士，而不知道中國的烈士，十之八九，都是頭腦簡單的笨蛋。
在香港，想「從政」，出於這個小小的海港獨特的環境，讀西方政治理論，沒有用的，最緊要是透澈研究「汪學」，汪總的墨寶和文字，在香港有人欣賞了，是一個好的開始。

拍賣品

2010年04月10日

用，教育指引的封面是莎士比亞故居史特拉福的風景畫，讓英國的教師情緒放鬆一點，覺得親切慈和。
第一課，課文說希特拉熱愛和平。英國為什麼由納粹在管治？因為英國想與納粹結盟。
「希特拉一度被指為撒謊。他向法國伸出友誼之手，法國粗暴報以軍事侵略，只要英國信守原則，就不會降為二等國家，將來被法國和蘇聯奴役。」
手冊有許多篇幅制定「猶太人問題」，要教師照着指引，向學生一點點講清楚：
「反猶太的風氣，是猶太人自己造成的。元首在見識猶太人之前，一點也不厭惡猶太人。他們到海德公園示威，要求侵略德國，向人民暴露了真面目，這是反猶太運動的由來。英國的文化受猶太人的滲透甚深。《泰晤士報》和《每日電訊報》，這兩大報刊的廣告，都受猶太人的生意控制，必須報道正面誇讚猶太人形象的新聞，不然就會把廣告抽掉。」
這本教育指引，是為了一旦攻佔英國之後，長遠計算，一直採用到以後，不止第一代學生，過二三十年，時間沖淡了記憶，教師和學生都會把書中的內容當做事實。
因為納粹的宣傳部長戈培爾很明白：謊言重複一千次即成為真理。這一千次拖長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分開說，向這一代講完，再向他們的子孫講。第一代的教師經歷了戰爭，當然不會相信，但有鎗暗暗抵在腰間，為了苟活，他們不得不講。到了第二代以後，一切漸上軌道，腰間的手鎗就可以挪開一點點。
參與編寫這套指引的，還有一個叫喬艾斯的「英奸」。在戰爭時期，「英奸」不多，喬艾斯在德國的宣傳部供職，以英語向英國和歐洲的盟軍心戰廣播，戰後被判死刑。
找到這件文物，公開拍賣，底價一點也不貴，僅一百五十鎊而已，汪精衛的書法，同一時期，賣了幾十萬元，是炒作太過了。
這本書唯一的真話，是對莎士比亞的評語：「他是世界級的大文豪，有許多偉大的作品。」納粹不會禁莎士比亞的戲劇，也不會審查。偉大的藝術家，在烈火的惡燄中，真的，這就是不朽。

The Hart of Darkness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Apr 08, 2010

Why should Hong Kong appoint Graham Sheffield, a white Anglo-Saxon protestant (WASP) man, as CEO of the West Kowloon cultural district, while New York’s Guggenheim Museum is unlikely to make someone as respectable as Dr. Lo King-man, former principal of Hong Kong’s Academy of Performing Arts, its curator? Call it positive racism, neo-colonialism, Western imperialistic hegemony of human resourcing, or whatever academic jargon you like, but before any debate, let’s brush up on our modern Chinese history.

Sir Robert Hart, a British consular official, became second Inspector General of China’s Imperial Maritime Customs Service based in Shanghai in 1858. His main duties included collecting customs duties for the Chinese government, thus making sure every cent of tariff revenue would flow into the pocket of the Qing Empire rather than being embezzled by any Chinese officials.

Hart was held with high regard by Prince Gong, the brother-in-law of the Empress Dowager, who knew only too well about the custom of widespread and deep-rooted corruption among the Chinese mandarins. He believed that only an English gentleman could remain disinterested and emotionless when facing the temptation of money, just as a Chinese eunuch did when facing a naked woman. To make his employer happy and ensure full efficiency, Hart adopted an advanced employment policy. He insisted on recruiting only British and Europeans, including the French, as staff on managerial levels, with the exception of a young Eurasian, Robert Ho-tung, who served as a clerk.

Hart never let down his Chinese master. Apart from sorting out the money professionally, he also helped the Chinese set up post offices in major cities and even conciliated between Li Hung-chang, the governor of Jiangsu, and the famous Charles Gordon (known in China as the “Chinese Flash Gordon”). Gordon came to China as a mercenary to help the Chinese government put down the notorious and bloody Taiping rebellion. He was irritated by Li’s order to behead eight captured Taiping generals who had surrendered. Gordon thought that was a barbaric act, and threatened to turn his gun against Li. Hart moved in swiftly to prevent a mutiny.

For the Chinese government, the employment of the versatile Hart proved to be good value for money. We as Chinese are sentimentally indebted to this man, one of the founding fathers of rule of law in the Far East. Thanks should also go to Prince Gong, whose vision still holds out through the centuries: a British gweilo in charge of anything related to public funding means less headache. As Hongkongers, we have been luckier because China lost the Opium War to Britain, which resulted in several coastal cities, including Shanghai, opening up to Western trade. That’s how Hart was brought to China in the first place. If only all of Hong Kong’s territories could be managed as a Shanghai Customs Service or a West Kowloon Cultural District, and left to a WASP governor, there would be no headaches for Beijing.

境 界

2010年04月06日

嬰兒成為三聚氰胺的受害人，「結石寶寶」父親趙連海，力求討回公道，因「尋釁滋事」罪被重判入獄。
這樣的事情令人無言。如果要評論，還是六十年不變的一套濫調，「殘民以逞」、「暗無天日」之類，在中國的歷史書上，從竇娥寃到楊乃武與小白菜，這一類詞彙通通不缺。
無言，英文叫做 speechless，太過黑暗的事情，超乎常人可以接受的底線，最後只能用這個字來形容。
所謂中國問題，對於外人，漸漸再無評論的價值。因為中國人如果沒有權勢，命運雖越來越慘，難得的是他們許多人的下一代，覺得活在「盛世」。看破了，反倒不再關切，想一想，這樣的事，幸好不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這是他們的內政。如果十幾億人都覺得這樣很好，由他們自己去解決，有一個條件：這個世界不可以為他們的命運的抉擇來埋單。
評論一個沒有公義的社會，即使閣下是「知識份子良心」，是申揚正氣的社論主筆（如果香港還有這種主筆剩下），一遍遍重複同一套詞彙來為閣下的國家進「諍言」，是最浪費生命的事。
英國文豪莎士比亞，有一首十四行詩，編號六十六，已經為一個永恒不變的黑暗世代發表了終極的評論：第一句就是：「厭倦了這一切，我求安息的死。」
大文豪想死，厭倦的是什麼？莎士比亞說下去：
「譬如，看見仁德之士生而行乞；或無良者絲毫不愁錦衣玉食，或赤誠的心慘遭背信與險害，或榮譽在無恥中私相授受，或處子的貞潔被橫加污辱，或真純的完美反含寃蒙垢，或正氣被蹇滯的業力剷除，或藝術結舌於權貴的淫威，或愚昧偽充淵博，駕御天聰；或簡明的真理誤為愚騃，或被俘縛的至善侍候元凶。」
莎士比亞這首詩很特別，從第三行到第十二行，一口氣皆用 And字開頭： And needy nothing trimmed in jollity, And purest faith unhappily forsworn, And gilded honour shamefully misplaced, And maiden virtue rudely strumpeted。不避重複，痛快一口氣數落罪惡，與崔灝的〈黃鶴樓〉有同工之趣。「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最後，莎士比亞結句：要死，我才捨不得呢，因為這世上還有你。讀了這首詩，即不必再讀「中國專家」的文字，這就是境界。

奇女子

2010年04月03日

前艷星逝世，人人都說是奇女子。
「奇女子」是很獨特的銜頭，像一頂后冠。「奇女子」怎樣英譯？那個奇字，當然不是 Strange，也不是 Legendary，最恰當的翻譯，叫做 Intriguing。
她生前的言論和行為都很誇張，因為是一個民智未開的時代。譬如，在四人幫最恐怖的時代，她聲稱擁護祖國，宣布破產，與「資本主義制度決裂」。
破產不是與資本主義制度的決裂，破產只是一種經濟狀態。在一九七五年，如果真有「愛國」的誠意，是換一套毛裝，即刻橫越邊界，北上大陸，到農村去自我要求改造，拿起鋤頭，與農民和當時的知識青年一起下鄉耕田。
一來香港人天真，二來那時還沒有這一類石破天驚的做騷人才，三來香港不懂得何謂政治──今天都不知道，何況三十年前──忽然有一個性感女星說「愛國」，那時社會觸覺不夠敏銳，這套路數，不是她本人發明的，荷里活最先爆發了左傾幼稚病，女明星莎莉麥蓮，訪問中國，參觀人民公社，對於文革的中國喜歡得不得了，回到美國歡呼叫好。莎莉麥蓮曾路經香港，香港的火紅知識份子出席講座，聽得一楞楞──洋人總是有權威的，何況是一個洋明星在讚頌閣下的祖國。
莎莉麥蓮也喜歡弄點政治，發表偉論，美國，沒有人說她是奇女子，只叫她儍大姐。
一九七六年十月之後，一切改觀，香港沒有人追問她，以前的眼光怎麼都錯了？因為香港人很善忘，一個善忘的社會，想推動民主，是一種妄想吧？艷星繼續做中國生意，日子也一樣過得奢華，這哪裏是「與資本主義決裂」呢？如果不是，那就是為了利潤了。沒有錢讓你賺的國，你還愛不愛呢？追問下去，大家都會尷尬的。
大家只圍哄爭看表面的一襲華麗的衣服，衣服脫下來，再爭看光亮的裸體，香港是一個很歡欣的地方。嚴格來說，此地並無奇女子，奇的是這個城市──炒股票做生意的時候人人無不精刮，離開一個錢字，「從政」就變成善忘和智障。胸大是一回事，大腦的邏輯思維是另一樁。奇女子的一生，就在鎂光燈下嘻嘻哈哈燦爛地走過了，留下一大堆肥皂泡沫，就像她演過的粵語電影。一隻浴缸，一堆肥皂泡，伸出來的一條光滑的大腿。漸漸那條腿消失了，剩下來的，還是一大堆肥皂泡。

恩空怨幻 晚晴風景 殘山剩水 腕底煙霞

2003年10月26日

蔣夫人宋美齡走了，百年中國的廣陵餘韻，於今寂絕。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世上僅存的一個風華女子，在晚清的廢墟之間誕生，在傳教士的搖籃中啟蒙，在北伐的烽煙中成長，在抗日的炮火裏焙烘成山城重慶的一季戀戀金秋，在大江東去之間卧聽石頭城的滾滾波濤，傾一條長江的家愁國淚，最後渲化為故國望中的筆下丹青、紙上煙雲。

宋美齡的一生是一首長篇史詩，有時她是女主角，有時她是配角；有時她是幕後的編導，有時她是台側的獨白人。不論鑼鼓笙樂的舞榭歌台，換了幾番人間世外的風景，宋美齡的故去，滿台的觀眾尚不覺看完了一幅黃泉碧落鳥鳴山幽的長卷，還在座椅上等着，雖已落了幕，但劇力千鈞，震樑繞柱，雖經歷了留白餘空的一段反高潮，卻意猶未盡，猶未散場。

論宋美齡的功過，都難免囿於時代的局限，曲於黨派的偏見。畢竟在那如錦似繡的世紀華麗裏，她有時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她的機心和謀略，畢竟太多地為了攀上權力的帝后尊座，她協助一個軍人丈夫清剿異己，在慈和中有冷酷，她為軍人縫製軍服，在敵軍的空襲下救慰蒼生，有若慈航普渡的觀音，但在處決政治犯的槍聲裏，無論在四川渣滓洞還是台灣的馬場町，她在跪對聖經的晨讀和晚禱之間，卻從來不牽引一絲寬恕的動容。她晚年離開台灣，似若摒棄浮華，但對於美元的國難援助，卻又刮瀆甚婪。她在太平洋畔的女子學院修習人權課，但對美國總統夫人說到鎮壓民眾，卻不忘以纖纖玉指橫在頸際比劃着封喉抹脖的屠戮一刀。中共表彰她維護統一，終生不忘是「中國人」，但她卻告訴西方：她自己除了一張臉是中國的，其餘甚麼也不是。蔣宋美齡的一生，有如中國歷史上幾乎所有風雲人物：曹操、曾國藩、李鴻章、周恩來，層次富多，性格繁複，金剛怒目，菩薩低眉，那是羅馬政治思想家馬克奇維里的君王哲學，寧天下人為我傾倒，勿教我負天下人，目標可以高尚、身段無妨陰暗，蔣夫人不是德蘭修女，自然也不是昂山蘇姬，她只是個溫柔與暴烈的一幅浮世繪，在她的心中，有一隻猛虎在細嗅着薔薇。

然而，在美學的形象，老夫人卻是一件感性的藝術品，她眉梢眼角的情韻，投足舉手的雅致，綺年時的一襲唐裝，額前一綹劉海，姐妹三人，有若在嶺南大宅的畫屏後偷看未來郎君來說親的羞赧少女，幾許卻蛻變成演說國會山莊的鐵血第一夫人。雖說是走過了三世紀，歷盡了龍盤虎踞躍馬橫戈後的殘山剩水，但比起今日神州大地用Chanel香水和冒牌Prada粉飾堆砌成的還珠格格的繁盛女子，蔣夫人的妝脂濃淡得宜，老來一身華貴的黑絨套裝，配一隻翠鈪，紐約公寓的廳堂，放了幾尊辨看不清的瓷器古董，充滿了歷史感，有若令人觀賞線裝小說的繡像仕女圖，精華都在細節之處，就像英國時裝評論家麥杜華論 Christian Dior年輕的創作總監加里安奴（John Galliano）的設計風格，說的雖然是女性時裝，其實是對一切絕世女子的春秋點評：「往昔的女人，往往比今世的女名流更有誘惑的丰姿」（Women of the past have a greater allure than heroines of the present）。對於宋氏三姐妹，她們是昨天的庭園裏的三株Heroines，卻都是足堪稱作一種Allure的奇葩女人。

「老夫人已經安排好後事，去得無牽無掛了。」她的親屬閃着淚光說。凡人都狐疑：真的了無牽掛嗎？大姐靄齡早夭，二姐慶齡走上了另一條路，在紫禁城的黃昏中自知不久於人世之際，山隱水迢，曾經託人帶給妹妹一封信，請她來北京敍敍舊。但是太平洋的波遙浪闊，狠心的妹妹就是沒有再回頭。

蔣夫人是在睡中安詳逝世的。百年歷史，炊黃粱無非一夢，後人都忍不住揣測，那最後的一夜，她步入一個絢麗何如的夢境，然而或許那一夜她安然無夢，長眠在恩空怨幻的大光中，百年卷軸，天腕絕筆，她用七分英烈的鮮血，拌和着兩分胭脂，一分夕陽，在中國的現代史上蓋下了她的一枚纖麗的印章。

浴 災

2010年04月02日

香港人歎世界，首選去日本浸溫泉，最近日本溫泉恢復流行男女同浴，真是港男的福音。
本來是人家浸溫泉的傳統，日本人在家裏洗澡也不避男女，幼女與父親坐在一個澡缸裏浸泡的習俗，居然沒有氾濫成孌童癖的溫床。
溫泉是大自然的恩賜，雪霽山林之間，享受金風玉露，形骸拋諸塵世之外，中國道家的「物我兩忘，天人一體」，是東方文化的精髓，在日本人歎溫泉之中，得到了實踐。
男女同浴，其實還包括老少，把平時的色念沖洗掉──一同洗澡的女人，豈可能個個都是藤原紀香？坐在一群湊孫為樂的祖母歐巴桑之間，尷尬的反倒可能是木村拓哉那樣的清秀男子。
齊物論雖然產自中國，但從來不成氣候，中國人的身體，在唐朝以後，一直牢牢綑在衣服裏，中國女人更紮小腳，三寸金蓮，一輩子都裹在一條臭布中不見天日，即使在床上也套着紅色的花鞋子，從不脫下。
肉體就是罪過，女人的身體尤甚，魯迅這樣分析：「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雜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國人的想像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在魯迅的小說裏，老男人對於剪短頭髮的女學生恨之入骨，「軍人土匪倒情有可原，攪亂天下的就是她們，應該很嚴的辦一辦。」果然，在現實生活裏，有些女學生大着膽子走去剪短頭髮，就被村民抓起來就地正法，割掉乳房。
從前的中國女人，自己的身體看守很緊，稍有差池，是切手割乳房的大事情，豈可不慎？但日本女人比較幸福，習慣了浸溫泉，對肉身看得開，這次聽說溫泉酒店恢復男女同浴的習俗，日女紛紛叫好，一來可以享受高品質的溫泉水，二來未嘗不是樂事。
然而，媽呀，好景不常，今天中國遊客大舉向世界出發，只要是錢可以解決的地方，就有中國遊客的喧騰，日本溫泉也不例外。溫泉店的老闆旋即收到大量女客投訴，浸溫泉時即使已經穿上了泳裝，那些中國男人「很不文明，總是直勾勾盯着女客，他們自己進進出出，也從來不用毛巾遮擋自己的重要部位。」要不要鳩山向中國禮貌地照會一句呀？還是眼看就引發一場洗澡外交風波，日本溫泉想復興「日本特色文化」，看來行不通。
日本人為了「脫亞入歐」，學習西洋，才捨棄了男女同浴的東方式野趣。過了河的卒子不可輕言回頭，即使日本傳統文化有很可愛的一面，既然已經發了誓，就只能咬咬牙犧牲。男女同浴萬萬不可恢復，尤其是當日本貪圖遊客的金錢。中國男人的錢進來了，連同他們的猥褻的眼光。世界很殘酷，也很公正，想同時擁有兩個世界的好處，代價非比尋常，做人還是不要貪心好，這個道理，鄰國不明白，日本以亞洲的智者自居，又豈可不知？

The West Kowloon Settlement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Apr 01, 2010

The appointment of Graham Sheffield, the artistic director of London’s Barbican Center, as the CEO of the West Kowloon Cultural District Authority deserves to get the champagne corks popping. Hong Kong needs the worldwide publicity that comes with such good news.

The selection of a white Anglo-Saxon man for the top job organizing Hong Kong’s ambitious but controversial arts and cultural white elephant doesn’t come without grumbles, though. Many have challenged Sheffield’s appointment based on his skin color, questioning why a gweilo who doesn’t speak a word of Chinese should be allowed to teach Hong Kong Chinese people how West Kowloon should be run in terms of art galleries, museums and concert halls. He would be, some argue, “difficult to communicate with.”

Ask any American or European diplomat in Beijing. When a westerner is hailed as someone “easy to communicate with,” or labeled “an old friend of the Chinese people,” it usually connotes the rare virtue of a deep understanding of the Chinese social language of “guanxi,” which means a willingness to accept bribery as a gesture of “friendship” in exchange for some personal favors. Hong Kong people should be grateful that past British colonial officials were so haughty that they wouldn’t easily give a Chinese businessmen his telephone number; otherwise, he would should be expecting a little private “communication” over a special price for a piece of land in return for a future CEO job after retirement. No, communications were difficult, and if things went wrong the ICAC or the Bureau of Commercial Crime Investigations would be the proper channel for further advice.

A white man from London is the right choice for this job, with the right authority. Hong Kong’s education system has never encouraged arts subjects. The MBAs, lawyers, accountants, starlets and models of our fair city love karaoke, the Hang Seng Index and horse racing. It would be dangerous to leave West Kowloon in the hands of the frustrated bunch who have been fighting for government funding for years, marked by endless civil wars and smears among cliques of local poets, writers, artists and dramatists. The rumbles could only be quieted down with the appointment of an alien from London or New York. When we see a pile of bricks or a heap of dung immaculately highlighted in the middle of an exhibition hall with some escalator music playing softly in the background, his presence will help convince us that it’s not actually a joke, but a great work from a master. We just need to be told so by someone like Sheffield.

Or anyone from London, really, even a former cleaner from the Barbican Center, as long as he’s of the same cultural origin as Mr. Sheffield. Didn’t Hong Kong prosper as a colony in this way in the pre-1997 era? Give us back the former emperor-governor of Hong Kong. Even if he’s naked, we know he must be wearing something worth seeing, as long as he’s not from West Kowloon, but the W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