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December 31, 2010

解密戲

2010年12月31日

姜文的「讓子彈飛」,要戴上一副 3D的解碼眼鏡看,每場戲,每個角色,幾乎都有密碼。
表面是胡鬧和惡搞,講買官和搶掠,強盜和賤民,講一個亂世裏的荒誕和無聊,這個密碼創作的品種,早在「笑傲江湖」和「鹿鼎記」就有了,張藝謀的「滿城盡帶黃金甲」和「三槍拍案驚奇」也是,現在,輪到姜文也玩這一家,而且比張藝謀玩得出色。
因為姜文是一個敢於憤怒的人。不敢憤怒,做不了創作人。在一個特殊而嚴苛的環境,姜文的「讓子彈飛」單人匹馬殺出了一條血路,這齣戲,將來在中國電影史上會留名。
開頭用馬匹拖着的富貴列車,沒有火車頭,車上的暴發戶葛優,買來一個官,在吃火鍋。列車飛馳,遇到伏擊,車毀人亡,導演這場戲,一片苦心,希望觀眾明白,他想說什麼。
但今日的電影市場,八○後的觀眾,不喜歡用大腦,只投其所好,用最反智而愚昧的方式來說故事──戲裏的中國人,醜陋、愚蠢、下賤,此一形象,得力自香港周星馳「功夫」裏豬籠城寨的一干丑角,豬籠城寨的醜民,遇上了斧頭幫,展開了荒誕的劇情。
「功夫」中國人豬籠城寨的醜劣形象,並無政治涵意,但張藝謀和姜文畢竟高一籌。「三鎗」在前,「子彈」在後,張藝謀和姜文都是絕頂的聰明人,在迎合當代市場智商的同時,抒發了憤怒和犬儒。
這已不止於所謂的「嬉笑怒罵」,而是八大山人「哭之、笑之」的智慧。許多儍人,總以為知識份子只能明言德志,四平八穩地說大道理,覺得這才是「風骨」,但是姜文示範:不必做岳飛和文天祥,也可以是知識份子,而且還能活得很好。「讓子彈飛」就是導演言志之作:「我不必跪下,也能賺錢」。不懂得欣賞的人,以為姜文也跪下了,但用解碼器過濾一看,姜文還很英挺地站着。所以「讓子彈飛」,是一齣奇片;一極是無聊的喧騰荒誕,另一極是悲壯的沉默。戲院裏笑得人仰馬翻的中國觀眾,不也就是銀幕上的那個荒誕世界的延伸?電影拍成這個樣子,才是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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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December 30, 2010

A Snow-Snubbing Snog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Dec 30, 2010

Should the SAR government have been dispatching extra flights with taxpayers’ money to rescue those few hundred Hong Kong overseas academic wretches stranded at Heathrow Airport as London was paralyzed by the most severe snowstorm in a hundred years?

Still traumatized by the Manila massacre, Hong Kong people had every reason to be appalled as the Heathrow airport lounge was reduced to something like a Vietnamese
boat people camp.

Frustrated flight-awaiting passengers wriggled on the floor in their sleeping bags, with some Asians cooking their instant noodles or, in the case of the Chinese, even helplessly cutting their toenails on the benches in the airport lounge. It is unfair to let one’s kid—for whom a Hong Kong parent pays an average of HK$400,000 in annual tuition fees to get him into Winchester College to be trained to look like Prince William—wander among starving and half-frozen refugees, going nowhere, witnessing yet another living episode in the decline of Western civilization since 9/11, as one of the greatest crossroads on earth grounds to a halt.

But to find a silver lining in the blackest cloud, wouldn’t it be the best time (if a Hong Kong Chinese kid is bright enough), to hand out some ketamine to the young Russian teenage girl snuggling next to him, also stuck at Heathrow waiting for her Moscow home-bound flight? He would be able, if his boarding school enlightenment has worked on him so far, to say a seductive “hello” to her in an Etonian accent. He would further engage the young blonde in an interesting conversation with his knowledge of Dostoyevsky’s “Crime and Punishment,” or recite a few lines of Pushkin in broken Russian with an enchanting, Tony Leung sort of smile. It’s what English aristocratic education is all about—an ability to endure accidental hardships in life, while maintaining an outstanding ability to improvise with a gentlemanly wit and humor.

It would prove value for money if your Hong Kong kid texts you a long-distance mobile message which reads something like this: “Hey dad, I got stuck in this snowbound third-world airport named Heathrow. It’s anarchy, just like David Cameron’s coalition government. But don’t be taken in by the CNN news scenes relayed by TVB Pearl to your bedroom in Repulse Bay. No, it’s not the end of the world. I’m surviving better than those buried in the Sichuan earthquake and having a good time. Guess what, I’ve just got hooked on this young daughter of a Siberian natural gas tycoon. She’s just invited me to her Black Sea villa after New Year’s. Give me another 48 hours here, and I’ll propose to her. I wish to thank the inefficient Heathrow airport authorities. Don’t wait for me for dinner this week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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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多飛就好

2010年12月30日

姜文的「讓子彈飛」,表面是一齣胡鬧戲,裏面是另一齣政治劇。表面的那一齣,完全是垃圾,底下那一層密碼,如果都解讀出來,就變成精品。
一齣戲拍成這個樣子,當然因為姜大導身處的那個國家的創作環境。外面的人,設身處地,都會諒解。
戲一開場,一個叫六爺的閒角讓人寃殺了,匪幫的頭子,周潤發演,叫黃四郎,合起來就是「六四」,這一點,連大陸八○後的年輕觀眾,都看出來了。
順着這條脈絡看下去,好玩的名堂就一籮筐了。六爺給幹掉了,眾兄弟輪流上墳,一個挨一個的說「有一天我終會給你報仇。」這是什麼意思?只能憑這樣的場面傳遞訊息,有點像元末明初「八月十五殺韃子」的典故,編導的惡作劇,令人叫絕。
開頭一列金雕玉砌的火車向前疾馳,沒有火車頭,兩邊由幾匹馬拖着,暗喻中國的「現代化」,沒有方向,「發展」得再快,終究還是小農 DNA的拉動方式,崇拜金錢物質。「馬匹」加上「列車」,不就是「馬列」麼,三十多年前,有這種畫面,姜大師一家子都要鎗斃的,今天,上面「開明」多了,一刀不剪,讓編導繞着圈來嘲諷,中國真的進步了許多。
說到「醜化」中華民族形象,唱衰中國人,細節更多了。葛優演的那個小丑般的官員,是用錢買來的。蟻民爭相下跪,姜文駡:「都沒有皇帝了,還跪什麼?」最後,主角呼籲一干屁民,起義推翻強盜:「手上有鎗的,跟我走,打碉堡」,形容猥瑣的屁民,躲在牆角,一個個伸頸張望,都在等押寶,看哪邊有實力,就追隨哪一邊。
意思就是:憑這副下賤的基因德性,這等民族,還配人權和自由?說得也是,有同感的人,實在太多了。
「讓子彈多飛一會」,說得對。暴力不斷,皇朝更替,愚昧世代循環。從「鬼子來了」開始,中國的電影人對中國小農 DNA的感悟,越來越深刻,中國電影的前途,就一片光明了。讓子彈飛,也好,朝鮮半島快要飛子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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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December 29, 2010

佩刀和玉璽

2010年12月29日

在臺灣看寶物,隱秘高人展示了乾隆皇帝的玉如意,又拿出一把乾隆的御前佩刀。

約一呎長,美中不足沒了刀鞘,刀葉是金鍍的,內裏是青銅,抬上手沉甸甸,約三公斤重。

刀柄翠玉打造,執刀之處,反倒用布打纏。有人曾經不信,把佩刀送去美國實驗室做碳十六同位素的驗證。美國人的證書開出來,權威指證,刀是真的,布料有二百年歷史。

「根本不必送到美國檢驗,肯定是真的, 」我說:「刀柄這條纏繞的布料,你看,從結構看,早有灰黃霉爛之狀,這種質地,不可能假造得出來。」

「聽說大陸上造假,近年也有這等功夫,石濤的畫是假,連裱工的那塊貼背的綢緞子也一樣造假。」旁邊一位身份神秘的大哥說。

「如果是這樣,這把刀就該外流到香港,而不是在臺灣這個山隱水秘的地方。」我答:「驗證舊布料,一般只驗證三千年與一千年的分別,像意大利土靈的所謂耶穌裹屍布,拿到實驗室用電腦一分析,發現只約一千年歷史,與耶穌釘十字架相比,落後了一千年。但乾隆距今約二百年許,這刀柄上的舊布料,不必送美國,一看就是真的。當然,民國初年同樣的布料,到今天也腐爛了,我自己就有一把蔣中正送給白崇禧的佩劍,距今約七八十年,劍柄的這塊布也已爛了,但民國初年仿假,以古畫為主,乾隆的隨身寶器,不會的,那時人心沒今日之壞,加上刀柄上的松樹玉雕,由邏輯上斷定,這件佩刀是真貨。」

一柄玉如意,一把佩刀,我問主人家:有沒有讓高陽生前看過?答沒有。「現世間還有一位金庸,『書劍恩仇錄』就是說乾隆,如果查先生在這個書房,一定大樂。」

高人大喜,接着又拿出一方磚石的物事,恭恭敬敬打開,原來是道光皇帝的玉璽。

玉璽並非一方整塊的大印,像一座樓台,四面有機關,小心抽出,各是四枚小印方,大璽在正中,作一個「亞」字形,小心翼翼抽出來,剩下一個空架子。眾人屏息靜氣,沒見過如此天工。

「道光生前節儉,所以這塊印璽,不是翠玉。」我硬着頭皮,繼續充下去:「這塊玉土黃色,材料沒那麼貴,正合道光本性。但匠心雕巧,看着您拆出來的一刻,就像一個十六歲的和尚,在河邊見到一個美女裸浴,心頭砰砰跳,血脈賁張,思想上有了高潮。」

眾人大笑。譬喻嘛,不必太學術高深,通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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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December 28, 2010

玉如意

2010年12月28日

臺灣有一位高人,居臨高樓,坐擁滿屋的文物奇珍。

幾經曲折,到得高人幽處的行宮,對方即刻拿出幾件稀世寶物,以供賞玩。

第一件是乾隆皇帝的玉如意和御用寶刀。

玉如意有一隻成人手臂之長,十公斤重,採和田寶玉雕製,不是乾隆年代的瓷器,是乾隆當年在龍床寶座親自把玩的器物,一拈上手,就知道是絕世真品。

「首先,這是真傢伙, 」看見對方笑而不語考人的那副世外高僧的神色,我說:「乾隆愛松樹,他生前自己也畫過松,這柄玉如意,正面雕了兩幅秀松福壽圖,顯見是皇帝旨意,工匠迎合聖心的雕工。」

高人點頭。我看見玉如意上,還刻滿詩文,文采平凡,沒有什麼佳句,但一看就知這是乾隆字跡。

從何見得?「乾隆在位六十年,多次下江南,到處題詩露一手,留下的墨寶多,最易辨認。」我說:「您看這個『無』字的寫法──乾隆晚年學佛,抄寫過許多佛經,佛經上無和空一類的字眼最多,這個無字,江南各地寺院牌匾常見,上頭這一橫,跟左面這一撇,一筆鈎草:中間一橫和四筆直豎,弘寬飽滿,最下面四點從不外張,正是乾隆的字跡。」

高人聽了,擊案稱善。我不是考古學家,幸好平時藏閱康雍乾三代帝皇的奏摺硃批影印本,從三代的筆跡,看三個帝皇的心理,在這方面略有心得。

「你看這個『重』字也一樣,」對方在玉如意上一指:「也是頭底兩輕,中間獨重。但是,雕畫上的松葉呢?有何名堂。」

我仔細一看,只見松葉都畫成圓形傘狀,雕工甚是粗糙,看不出有何名堂。

「歷代的玉雕,都有松樹, 」高人拿出幾張圖:「宋代的雕松,針葉散開,元明兩代,針葉收攏,始成圓傘形,但清朝的玉雕,松葉除了作圓傘狀,當中還有一個小圈,像花蕊一樣,你看。」

我一看,果然,多學了一樣小知識。玉如意捧在手裏,有一股電流,直抵手心,中國DNA隔世發作,我忽有一種下跪,甩袖子,大呼一聲「喳」的衝動,但多年的西方人權教育,即刻分解出一點抗體,總算把持得定,沒當眾出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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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December 27, 2010

臺灣讚

2010年12月27日

小馬哥政府把台灣正名為「臺灣」,下面有人怨聲載道。從行政上說,確實多此一舉。但文化不止是行政──「臺灣」兩個字有氣派,民國三十八年,國府播遷來台,官府行文、報刊用字,都通稱臺灣,雖然有一股冷戰戒嚴的肅殺之氣,其中卻有歲月的荒涼。

臺灣這個名字好,為了表示鍾愛中國文化品味,我首先響應,以後在這個欄,都會跟隨馬總統,叫臺灣。最重要的是,臺灣從此會跟鄰近地區的華人社會不同。在文化上凡與眾不同的,都應該支持;凡事都追隨一致的,都應該抵制。「臺灣」一詞復辟,當然,對一個半文盲的愚庸社會,會造成所謂的「不便」,越不方便越好。

英國和美國,共用一種語言,都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地理距離,英國仍叫哩( Mile),美國叫公里;重量的量度,英國還叫磅和安士,美國統稱公斤。還有容量,英國的油站,汽車進汽油,還以加侖和品脫算錢,美國卻早以公升量度。英美的量衡制不統一,英國從來沒有人呼籲:今天,美國比我們強大,美國成為世界的文明標準,讓我們廢除英里、加侖和品脫、磅和安士,與美國的公制看齊。英國人不管美國怎樣稱呼,英國人還堅持自己那一套。拒絕統一,堅持本色,不理世界怎樣「主流」,英文的拼法,像 Labour,就是不跟從美國叫 Labor──就是不一樣,不必解釋,而且,對於充斥世界的許多蠢人,也不必解釋。人類的文化,從來不可以「統一」。英語可以通行世界,但不容英語「統一」全球,令冰島文和毛里的部落土話湮滅。

麥當勞可以是跨國的食品工業,但香港的菠蘿包和雞尾包也一樣受歡迎。英語國家的公民,幸好沒有中過秦始皇之毒,事事都要「車同軌,書同文」,不一樣的軌迹和文詞,梅蘭菊竹,牡丹芍藥,人類的文明就成為豐富的花園。小馬哥的臺灣有點開竅了,支持他們的進步,尊重他們的選擇,以後,我們都把利舞台復辟為利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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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December 26, 2010

名字邏輯

2010年12月26日

台灣政府宣布,把「台灣」兩個字正名,回歸中國傳統,稱為「臺灣」。

從美學上講,「臺灣」與「台灣」相比,「臺」字紮實,有穩如泰山之感,筆劃繁多,豐有內容。「台」就很簡陋,像個雞棚。從測字學的角度看,台灣正名為「臺灣」之後,被外面別的勢力吃進肚子裏的機會應該低很多。

但一叫「臺灣」,不就跟對岸的大陸不「統一」了嗎?馬英九當台北市長時,曾下令把台北街道英文拼音的方式,改為與大陸一樣的拉丁拼音。像台北的忠孝東路,本來叫Chung Hsiao East Road,馬英九當權,變成Zhong Xiao East Road。

重慶南路也一樣,由Chungking改為Chongqing。馬英九市長的理由是:因為西方人去中國,適應了中文字中共式的拉丁拼音法,來到台灣,見到另一套,容易混淆。

既然混淆,那麼大陸還寫作台灣,台灣卻另叫臺灣,對於西方人,不是也更混淆?馬英九的思維,才有點混淆。一個頭腦不清爽的人做了總統,國家就危險了。

台北的名字跟從大陸拉丁化的拼音,馬英九是台北市長,應該從台北改起,叫做Taibei,但他沒有,台北還是叫Taipei,但台北的街名,英文名全部變成大陸拼音,像詩人余光中的故居,在廈門街,本來叫Amoy Street,現在改稱Xiamen。

那麼為什麼台北的英文名不改呢?因為Taipei在國際上比較知名,改為Taibei,洋人會糊塗。但更重要的是,連中國大陸也尊重本來Taipei這個英文名,北京奧運,中共讓台灣隊叫China Taipei。也就是說:中共沒有叫你馬英九在地名上跟他「文化統一」,是馬英九自己尋求統一。

既然愛統一,那麼為什麼又另立「臺北」?可見馬英九這個小學生風紀隊長的邏輯智商。美國總統大陸叫奧巴馬,但馬英九又不下令統一,台灣的傳媒還叫「歐巴馬」。台灣讓馬英九這樣興之所至就雞肚小腸地亂來的死腦筋當總統,太危險了,三年之後,趕快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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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初夜

Answered by 陶 傑 ︰ 男 女 有 別 , 女 人 對 心 愛 的 男 人 可 以 「 奉 獻 」 她 的 初 夜 , 但 男 人 的 初 夜 卻 要 求 買 一 送 一 的 速 銷 。 男 人 的 初 夜 是 怎 樣 送 出 去 的 ? 這 真 是 一 個 好 問 題 。
研 究 不 同 類 型 男 人 送 出 初 夜 的 pattern , 其 實 是 一 個 社 會 學 的 課 題 。 香 港 男 人 普 遍 有 「 麻 甩 」 之 稱 , 這 和 他 的 初 夜 下 落 有 很 大 關 係 。 一 個 典 型 的 香 港 男 人 , 身 材 不 算 魁 梧 , 卻 很 早 就 有 了 肚 腩 ; 面 孔 有 些 模 糊 , 而 且 多 數 近 視 ; 無 論 是 大 學 畢 業 還 是 開 貨 車 , 是 在 街 頭 豎 旗 仔 拉 客 , 還 是 已 經 贏 得 了 馬 會 會 籍 , 他 們 的 初 夜 通 常 都 落 在 一 個 深 水 叫 價 三 百 六 的 北 嬸 身 上 , 為 甚 麼 呢 ? 因 為 香 港 並 不 是 一 個 種 族 交 融 的 大 都 會 , 九 成 九 都 是 華 人 , 或 想 找 一 個 俄 羅 斯 妹 , 三 百 六 只 夠 買 船 票 過 澳 門 , 香 港 人 追 求 的 是 大 件 夾 抵 食 , 上 了 床 , 關 了 燈 , 甚 麼 女 人 都 一 樣 , 當 然 以 價 低 者 取 勝 。
除 了 麻 甩 型 , 還 有 書 生 型 : 他 寒 背 削 肩 , 蒼 白 的 臉 上 有 一 對 黑 眼 圈 , 小 腿 和 手 臂 一 樣 細 , 穿 上 牛 仔 褲 時 令 人 疑 惑 他 的 大 腿 和 腰 之 間 漏 了 一 截 , 平 時 在 圖 書 館 消 磨 時 光 , 在 二 樓 書 店 找 到 一 個 台 灣 學 者 的 新 作 , 是 他 整 個 月 的 高 潮 。 因 為 他 的 一 點 羞 怯 , 上 天 眷 顧 使 他 的 第 一 次 情 歸 鄰 居 的 少 婦 。 少 婦 年 華 是 一 個 女 人 的 Vintage Year ( 佳 釀 年 代 ) , 她 剛 結 婚 還 沒 生 孩 子 , 只 比 他 大 五 歲 , 卻 已 熟 習 風 月 , 把 初 夜 交 給 她 , 不 會 有 任 何 姐 手 姐 腳 的 別 扭 。

像 最 近 一 齣 法 文 片 《 戀 愛 夢 遊 中 》 裡 , 女 主 角 雖 然 不 是 少 婦 , 但 比 男 主 角 略 大 幾 歲 , 更 富 吸 引 力 。 為 甚 麼 呢 ? 不 只 少 女 愛 做 夢 , 少 男 的 成 長 其 實 離 不 開 綺 夢 , 每 個 少 男 都 曾 在 F3 暗 戀 過 他 的 Bio Missie , 一 個 只 比 他 大 幾 歲 , 剛 從 加 拿 大 大 學 畢 業 回 港 的 大 姊 姊 。 她 英 語 流 利 , 卻 不 像 英 文 Missie 那 樣 高 傲 ; 她 的 襯 衫 領 子 開 得 很 低 , 使 中 文 Missie 相 形 之 下 像 一 個 老 姑 婆 ; 她 在 全 班 同 學 的 竊 笑 聲 中 , 依 然 面 不 改 色 講 解 人 體 生 理 結 構 , 毫 不 察 覺 自 己 令 人 起 了 相 關 的 聯 想 。
這 樣 的 故 事 , 其 實 常 見 於 歐 洲 文 藝 。 小 男 孩 都 曾 暗 戀 過 比 他 年 長 的 女 人 , 那 個 女 人 可 能 只 佔 用 了 你 半 個 小 時 , 但 她 畢 竟 帶 你 發 現 了 一 個 前 所 未 見 洞 天 世 界 , 是 你 的 人 生 啟 蒙 ( Enlightenment ) 。 對 於 你 的 第 一 個 女 人 , 記 得 要 心 存 感 激 。

http://hk.lady.nextmedia.com/articles/art_main.cfm?sec_id=3840159&subsec_id=3840160&art_id=6676752&showdate=20070102&av=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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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December 25, 2010

喜雪

2010年12月25日

如果你身陷雪封的希斯羅機場,沒有航班回香港,為什麼不利用人生這個突如其來的休止符,在白茫茫之中試試譜上一段彩雲曲?

當候機室成為一座難民營,世界的十字街頭,有一種紛亂的浪漫。在打地鋪的北歐客和席櫈而卧的印度人之間,如果細心,像向冰海開航的鐵達尼號,如果你夠年輕,也許,你會遇上你的琦溫絲萊。
她有一頭金髮,約十七歲,不像瑞典或芬蘭人。你壯着膽問她要不要咖啡,她抬頭,關上手上的 iPad,笑笑,說一聲好。
把一杯熱騰騰的拉鐵遞給她,你把熱巧克力留給自己。她告訴你,她趕着回聖彼得堡過聖誕,你告訴她家在香港,你也是。

香港她自然沒去過,俄國你也沒有。但是,英國寄宿學校的教育此時施展了威力。「據我所知,俄羅斯的聖誕節不是在十二月二十五日,本來是一月七日,對不對?」
她有點驚奇。在牛津郡的貴族女校唸了三年的中學,她從沒遇過一個正確說出俄國聖誕日期的英國少年。
「那是沙皇時期的天主教舊歷,」你即刻補充:「後來因為列寧革命,蘇共把聖誕向前搬到除夕那一天,人民可以低調慶祝,喝點廉價香檳,交換小禮物,因為宗教,在無神論的共黨國家,畢竟是很敏感的事。」
話匣子就此打開,她告訴你,她爸爸是西伯利亞一家天然氣公司的股東,是總理普京的堂表哥,在黑海有一座別墅。

哇,這麼猛料呀,但你不動聲色:「那麼你該有私家飛機來接了。」你說──但她沒有,跟別人一起悶等,很明顯,她家還沒富有到擁有私人飛機的程度,要即刻為她圓場:「機場既然大雪,大小飛機都降落不了,我知道了,這就是你這位美麗的小天使誤落凡塵的原因。」
這句話逗得她很開心。在希斯羅的一夜,你告訴她你喜歡契訶夫的戲劇,像「海鷗」,開頭的一幕,戲中的一座戲台,一個年華老去的女演員緬懷她的青春。「香港有一位飲食名家說過,優秀的女子,是不會老的。」你繼續奉承:「英國妹老得快,你們俄羅斯女孩子就不一樣。」

清晨你們交換了地址電郵,相約聖誕後回英國在倫敦見。你感激英國人的癱瘓造就的一段緣份!像冰雪,遠看是一座白獄,抓一把近觀,是一朵六角形的迷人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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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December 24, 2010

日行一善

2010年12月24日

倫敦希斯魯機場暴雪,港孩數千,被困候機室,家長呼天搶地,要特府包機把孩子接回來。
朋友的太太打電話來哀訴,她的兒子也在那邊,看見電視新聞,好像貝魯特的巴勒斯坦難民營,大叫如果出了事,怎辦?

「還有荷槍實彈的英兵在場巡邏呢。」我肅然答:「當心,英軍手上的卡賓鎗,隨時會走火,可憐的孩子沒凍死,也可能給流彈打死。」

女家長聽了,更擔憂,請我在電台呼籲,向曾蔭權施壓,催特區政府派包機。
「我的兒子沒送英國,我不方便管這閒事,」我囁嚅着說:「除非你付錢,我當在大氣電波做廣告。不過,香港有廉政公署,我不敢收。」

太太一時語塞。「去英國讀書,即使沒有暴風雪,也有巨大風險,」我答:「拉登說過了,倫敦是恐襲目標,英國許多城市,隨時有炸彈。一個中國家長,如果真的愛護子女,絕不會送他去英國。送北京和廣州升學,機場就安全了,有解放軍嚴控,絕無疆獨恐怖份子得逞。」
對方聽了,沒有答話,好像在嚴肅考慮我的建議。

「特區政府即使派包機,許多人質疑有特權,也輪不到你的孩子,」我答:「提防行政會議人員、副局長、還有許多向香港人硬銷『母語教學』的高官,他們享用香港納稅人的教育津貼,子女都送往英國,讀寄宿學校,接受白人文明教育。他們的孩子也趕回來,擠蘭桂坊,準備狂歡倒數,這次不幸也淪為難民。他們是精英之最,許多有力人士,會狂打電話施壓,讓領導人的孩子先登機,是應該的。不過,飛機派到,你兒子也有機會,只要像自由行的大嬸一樣,在航空公司的櫃枱前一屁股坐倒,嚎啕大哭,四肢扭動,中英文粗口高聲罵足二十分鐘,機場的地勤小姐怕了,或會讓你的那個港孩打尖坐頭等。」
師奶用心聽着,一面答:哦,哦,她心裏明白,機會渺茫。

「不過,」我安慰她:「如果英國人的教育,對你兒子那幾年的開化有效,諸如大吵大鬧,隨地小便威脅硬要上機,你兒子應該做不出這種事,他的行為,像一名高等華人,有英國紳士謙讓之風,故沒能擠得上包機,也不錯呀,你這幾年付的英鎊學費,不就物有所值了?該恭喜你呢。」女家長呼了口氣,她想通了。我日行一善,心理輔導成功,也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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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December 23, 2010

Liu’s Little Limbo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Dec 23, 2010

Apart from the big global crowd who went ape over this year’s Nobel Peace Prize being awarded to the leading Chinese dissident Liu Xiaobo, there were a few worldly wise men who managed to keep a cool head about the news, yet hardly qualify as sympathizers of Beijing.

An intellectual friend of mine told me he had been invited to add his signature to support the widely-circulated Charter 08 drafted by Liu before his arrest. After going through the manifesto, he bluntly refused. The reason: Liu had raised a more interesting point during an interview with Open Monthly, a Hong Kong-based China-watch magazine in the 1990s, when he said he believed China should become a Western colony for 300 years, before its people learn the basic laws of freedom and democracy. That interesting thought is missing in the now widely-acclaimed Chinese human rights charter.

It is difficult to imagine, without the elementary episode of Western colonialism, how we Chinese could handle democracy where fair-play is the core value, starting from the very primitive lesson of all vehicles getting used to stopping at traffic lights turning red, the existence of an independent ICAC, and producing melamine-free milk powder, all consolidated in Hong Kong under British colonial rule.

The Taiwanese have been lucky to embrace democracy of a cruder type. Gunshots were fired in election campaigns and TV coverage of election news is ludicrously emotionally biased, because Taiwan was ruled by the Japanese, not the British, for a pitifully short period of 50 years. Their former president was almost shot by a magic bullet while campaigning, then locked up on corruption charges: a cheap version of Dallas 1963, copied from their US mentor, and a replica of South Korea in the 1990s. These second-rate dramas are enough to make the Taiwanese go hog wild, thinking that they are a more dignified breed of Chinese living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Strait of Taiwan.

Calling for China to make up this missing lesson is a better idea, although Liu did not specify. First among all, Western colonialism is now a matter of the past. Few EU countries, including Portugal, Belgium and Holland, would have the appetite to come back to the Far East with the Bible and rule a 1.3 billion population who live in a post-Chairman Mao total moral anarchy, like they did to Macau, the Congo and Indonesia some two hundred years ago. The UK has been castrated of the thought of imperialism by liberals. Some in the United States, like Sarah Palin, would be tempted by Liu’s offer, but they lack the skill given what Iraq looks like now. Liu’s “I-have-a-dream” manifesto should have a more realistic and imaginative opening chapter, telling us how he thinks China should be packaged and auctioned. He would have won my friend’s, or I am tempted to say my, signature as well, had he elaborated his point a bit fur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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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元的神話

2010年12月23日

愛爾蘭、葡萄牙、希臘、西班牙瀕臨經濟崩潰,宣示了歐羅這個貨幣破產在即。

歐羅是歐洲的「統一貨幣」,由面世的第一天,即埋下了失敗的必然命運。

首先,美國立國兩百年,美國人說英語,早年都是英國移民,有一樣的文化習俗傳統,但美國也經歷過一場南北戰爭,還有許多如黑奴解放和民權改革,五十個州才可以用以美元一種貨幣為尊。

歐羅要像美元一樣,成為成功的統一貨幣,至少也要經歷一世紀。何況歐洲的文化版圖,比起美國差異更甚:北歐、德國和英國,是條頓語系民族,法國、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是拉丁語系民族;東歐的波蘭和捷克,是斯拉夫語系民族,連化外的伊斯蘭國家土耳其,也想加入歐盟,明明不是一樣的人,硬要抱成一團,建立什麼「歐洲大家庭」,豈非痴人說夢。

歐洲是現代文明的搖籃,也是西方文化霸權之鄉,歐洲的希臘誕生了邏輯學,德國是理性思維之鄉,英國更是冷靜世故的民族,與亞洲非洲的許多未開化的國家不同——在那些情緒化而頭腦簡單的異域,可以用幾千萬人餓死的廉價人命來為「人民公社」做實驗,明明貧富、宗氏、教育程度不同的幾十條村,可以一聲令下,上則武力脅迫,下則奴才執行,連家庭也廢掉,捆綁在一起,建立的公社「大鑊飯」制度,成為千古笑談。但歐洲不同,歐洲出過蘇格拉底、哥白尼、牛頓、集體智商和教養,都在世界民族之村優越領先,即使組成歐盟,也應該越鬆散越好,怎會搞出一個統一貨幣?

歐羅就是歐洲的「貨幣大鑊飯」和「金融人民公社」了。歐羅這個貨幣,是不會成功的,因為其設計漠視了歐洲各國的「不同」——德國人崇尚嚴謹,生活能刻苦,即使如此,還擁有強大的汽車和電子業出口。相反,意大利人和法國人重感性,追求享受,最好一天開工兩小時,享樂吹水泡妞喝紅酒二十二小時。今日港台「知識分子」紛紛抄襲的「沙龍」,就是拉丁裔的法國人煞有介事發明的。英國人就沒有「沙龍」。歐洲人一半豐盈,一半克儉;一半感性,一半理性;一半沉冷,一半輕浮,其中還有德國荷蘭之執世界電子工業牛耳的科技產品之王;希臘和葡萄牙還只憑農產品度日。一種貨幣,劃一利率,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二十年前,戴卓爾夫人看出不對勁,堅決反對。那時候,戴夫人已經連任了兩屆首相,保守黨內,男性的人才濟濟,開始對一個女人的領導覺得不耐煩:貿易大臣夏舜霆、黨主席彭定康,還有韓達德、夏偉林,都主張加快「歐洲一體化」的步伐,認許歐元,還不反對終將廢除英鎊。加上人頭稅,戴卓爾夫人被迫下台,今天,苦果纍纍,屍橫遍野,當年力主歐洲一體化的,今日都失了憶。

即使《三國演義》,開頭第一句也很科學地宣示:「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句話,絕對中立,並無偏向,羅貫中並不認為「統一」是「必然」,他很理性地指出:一個國家,「大一統」久了,必然會分裂;分裂久了,必然會統一。只是中國人的命運奇劣 ——不論分裂還是統一,都由一批暴力的流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相互廝殺,以人命廉賤的「老百姓」做犧牲品。歐羅當年「統一」了歐洲各國貨幣,沒死一個人;今天,歐洲開始討論貨幣重新分裂之必要,也沒有一個官員被指為「歐奸」,滿門抄斬。

這就是「西方文化」之所以成為「霸權」的道德基礎。西方文化重寬容,除了希特拉的恐怖罪行,鐵證如山,立法禁止翻案,其他大如質疑梵蒂岡的神權,小至同性戀婚姻,沒有一樣是禁忌,都可以商討。

歐羅與歐盟,是一條藤上結的子母瓜。歐羅這個統一貨幣如果證明失敗了,則歐盟——全歐洲一個國會、一個財政部,羅馬和巴黎,主權都不完整,經濟大局,最終要聽從布魯塞爾——則又成功到哪裡?歐洲只需要在國防方面,以亨廷頓的《文明衝突論》為依歸,槍口一致對外,有一個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已經足夠,並不需要一個結構嚴謹的歐盟。

北約很成功,因為歐洲除了英法,都沒有核彈,需要美國保護(即使如此,法國也不服氣,但法國與美國一樣,都信奉人權和自由,所以法國和美國的齟齬之爭,其實無足輕重),但引用到經濟環境,差異複雜的歐洲,一定演變成亂局。

幸好歐洲人腦筋還是靈活,一旦發現「統一」死路一條,眼見勢頭不對,即刻反省。即使希臘危機爆發之前,歐盟想推出令各國黏抱得更緊的歐洲憲法,多國的國會已經開始反感而「不收貨」,明知是死路,還要一意孤行,歐洲人不會那麼白痴吧?西方的民主,就有這個好處,從沒有過一個歐洲的「秦始皇」,用暴力來「統一六國」——本來,美國為歐洲戰勝了希特拉,美國最有資格,但美國沒有——不論分,還是合,都有話好說,都在自由的氣氛中探討。

這就是西方文明,仍是人類的一隻藍籌股,還成了吸引中國大陸各級貪官把子女紛紛送去定居、資產遷移到那邊的理由,也是特區政府的一眾黃臉孔官僚天天宣傳「母語教學」、「國民教育」,自己卻恬不知恥地把子女送去英國的寄宿學校,搞得白人的貴族學校爆發黃禍的理由。西方文化要維持霸權,必要肅清低質素移民的敗類,二要維持五百年來的自由和寬容,但寬容從此要小心一點使用——記住,生為歐洲人,像挪威和瑞典公民,是幸福的,要前生積了許多陰德才修到,你自己不珍惜,不要指望別人。這點常識,相信西方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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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歷險

2010年12月23日

英國暴雪,幾百個香港留學生滯留在倫敦機場,家長急了,要曾蔭權政府派包機把小孩接回來。
只是機場積雪,飛機升降不了,不是拉登恐怖份子攻陷把乘客脅持當人質。即使都在機場紮營、打地鋪,很有趣的經歷,令人生更添姿采─在候機室打地鋪時,如果你家兒子在英國學有所成,學到加利格蘭的幽默談吐或曉格蘭的個人魅力,隨時可以搭上一個也趕飛機回聖彼德堡的俄羅斯鬼妹,促膝夜話,情投意合在候機室的一夜,就像在雲上一鷗,浪漫得不得了,只會感謝這場風雪,也感謝前殖民地宗主國提供的這座命運的平台,香港派飛機來接,打死也不肯走,哪裏還會呼天搶地恐後爭先趕回香港見阿媽?
退一萬步,換另一種東方思維來想,你的孩子,無論身在何處,也很愛國,記得自己是中國人,滯留倫敦機場,更好──眼看英國白人危機處理,比特區政府呆滯,比中共緩慢,倫敦國際機場,變成第三世界的難民營,點一根香煙,坐在一旁,嘴角冷笑旁觀英國人淪喪至此,這正是揚眉吐氣的時刻─有領袖能力的,趁這個時候,把候機室的炎黃子孫組織起來,索性成立一個紅歌合唱團,唱東方紅,敵人一天天爛下去,我們一天天好起來,在冰天雪地的異域,也會渾身暖和,爆發着民族的正氣和力量。
滯留倫敦機場,不會冷斃餓死的。一九四○年,納粹轟炸倫敦,倫敦市民幾個月躲進地鐵站月台打地鋪。
教育是什麼?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在機場紮帳幕,睡三兩夜,可以溫功課,可以與國際人士交流,練習英語,泡妞,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朝鮮半島開戰在即,第三次世界大戰快將爆發,先適應一下兵荒馬亂的現實,相信我,對你的子女只會是好事。
損失的,只會是蘭桂坊酒吧的幾天生意,以及小孩趕不回來冬至團聚。少在外面吃一頓「做冬」飯宴,也可以減少廚餘,積陰德唷。不是都嚷着要「解放思想」,或者「在盒子外思考」?小孩送英國,崇洋也要有點內涵嘛,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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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December 22, 2010

七分鐘定律

2010年12月22日

美國人做過一個實驗,在酒吧裏,統計男女不相識而又勾搭上,其中須要多久。

統計發現:在酒吧裏,男人看中一個陌生而吸引人的女人,心動了,決定提起一杯酒,走過去主動挑逗,平均只需要七分鐘。

美國的女人,由於婦權思想影響,也很主動。美國女人在酒吧裏看見令自己心動的男人,主動走上前搭訕,卻需要二十七分鐘。

為什麼相差二十分鐘?心理學家解答:因為男人盯上女人,純粹以視覺上的性感取捨:女性年輕、身材性感,成為男人性荷爾蒙激化時出手攫取的目標。男人是天生的「掠食型」動物,即所謂的Predator。

女人不同。女人看男人,不止是視覺的引力,男人長得英俊、魁梧,固然吸引她的注意。

但她不可以即刻出手,她還要多觀察一陣:這個男人,除了外表的健壯和性感,她還要看看他許多小動作,像跟身邊的人交談的風度,以及他有沒有把眼神投到自己這一方。

因為女人天生不是掠食者,而是獵物。掠食者看獵物,只憑一時的衝動,像一頭花豹,看見一隻羔羊。但女人看男人,想到的要比掠食多許多,她想到繁殖後代,要觀察男人的品格和氣質,想到跟他如果有了家庭、生孩子,會不會保障幸福。

所以電視選美節目,一定是選美女受歡迎,選什麼港男,永遠是異類。因為男人看女人,視角很狹隘,美貌和身材;女人看男人,樣貌和身材不重要,她需要多一點時間,審視他的內涵和修養。

男人和女人不一樣。不一樣,不表示不平等。男主外,因為三萬年前穴居的時代,男人要出外獵食;女主內,因為女人要留在洞穴裏把一個窩搭得暖而美好。「主外」不等於比「主內」優越,只是公司不同的職務。這是西方女權份子暴躁喧嘩時的思維盲點。回到人性的基因,一切即清楚而合理,基因就是天意,不要妄想人定勝天:勝不了的,東方的一些盲愚大國,曾有此狂逆之想,都碰了大釘子。男人做回男人,女人當好女人,在酒吧裏看中一位,記住,不要超過七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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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December 21, 2010

非禮記

2010年12月21日

政壇新秀被指非禮強姦,多名女子,挺身作證,指該港男對她們「摸手摸腳」。

約會異性,含情脈脈,從細水長流的蜜語,什麼時候才可以有大江東去的侵進,這一代港男,缺乏教育,時機不懂得掌握。

像買股票、投資房產,下注一匹馬,與對女人一樣,什麼時候動兩張嘴皮、什麼時候動手,要審時機、度形勢,趁低準確吸納,買進之後逐級高漲,一切都講Timing。

不會這套學問,最好是看舊荷里活電影。「羅馬假期」的格力哥利柏和柯德莉夏萍,「亂世佳人」的慧雲李和奇勒基寶,是什麼時候結束眉目傳情語言達意的階段,忽然之間緊擁而熱吻的呢?時機拿準了,就是唇肢交纏的浪漫;時機不對,就是毛手毛腳的非禮。

這個問題的道德話語權,很不幸百分百掌握在女方手上,陶醉還是惡心,恩澤還是侵犯,情聖還是色狼,沒有標準,一切聽憑她的感覺。

做男人是痛苦的,這套本領,學校不教,父母不傳授,只有在成長中自己摸索。

從前的英美電影,文藝愛情,相識、邂逅、熱戀,還仔細交代一個文火煎烹的過程。劇情起承轉合,男女因緣,山勢遠近水迴高低的也細說從頭。像希治閣的「迷魂記」,男主角占士史釗域追蹤金露華,從三藩市的街巷,到畫廊的展覽廳,一直都遠觀近窺,不可造次,等到兩人到了金門橋下,背景是一望無際的情海,驚濤裂岸的思緒,這時就緊擁而熱吻了。

電影、文學、美術、音樂,是感情的教育,通達了這幾科,對付異性,永不會受「摸手摸腳」的指控。

一個社會,感性太過蒼白,男女小家子氣得不得了,才有政壇新進被指非禮強姦的無聊新聞。美國的克林頓、意大利的貝盧斯剛尼,還有利比亞的卡達菲,從政的人,強者無敵,豈會遭到如此無聊的狙擊?

摸手摸腳,對於優秀的男人,從來不必成為罪名。即使在閉塞的六十年代,也有看掌相這個老土招──坐電車,一把抓住手,看看對方的感情線,告訴她:你將來的老公,看,命中註定,就是坐在你身邊這一位。

也要在電車上,夜半無人的末班車上層,良夜星辰,女生怎會在這個時候一把推開,反手一耳光,大叫非禮?港女遊羅馬,遇到的毛手毛腳的意大利獷男電單車黨,都微笑着閉上眼睛等他來非禮的。其中深意,就像一些蠢人,時時問「殖民地管治時你為什麼不向英國人爭民主」一樣,你又怎屑得花唇舌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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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December 20, 2010

強姦疑雲

2010年12月20日

維奇爆料神童艾桑奇,與香港街頭政黨丐幫的一名新秀,各被指控強姦。
一聽就知道是可笑的罪名。首先,金童子艾桑奇有膽識,有幽默感,有魅力,年輕聰明,這種男人,大把女人自願送上去,根本不須要強姦。

阿倫狄龍一生會被控強姦罪嗎?當然不可能。世界是不平等的,優秀出眾的人,能豁免凡眾許多嫌疑。
至於香港出事的那一位,雖然沒有明星外表,但身形瘦小,看似尚未發育完全,天生並無強姦的體魄。
一個三呎的暹邏侏儒,即使提着一管手鎗,說他強姦了六呎的狄美摩亞或茱莉羅拔絲,在洛杉磯開審,控方也至少要三個月令陪審團信服,被告席上這個小矮子能有這般能耐。

都什麼世代了,強姦罪,尤其在都市中產和知識階層,越來越難成立。首先是性開放,女人時時主動,還有淫業發達,最後是女權思想高張。性騷擾倒是很普遍,但強姦罪,像香港這位政治新秀,被指約會異性時,「摸手摸腳」──男女約會,摸手摸腳是罪名?這還是呂奇陳寶珠男女受授不親的孔夫子世代?哈哈,不要開玩笑。
英國小說家福斯特的「印度之路」,就是把一宗非禮的疑案,屁大的小事,演化成一場政治風波,在作家筆下,寫成一冊經典。

小說講二十年代的印度,英國人是殖民統治階級,有一個伊斯蘭裔的印度醫生,與朋友談論:到底一個伊斯蘭教徒,能不能與一名英國白人做好朋友──這個議題,到今日還有效。
然後是一個新來不久的英國少女,遇到了印度醫生。醫生為了證明「友誼」無國界,也想促進「東西方文化交流」,加上內心崇洋,邀請少女去附近一個山洞觀光,見識一下印度的地理文化。
結果少女控告印度醫生在山洞裏非禮她,鬧上法庭,醫生自辯,只不過因為山洞漆黑一片,我伸手扶了她一把,怕她跌倒──這扶人家一把,是有心非禮,還是印度人向白人主動伸出的一隻友誼之手,從此恆河水也洗不清。
輿論對被告不利,因為眾所周知,印度男人,內心都渴求與鬼妹上牀為榮,因此,這個醫生在山洞裏一定存有非禮之意。

就這一件爭論,寫成一本複雜無比的社會小說。看過「印度之路」,加一點點西洋文學,就能對今天這兩宗強姦疑案一笑置之。讀文學,會令人不惑,如果你,不是文人和書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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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December 19, 2010

廚 餘

2010年12月19日

忽然冒出一個新詞,文縐縐得不得了,叫做「廚餘」─原來指每天吃剩要傾倒的菜羮。
中國文學裏的詞,叫做「詩餘」,是一種死亡的文體。剩菜就是剩菜,為什麼硬要裝深奧,叫做「廚餘」。
剩菜,叫做廚餘;剩女,卻又叫得直接,從來沒人叫「女餘」,可見香港的中環人,裝扮有文化,何其矯揉做作。
據說每年香港傾倒的「廚餘」,有三十一萬噸,有人指出,製造浪費污染,很不道德,認為這種生活方式要改。
此等妖言,千萬不要聽信。有大量的剩菜殘飯,傾倒堆填區,證明經濟繁榮。香港只靠飲食和購物來維持經濟,要大量的廚餘,保障了飲食業的就業機會。大酒店自助餐,廚房僱用二十人,其中十六七個,就是負責烹製多餘的食物的,人人都省吃儉嚼,不浪費,那十六七位飲食業的僱員,即刻失業,變成由政府來付綜援。
大陸的口號:發展是硬道理。香港特區也跟着叫喊:經濟發展列為首要任務。每年三十多萬噸傾倒的食物,有 GDP在。不是 GDP最大嗎?食物浪費越多,堆填區忙碌,搬運工人就有工開了,明天會更好。
中國的唐朝,中國人公認是嚮往的盛世,但是朱門酒肉臭,唐朝就是一個大量吃剩菜羮沒處傾倒的朝代。至於「路有凍死骨」,雖有點掃興,但餓死就「和諧」,凍死即「穩定」,只要不起來暴亂,向那座酒肉的朱門打砸尋釁,就沒有問題。
香港是中國人社會,中國人吃喝,講面子排場,有排場,國情必有所謂的廚餘,吃不完,倒進大海,是正常的,千萬不要模仿西方白人國家的什麼環保和簡約主義之類,不要當洋奴呵,中國不是挪威嘛,對不?
每年傾倒三十多萬噸剩菜,好得很,政客越叫喊反「廚餘」,近來我與朋友多光顧自助餐,呼籲學大陸同胞:明明只吃得一隻生蠔,拿取半打,吃不完就倒,不要累人家失業,今年的六星酒店聖誕餐,半島、文華、洲際,通通客滿,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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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December 18, 2010

調理農務

2010年12月18日

香港小孩讀大學,首選熱門金融管理,因為個個都想進投資銀行,賺錢多。
次選才是電腦、工程、醫科。大學其他科系,像美術史、哲學、文學,公認「不實用」。好了,現在忽然要建設什麼「西九」,才發覺文化藝術,七百萬人之中,嚴重短缺「人才」。
能怪誰?美國蘭德公司對中國人性格的研究報告指出:中華民族沒有信仰,人生沒有理想,一切皆以實用、功能、賺不賺到錢、吃不吃得飽為生存的目的。香港是一個吃喝玩樂賺錢的地方,更加是這樣——譬如九家大學,就沒有一家有農業系。
誰會考進大學讀農業呢?香港人把農業系,叫做「調理農務系」,與粗話諧音相似。進外國的大學唸調理農務,會讓親戚和同學恥笑的。
但中國以農立國,香港沒有一個對農業有認識的人才,那麼「祖國」這個「母親」,你又從何「了解」起?三個月大的嬰孩找媽媽吃奶水,也要摸索母親的乳房嘛。
中國總理每次視察農村,手持一束水稻,擺出一副愁眉苦臉,他老人家愁什麼?唉嘆什麼心事?香港的八○後,有幾個答得上來?
譬如,中美戰爭,其實早已爆發,今日的大陸,正在開展一場美中的農業大戰。棉花、玉米、大豆、水稻,並稱中國四大基本農糧,其中三樣,早已被美國改造基因,種子拿回去,改良之後,反銷中國,讓大陸的農民沉迷了美國農產品。
四大農糧,有三樣已由美國操控了定價權,剩下水稻,基因還沒有經美國改良。所以「中國水稻之父」袁隆平,由於仍死死揑着水稻的基因產權,過生日,還由中國總理親自恭賀。
因 為中國耕地,近年減少了一個河南省大小的面積,但人口卻增加了相當一個山東省的數額。為什麼?農民把土地轉賣「發展商」,「發展」房地產。此外,有二億城 市人口,由於「先富起來」,天天大魚大肉,都不吃白飯了——香港人今天飲宴,也光吃魚翅和雞鴨,誰叫一碗白飯的,誰就是老土怪和窮鬼——幸虧飲食習慣有了 改變,不然稻米的產量更短缺。
這一切,一個對調理農務系嗤之以鼻的城市,雖然天天叫嚷「通識」,是沒有興趣的。然而,中華民國前總統李登輝,就是康乃爾大學的農業博士。農務系如果是一腳牛糞的學科,美國白人的名牌大學,哪裏還會設這一系?
港人治港,是沒有前景的,原因很多,知識的狹窄,是其中之一。人人愛飲食,卻無人吃米時知米價,識米憂,調理農務沒人唸,都讀金融,當 CEO,哪有這許多年薪百萬的優差?學做中國人,由種地耕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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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December 17, 2010

醫生與國王

2010年12月17日

一個民族有了奴才這個品種,是沒得救的。

特別是當奴才,上位成功,榮華富貴,就成為下一代仿效的對象。一切教育都白費,小孩漸漸知道,恭侍權貴,要兩手垂立,揣摸主子的心意,一個國家,就從靈魂的深處腐爛起。

英王喬治六世,是英女王伊利沙白二世的父親。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因為他哥哥「不愛江山愛美人」,跟了一個美國婆娘,國王的寶座,由喬治六世臨時頂上。

喬治六世不想當國王,他有自卑感。他的自卑,來自小時候嚴重的口吃病,他生來是左撇子,用左手,但由於皇室的嚴格,他被迫要用右手,喬治從小就心理恐懼,出現了語障症。

喬治實在當不了國王,因為國王是要演說的,像一年一度的國會開幕禮。喬治的口吃,嚴重到私下連一個King字也說不出來。人山人海的場合,更加成了啞巴。

連一個King字也說不來,怎麼辦?政府和皇室,為他請語言治療師。找到一個澳洲人,叫做羅克。羅克是語言發音的專家,曾專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退役軍人做過治療──戰爭太慘酷,許多士兵九死一生回來,驚駭得失語──羅克在倫敦著名的哈利街開診所。

有一天,有人來敲他的門,告訴他有一個很特殊的病人,請他緊急幫忙。羅克問是誰,對方說,就是即將登位的新國王喬治。

白金漢宮的人請他進宮。但羅克不答應,他說:就算國王,也不能有特權,他要治病,請他敬移玉步,自己來我的診所,因為口吃的人多有心理障礙,首先要拿他當普通人平等對待。

皇室的人最初不肯,說身份太敏感,還有安全理由,但羅克堅持:如果不答應,就此拉倒。皇室沒辦法,只有讓喬治上門。

羅克發現英王的口吃,只因為呼吸管道問題,教他氣沉丹田,先運用橫膈膜,調理好呼吸,經過六個月沉悶刻板的課程,喬治終於能順暢地說出一個King字。能不結巴清楚說出自己的身份,就可以登基了。

當太醫,怎可以不進宮,要皇帝出門?在中國,這樣的醫生腦袋早搬了家,當奴才,一要向主子諱疾,二不可拂逆上意,叫主人上門來遷就自己?不可能的,一個國家有沒有明天,看這些小事情,喬治學會了說一個字:King,但他要上醫生的門,而不是醫生三跪九叩的進宮,這一點,就是人權、自由、平等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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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December 16, 2010

Confucius Confusion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Dec 16, 2010

It is time to brush up on our long forgotten Confucian wisdom, as some desperately patriotic Chinese staged an impromptu ceremony in Beijing last week to award a “Confucius Prize of Peace,” cynically designed to eclipse this year’s much-hated Nobel Peace Prize. The Chinese equivalent went to Lien Chan, the eye-boggling, poker-faced “honorary president” of the pro-Beijing Kuomintang, a man selected to dwarf imprisoned dissident Liu Xiaobo.

Lien, a Taiwanese billionaire and politician who favors “reunification,” has been fingered by Beijing after a few obsequious “ice-breaking” trips to the mainland in recent years. He has thus been branded as China’s fifth column in Taiwan. The Confucius Prize of Peace, with the word “peace” defined by the Ministry of Truth, sounds like something of an Orwellian Newspeak. No wonder Lien was bewildered and wouldn’t dare to travel to Beijing to grab his trophy and the eight-inch-thick bundle of RMB$100,000 cash, which were both squeezed into the arms of a mysterious and visibly puzzled five-year-old girl instead (although some suspect that she may be Lien’s illegitimate daughter) in front of the TV news cameras.

The former vice president of Taiwan has reasons to be embarrassed. His luck has been bad. His son was shot in the face by a triad gangster while campaigning for the mayoral elections in Taipei last month. An honor in the mainland, a humiliation in the “free world.” If Stalin praised Winston Churchill as a good guy, the British people would have much to worry about.

Imprisoned for his “Charter 08,” a human rights manifesto inspired by Vaclav Havel, Liu Xiaobo’s aura of international holiness was brought to him by his Beijing jailer. Eleven years is a long enough sentence for the Nobel Committee to be resolute and unanimous in deciding who this year’s peace prize should go to. If only the US$1.5 million cash prize were handed to some trusted Hong Kong friends, like Emily Lau, to invest in a flat on Robinson Road. The longer the Beijing communist regime exists, the more likely Liu will serve his sentence in full, and the more profit he’ll gain. Confucius had foreseen this more than 2,400 years ago: “If you want pretty nurse, you got to be patient.”

As for China, it has struggled hard to rebuild its image as a civilized nation by hosting the Beijing Olympics and opening hundreds of “Confucius Institutes”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E.U. countries. While Confucius was derided by Mao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it’s a pity that Beijing’s budding global propaganda campaign had just started to work on the simple-minded West, until its hysteria over the prize shocked the world. Confucius say, “Virginity like bubble. One prick, all g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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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桑奇的女人

2010年12月16日

維奇爆料的傳奇人物艾桑奇,在Facebook講情事,自稱單身,是一個急色鬼,危險人物,希望能遇上一個愛冒險、敢跟自己一起做壞事的女伴。
艾桑奇說:西方女子,由於在全球一體化之中,安逸太久,性格已經太平凡了,他喜歡從政治動盪的亞洲第三世界找的妖艷女子。
此一品味,很有膽識和眼光,這位網絡奇俠羅賓漢,益發令人欽敬。
男人天不怕地不怕,想做大事時,獨往獨來,像法國的黑俠梭羅,不是不英勇,身邊沒個女人跟他火裏來水裏去,就是有點寂寞,李靖、紅拂女、虬髯客,舊時的中國,風塵三俠的美談,兩個男人尚在其次,最好看的是紅拂女這個角色。艾桑奇沒讀過中國的舊小說,不知中國今天雖奴才太監,從前有此風流,有點可惜。
近世的中國革命家汪精衞,倒有一位陳璧君─南洋華僑,少女時代就思想激進,到日本留學,情迷汪兆銘,願意跟男友一齊當刺客赴死。陳女士也很剛烈,可惜樣貌實在不怎麼樣,身型肥胖,配不上年輕英偉的汪精衞,成為中國現代革命史上最大的敗筆。
艾桑奇找女朋友,口味很不凡,因為他是俠客志士一類的人物。不錯,這等女性,還要從政局動盪的亞洲來找,因為亞洲的溫柔,與白種男人的剛陽,像色譜上的陰陽兩極,最能成對。
英國特務○○七電影片集拍了幾十年,就很會選角。占士邦縱橫四海,在床上征服不同膚色的女人,鬼妹吃膩了,三集五回之後必回過頭來品嚐一下亞洲菜。一九六六年的「鐵金剛勇破火箭嶺」,戲中的占士邦,到了日本,拖着一個穿白色比堅尼的日本美女,一起爬火山口,血戰犯罪集團。後來○○七又找上了楊紫瓊,一起乘電單車,在中印半島的貧民窟中間飛馳穿梭,「西方話語權」創意至此,到了聲色娛的巔峯,令人拍手叫好。
但妖艷的東方女子,還要敢做壞事,就比較難找,譬如敢與郎君一起械劫銀行,還要在「雌雄大盜」之類的西片裏才有,像史提夫麥昆的前妻雅麗麥嘉露,在森畢京柏的暴力電影裏亡命天涯。
亞洲女人令白種男人着迷,一般不是跟他一起激,而是千依百順,一起躺在床上,替他剝橘子、摘葡萄,水玉葱的手指一顆一瓣接着往他嘴裏送。不信,到清邁芭堤雅,或者上海浦東和香港西貢南丫島一帶,問問定居在那裏的洋人就知道。
不過有這樣的火爆性格總是好。西方政府領袖,嘴巴駡他王八蛋,心中卻敬佩艾桑奇,所以,中情局不會暗殺他的,如果他死於非命,下手的必是第三世界幹了壞事而又被他爆了料的獨裁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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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王旗

2010年12月16日

前新華社已故一名部長黃文放,生前曾與本人爭論。他說:殖民地時代香港成功因素有三,依次為:一、中國大陸腹地糧水支援;二、香港人勤奮拚搏精神;三、英國殖民地政府的管治。
當年,本人即時異議,指這三個條件,應該補充一點,倒過來:一、殖民地政府的英式紳士及普通法風格領導;二、於一九四九年翻山越嶺來此的香港難民絕境求生的精神;三、毛澤東沒有收回香港的英明決定,兼由周恩來主管食肉和糧水的供應。


黃老當年不服,反駁:你把英式的管治抬得太高,英國人如果那麼行,為什麼英人治英,失業率高漲,經濟沒有香港之繁榮,時時罷工,英人治港才有東方之珠的奇談?
我答:首先,「英人治英」並非黃先生你講的「失敗」;三百年來,英國縱橫四海建帝國,領導抗擊納粹勝利,成為聯合國五大常任理事國之一,即是「英人治英」的文明成績,沒有這關鍵的一項,中國大陸再「支援」、香港人再「勤奮」一百倍,也沒有什麼東方之珠。「英人治英」,確立了今日英語世界的文明霸權,然後「英人」用第三流的人才,派駐殖民地,治理非洲,就沒有香港之成功。非洲有新鮮水果,有礦產,也有肉食,天然資源豐富,不必什麼「阿爺」來支援,就是沒有什麼金融業和製造業,但非洲黑人不愛工作,喜歡在椰子樹下跳舞唱歌,可見香港中國難民絕處求存的拚命,是殖民地香港成功因素之第二位。


黃文放聽到這裡,沒有答話。中國大陸的「支援」,第一,不是向「英帝」無條件贈送,而是賺取外匯。毛周之流,心裡明白,把大陸變成赤色共產的鬥爭實驗場,需要一個窗口。殖民地香港,成為冷戰時代中國大陸的窗口。毛澤東一點也不瘋狂,而是有理性,他有求於香港之英治,多於英國人有求於毛澤東勒馬深圳河之手下留情。所以毛澤東有當「李鴻章」的豪氣,一九六七年,英國想把香港奉還;一九七五年,葡萄牙也想把澳門交還,毛澤東硬是不收回港澳,遍地奴民,哪個敢說「偉大領袖」賣國?都大讚「毛主席高瞻遠矚」。中國式思維,沒有分辨是非的基本能力。
這是我向這位人稱「放叔」的「開明人士」講縱深的人文歷史和基本邏輯的唯一一次。我與這位前輩不熟,他聽了,沒有什麼辯駁,也許是尊重我,不想「對抗」,不過更可能的是,他無話可說。不久,這位專責香港事務的中方官員,即心臟病發猝逝。

說起這段不重要的往事,是因為近年港人眼見日子越來越水深火熱。思殖心切、懷舊盛行。連電影《歲月神偷》也有一場,讓戲中的小男孩提著一面桌布大的米字旗滿街跑,以討好市場心理。其實那時窮家的小孩,如何有可能得到一面英國旗?那時沒有Made in China深圳工廠港商投資在赤柱露天市場廉價的塑膠玩具旗,那麼大的一面旗,除非海運大廈前或港督府那裡偷來。但不要緊,說出觀點的真感受,市場有共鳴,即可。
香港的成功,當然也不是因英國人有三頭六臂的神力,主要因為中國的失敗。自洋務運動開始,中國的「現代化」不但一波三折,而且走上血流成河的邪路,大門外有一個小島,做了西方殖民地,即使是三流如葡萄牙管治澳門,靠手製火柴和爆竹為生,四百年來,也建成一個莊子嚮往的小國寡民悠閒舒逸的安樂社會,至少沒有出過張獻忠、洪秀全之類的屠殺,也沒有饑荒。來香港當港督的,不必是英國的頂級人才,英國人把最平凡方正的政務官派來,足可以在遠東把一條漁村建成奇蹟。


當然,在什麼時候,用什麼人,派在什麼位置,看似談笑用兵,英國殖民地部的兩三個二、三十歲的見習生,都有非凡的洞察力。譬如暴動之後,改用麥理浩,就是一著妙棋。麥理浩牛津貝理羅書院畢業,這個書院,專出政務官。他當過越南大使,對冷戰的遠東大有體驗。立場反共,但卻傾向經濟的社會主義。當年英國的政府已是右翼保守黨的希斯,希斯政府都可以用左派,雖然身為公務員,麥理浩不可以把此見宣之於口。


居屋、廉署、九年免費教育,皆是麥理浩垂範東亞的功績,已經許多人說過了。他主理香港,不但拆掉木屋,而且能在富人聚居的渣甸山闢出一塊,建成勵德邨的公屋群,與富豪胡仙為鄰,讓清貧人士,一樣擁有無敵海景。英國人領導的香港,南區的華富邨、赤柱的馬坑邨,都是從所謂上流富豪聚居的地方要回來的空間,其時的地產商和富裕階層,無人敢說個不字。今日完全相反,牛池灣、將軍澳、筲箕灣,這些本來是低下層小市民「傳統」的第三世界地段,「中國人民當家作主」的特府,卻把土地批出來讓地產商建「豪宅」,天價賣給大陸大款暴發戶,令地產泡沫更為惡化。英國人對中國的老百姓,還會留一線餘地,還有點耶教文明的仁愛心腸,中國人自己當權,卻不把自己中國人當人,一來一回,天國地獄,不必再費口水狡辯了,事實就是最好的答案。

麥理浩沒有什麼學院理論。英國人的管治術,不需要學院論文,只講common sense。趁毛澤東在大陸把林彪周恩來鬥得翻天覆地,麥理浩政府沉著應對,中庸之道,既放前國府官兵難民一條生路,讓他們在調景嶺安居,也密切注視左派港共的文化滲透,更替英美看著這個戰略重地。一九七二年,蘇聯一艘隱秘貨船停泊香港,港府抓了一名姓何的華裔蘇聯特務,向毛中政權示好:你不是反「蘇修」嗎?你看,我替你把關,不讓「蘇修」來香港刺探大陸的機密。
麥理浩很會做人,出席日內瓦聯合國會議,面對美國傳媒,指中共沒有在雲南種鴉片輸出。毛澤東死亡,港督府下半旗(唐寧街首相府當然不必有此「規格」)致哀,後來又促成粵港直通車,與楊尚昆習仲勳之類的中共大員建立信任。麥理浩把香港建成三千年來中國人最安居樂業的模範社會。


有許多人眼紅的問:殖民地管治時,你們為什麼不向英國人要民主?答案很簡單:當你已經住在天堂,上帝是那麼公正,又何須向上帝爭民主?中國三千年來,只要有一個皇帝,擁有英治的胸襟、麥理浩的才華,中國的「儒家文化」,就得到了驗證,可惜找遍中國歷史書,連唐太宗在內,一個也沒有。
香港有人倡議什麼「香港學」。題目宏大,理論高深,與其開「香港學」,不如設「麥理浩專科研究」。其人、其政、其事,看看為什麼一個三流的政務官當了港督不會監守自弄權,利用消息,個人不會搜刮幾百億家當回祖家。沒有受賄、沒有讓兒子當警務處長,讓小姪子當財政司。毛澤東說的: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有自卑感的人,無論怎樣詛咒或死也要做鴕鳥,最好也記得毛伯這句話的邏輯:上智下愚,賢優和蠢劣分明。這個世界到底是公平的,今日的統治者,也沒有無緣無故的鄙夷和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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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December 15, 2010

皇都戲院

2010年12月15日

香港的皇都戲院,變成一座廉價貨的商場。

皇都戲院曾經是西方話語權的一座影業霸城。皇都在北角,皇后在中環,公演荷里活電影,每次去皇都戲院看戲,感覺上都有點像朝聖。

「萬世英雄」、「賓虛」、「桂河橋」,帝國主義的功業,從羅馬開始,一路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皇都和皇后兩大戲院,成為殖民地小童國際視野的窗口。

不但電影,很奇怪,放映西片的戲院,附近必定有幾家美味的西餐廳。皇都附近有一家溫莎,還有ABC;皇后附近有占美廚房;還有利舞台,附近有皇后餐廳、阿歷山大飯店、金馬車、東方戲院,對面有一家龍記。

九龍的樂宮戲院,有雄雞和車厘哥夫。西方話語權一條龍,看「碧血長天」,開映之前,到戲院附近的西餐廳進一道白俄羅宋湯,熱餐包,牛排和冰淇淋,學習餐桌禮儀,用刀叉的次序,喝湯時湯匙要向外撥,嘴角不要發出聲響。看西方電影之前的文化教育,成為很重要的配套。

這一套原來是從半殖民地的上海流傳下來的。老一派上海人還在津津樂道,在蘭心大戲院(Lyceum)看「飄」和「出水芙蓉」的美好時光。看英語電影,吃西餐,功課要好,考試滿分,然後穿着整齊,與鍾芳婷、格力哥利柏、加利格蘭的光影約會,才可以開始。

皇都戲院的布幕,是四十五度向外上昇的,不是垂直開閤。後來,改放嘉樂的李小龍,後來,不知如何就沒落了,變成今天的商場,賣T恤和鞋子。

每一個時代,不論如何美好,終要走向衰亡。皇都也不例外。中國的舊皇都是南京、盛京、老北平,不也都成為往事?走過皇都戲院,我沒有感覺,人生和世道就是如此倥傯,就像一束光影,散了場,落了幕,銀幕上的柯德莉夏萍和狄波拉嘉都不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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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December 14, 2010

可敬的對手

2010年12月14日

棋逢對手,英文叫Rivalry,跟階級鬥爭之類的對抗不同,也不必有什麼妒恨,只是技藝的良性競爭,如動畫創作的彼思與夢工場,微軟與蘋果,可口可樂與百事,棒球場上的揚基隊與紅襪隊。

擁有Rivalry是一種榮耀,第一,證實了本身實力非凡,電影《莫札特傳》的宣傳,曾把意大利宮廷樂師薩里埃利,說成是莫札特的對手,大錯特錯,如果薩里埃利與莫札特旗鼓相當,則電影的主題「嫉妒」就不成立,只有在文化史的宏觀角度,以個性與風格論,把莫札特與貝多芬配對,也只是勉強說得通而已。

荷里活最出名的一對Rivalry,除了羅拔迪尼路與阿爾柏仙奴,還有早年的歌舞片巨星佛烈雅士提(Fred Astaire)與真基利(Gene Kelly)。其實,佛烈雅士提比真基利年長十多歲,真基利畢生敬他為前輩,從無才藝較量可言,但是兩人風格迥異,在美國學跳舞,喜歡佛烈雅士提,還是真基利,是一條只能二選一的選擇題。

佛烈雅士提一生以優雅著稱,但真基利在舞台上展現的是性感與力量,形象開朗樂觀、平易近人,連真基利自己都說,如果說佛烈雅士提是歌舞片的加利格蘭,那我就是馬龍白蘭度。加利格蘭扮演的都是上流社會的紳士,永遠一身筆挺西裝,但馬龍白蘭度經常扮演底層的爛仔,穿一件緊身T恤,凸顯手臂與胸口的肌肉,成為美國戰後反叛力量的象徵。

佛烈雅士提與真基利的舞風,只從與他們共舞的女演員身上也可見分歧之大,其中一個女演員的丈夫曾說,看到妻子身上一塊青一塊腫,就知道她今天是跟真基利排練,反過來,如果她毫髮無損,那肯定是佛烈雅士提。既然舞蹈風格與舞台形象不同,在現實生活中,兩人的社交與政治立場也完全相反:真基利喜結交朋友,經常在家裏開派對,劇作家、音樂家、演員、舞者、每逢周末都熱鬧非凡;佛烈雅士提是荷里活出了名的「孤家寡人」,從不喜湊熱鬧,生活十分私密,以美國之平等自由標準,他常與紐約豪門與倫敦貴族來往,可以說很「勢利」,傳媒將真基利一家稱為「波希米亞族」,而為佛烈雅士提冠以「皇家」之稱,很自然,真基利是左傾的民主黨,而雅士提是死硬的共和黨。

即使如此,兩人的友情卻成荷里活黃金年代的一段佳話、真基利從無必要視雅士提為競爭對手,因為他只憑個人才華,也足以在荷里活立足,美國是一個量人唯才的國家,只有在一個胸襟狹小、懷才而往往不遇的一地,才可能孕育出互相廝鬥殘殺的傳統,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美國人從無「既生瑜何生亮」之悲歎,多麼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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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December 13, 2010

仿我者死

2010年12月13日

諾貝爾和平獎頒獎禮,雖是一場舞台騷:製作、卡士、劇本,卻顯現了「西方話語權」的優越。

人家用本國的演藝國寶莉芙烏曼來宣讀演詞,白種人,北歐的淺金髮,北極光和藍森林修成的貴氣,曾經主演過一齣戲,叫做「世外桃源」,講西藏的香格里拉,那裏有一個長生不老的所在。

演說溫柔、高尚、端莊,佐以兒童合唱團的天籟。荷里活兩大明星出席:黑人丹素華盛頓和玉女偶像安夏黛威。

丹素華盛頓是正氣的化身,演過美國黑人運動家Malcolm X、費城故事。最新的一齣,演一個捨身救火車、避免一場大災難的火車站工人,所以丹素華盛頓穿一件樸素的暗條子西裝─這種Dress Code,實而不華,很切合大會的莊嚴與悲情。

安夏黛威有一雙女童般天真的大眼睛,美麗而純潔,由於誤信謊言,最近還被一個意大利老千男友騙財騙色。這樣的場合:丹素華盛頓配安夏黛威,身段很軟很軟,道德的力量卻很硬,正是道家以柔剋剛,以善美剋凶邪之道。

如果出席的是尚賓、積尼高遜、畢比特,或者奇連伊士活之類,則嫌剛金稜角太過了─不,由於對手在地球的另一邊,根本不必出到A級的大牌,用一個黑人正義之神、一個大眼睛長腿的白雪公主,剛剛好。

何況也不可搶掉東道主莉芙烏曼的地位和鋒芒。加上一張空椅子,滿座衣冠,就是一個很猛的氣勢格局。

眾人發表演辭─不錯,皆演藝出身,是做秀又如何,感情充沛,道義豐盈。西方的話語權,獨樹一幟,因為代表了歐美自文藝復興、宗教革命、浪漫主義以來的人權和自由,自然沖漬而成,如山嶽,如海洋。

其他的地方,看見了妒恨,沒有辦法的。把人家奧斯卡的紅地毯、低胸裝、踢死兔禮服,還有把西方做舞台騷的男女司儀都抄襲過來,變成一對香港男女在商場念Cue Card。西方話語權有一套跟閣下完全不同的內涵,在三千年帝制活過來的,可以抄襲購買人家的所有硬件,找一個有莉芙烏曼般氣質的人在台上站一站看,像劉曉慶,總覺得不是那回事。

要是能抄襲,早成功了。凡優秀的,都沒得模仿,世上有許多事,要乖乖認命,上天公平,不是假造一隻勞力士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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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December 12, 2010

大洗牌

2010年12月12日

打破「西方白人話語權」,不止是另立一個「孔子和平獎」的問題。

首先,「孔子和平獎」的「獎金」才人民幣十萬,很奇怪,中國人最懂一個「錢」字,出手為何太過寒酸?

人家西方白人話語權的諾貝爾獎,獎金一個就是美金一百五十萬,合共人民幣超過一千萬。「孔子和平獎」才是人家西方的百分之一。

不但孔子的「遠東價值觀」太過廉Cheap,人家連戰是億萬富豪家族,十萬元,只是連老闆在台北三個月吃喝玩樂支出的小費。連戰沒敢領「獎」,顧着自己的身價,也是對的。

然後就是西方話語霸權的毒素,不止「壟斷」了和平的定義,還有許多領域,都淪陷在白人的魔爪裏。

例如一夫一妻制,就是西方耶教的婚姻話語權。孔子儒家的時代,中國男人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日子過得歡快。孫中山的「辛亥革命」,勒令中國人廢蓄婢納妾,因蒙英國人康德黎搭救,跟隨白種人一樣一夫一妻,搞得今天想包個二奶,也要偷偷摸摸,中國男人不但沒有了婚姻話語權,連那話兒的西門慶式天賦人權,也受到買辦孫中山的剝奪。

還有死刑的話語權。白人的歐洲,廢除了死刑,以西方的人道主義,抹黑大陸濫判死刑,中國堅決頂住了壓力。但是,美國人發明了無痛注射,一樣是西方「人道」為本,中國許多城市為何要崇洋而模仿?這就會叫洋人心底裏看不起,恢復孔子,也該同時復辟腰斬和凌遲,重新確立中國人的強制性死亡的話語權。

孫中山的「三民主義」,抄襲美國白人總統林肯,廢除帝制,建立「共和」,正是禍引「普世價值觀」的再世吳三桂。要批判西方話語權對中國的禍害,辛亥「革命」一百年,必須由大漢奸孫中山清算起。

一百年了,現在正是時機。趁着諾貝爾委員會作亂,現在來一次大洗牌。西方話語權要打倒的,開一張長長的清單:從聖誕節、復活節、三權分立到洋奴用英文普通法打官司,中華話語權要確立的也開列一條數,從孔子和平觀、三寸金蓮的女人戀足審美標準,到為太監的服務精神平反,成立一個中國話語權部,召集愛國精英、民族學者,三五成群,七嘴八舌,也是一大盛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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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December 11, 2010

西方話語權

2010年12月11日

設立「孔子和平獎」,據說是不讓白人壟斷什麼是善惡。小說「一九八四」裏有一句名言:「戰爭就是和平,奴役就是自由」,講在一個控制嚴密的科幻國度,一切皆與「西方」的定義相反,也很令人深思。
西方白人霸權壟斷了世界。近年很捧中國場的英國記者翟克思,一九九四年來到遠東,記述了一個馬來西亞人向他的訴苦:「我們東方人,穿你們的西裝,說你們的英語,看你們的電影,還有今天是什麼日期?也是由你們來裁定。」
這位馬拉佬,指的是西曆紀元。再設一百個「孔子和平獎」、「慈禧婦女獎」、「關羽公義獎」,還有「和珅聽話歛財獎」,只要中國人社會的政府、傳媒、民間,一天用西曆的耶穌紀元,不恢復用農曆,「話語權」就不完整。
一七四八年,法國思想家孟德斯鳩為白人話語權定音:「西方人的身體和心智都有強勁的活力,持久不屈,而亞洲人都有股難以磨滅的奴性。」
孟德斯鳩的西方霸權思想,驅使白人殖民主義者向遠東探險而征服──當英法的傳教士和旅行家來到印度、南洋、中國,遇到瘧疾和霍亂,就建立防疫的 衞生局,香港防鼠疫的「洗太平地」,就是白人的「健康話語權」之一。
如果戰爭就是和平,那麼骯髒也就是衞生,喧嘩也就是寧靜,抗擊西方話語權,從打倒諾貝爾和平獎開始,任重道遠,以後還有許多場戰役的。
西方話語權,遠遠不止孟德斯鳩。文藝復興大師達芬奇、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還有聖經,都講過西方的文化比世界其他都優越。這就是兩千年「由蘇格拉底到北約組織」( From Socrates to NATO)的西方文化主軸了。
西方話語權,在現代,還發明了兩大科學:考古學和優生學。考古學,中國人已經漸漸追上了,像秦始皇陵墓,就是很大的發現。至於優生學,中國也有新發現,像「中國人的質素不適宜行西方的民主普選」,這個理論,還有待十三億人,一起努力驗證。
打破西方話語權,什麼都跟他做對沖:白人壞透了,不要忘記火燒圓明園。他認為美的,你認定是醜;他覺得是善的,你裁決是惡,做到這一條,八九不離十的一定對。所以,白人說和平使者,大家一定要確定是罪犯,不可鬆口,由香港中學的通識和國民教育開始,今天就向下一代重複,十年八載下去,我們炎黃子孫一定勝利,西方話語權,一定會破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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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December 10, 2010

孔子好戰

2010年12月10日

本周忽然超爆笑之作,應該是鄰近地區「民間」有人抗衡西方白人霸權,設立「孔子和平獎」,並頒給台灣儍頭鬼腦的連戰。
首先,孔子是不是「和平主義者」?當然不是。論語「憲問」記述,齊國陳氏家族的首領陳成子,把齊王簡公殺掉了。孔子聽了,去桑拿沖了個涼,上朝向本國的魯哀公告狀,要求自己的主人出兵討伐齊國──
「陳成子弒簡公,孔子沐浴而朝,告於哀公曰:『陳恆弒其君,請討之。』」
人家齊國的部落頭人,殺了鄰國的國王,本來是別國的內政,關你魯國的孔子什麼事?
因為陳成子是齊國的大夫,孔子也當過魯國的大夫。從西方的心理學來分析──西方白人發明的心理學,非常有用,許多問題,想不通的,用佛洛依德來解釋就明白了,西方的「文化霸權」真好──孔子怕老闆魯哀公懷疑孔子終有一天也會「有樣學樣」,於是先下手為強,寧左勿右,建議魯哀公誅討鄰國的反賊,這就間接證明自己忠君之心不變。
孔子心裏有鬼,這一招間接的拍馬屁,頗有韋小寶風格。但魯哀公反應冷淡:「公曰:『告夫三子。』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君曰『告乎三子』者。』之三子告,不可。孔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
魯哀公沒上當,沒出兵打齊國,叫孔子報告本國的三位大夫。孔子這時承認了:因為我當過大夫,所以看見齊國的大夫這樣胡來,我不得不這樣表態。結果,三名大夫,不願意發動戰爭,孔子自討了沒趣。
戰爭份子孔子如果硬有資格命名「和平獎」也不是不可以,「話語權」大過天嘛,對不對?第一屆得主,應是替天行道,出兵吊伐伊拉克吊伐薩旦姆、拯救伊拉克人民於水火的世界前總統布殊。
以西方白人文明標準,論語證據確鑿,孔子沒資格做和平代言人,挖空倉底去找,主張「非攻」的墨子勉強可以,但廢黜百家,墨子遭到中國歷代邊緣化,而且廣東人說「黑過墨斗」,哀思是「倒霉」。美國已經出了個小黑子,中國還要尊崇墨子,炎黃子孫的命運更加黑暗。
孔子和平獎?這就是通識了。曾特區的教師,一會不會,二敢不敢講?看看「上面」,都吐一吐舌頭,中國小農怯懦怕事基因發作,哈哈,找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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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December 09, 2010

The War of Vacant Chairs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Dec 09, 2010

Enraged by Norway’s audacity when it interfered with China’s internal affairs by awarding our public enemy No.1, Liu Xiaobo, the Nobel Peace Prize, an official newspaper in Beijing has called for the establishment of a Confucian Peace Prize to counteract the white man’s supremacy in dictating who is the good guy and who is the thug.

Not a bad idea. Should the Oscar-bestowing American Academy of Motion Picture Arts and Sciences hegemonize the definition of good-quality movies? The French have long answered them with their Cannes Film Festival. Since we already have Zhang Yimou—a peasant-born filmmaker with genius rivaling Steven Spielberg and known as China’s Akira Kurosawa or sometimes hailed as the Leni Riefenstahl of the Orient—it is high time we presented Confucius as a check and balance to Oslo, the White House, 10 Downing Street and even Jehovah of the Old Testament, to tell the world eloquently and afresh what is morally right and morally wrong.

In that context, the field for the Confucian Peace Prize would be as highly competitive as the Nobel. Should the first year’s award go to our Dear Leader Kim Jong-il of North Korea or Senior General Than Shwe of Myanmar? Or, for example, should we give the inaugural honor to President Mugabe of Zimbabwe due to his age? The choice is already shaping up to be a headache for our selection committee, on which the Chief Executive of Hong Kong would be a permanent ceremonial non-executive member with the right to raise his hand to signal a “yes” concurrence to any decision.

To boost Hong Kong’s status as an international city and a cradle of culture, the award presentation ceremony for the first year could be held at City Hall in Central with some singers and primary school children performing “We Are the World” with a happy welcoming orchestra. Invitations will be sent to ambassadors or even foreign ministers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European Union, which means plenty of empty seats in the first couple rows of the hall. A perfect retaliation for their provocation.

Hostile western media ranging from Oslo TV and Reuters to Fox News and NHK will unleash a cynical smear campaign attacking the prize as a hilarious farce. A few Sinologists and anthropologists from the University of London’s School of African and Oriental studies will sink to the level of claiming that the man named Confucius never even existed. To that we as Chinese will have the courage to answer back in a voice 10 times louder: Yes, Confucius was a historical figure 2,400 years ago, more real than Jesus Christ—and our ancient Great Master of All Wisdoms stands on a moral ground definitely higher than a bunch of bear-skin-wearing, whale-killing Vikings.

Call it arrogance, but with a foreign reserve of more than US$1.8 trillion, it is time for us to act as Confucius once said: “A man with a hole in his pocket always feels co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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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我雞味

2010年12月09日

利比亞軍事領袖卡達菲公開勒索,除非給他四十億英鎊,約五百億港幣,否則歐洲會「染黑」,即大量非洲伊斯蘭非法移民登陸。

卡達菲是狂人,但對於種族文化的衝突,狂人也很清醒,他說歐洲應該是白人和基督教文化的歐洲,他也想制止非洲的黑人非法湧去歐洲,沒有辦法,歐盟已經付鈔四千二百萬英鎊,但還不足夠。

卡達菲收了錢,會不會用來蓋建行宮,包玩美女,是另一個問題,但至少他申明了一點常識:世界上,尤其歐洲,實現所謂「多元文化」(Multiculturalism),如同實現馬克思的共產主義天堂,全屬白癡的夢想。

歐洲的許多城市,越來越骯髒混亂,因為第三世界的移民太多。誰想付出天價,去一個遍地黑人和巴基斯坦裔的巴黎?巴黎的浪漫,因為有嘉芙蓮丹露和伊芙蒙丹,在於電影《北非諜影》裡的白人明星堪富利保加和英格烈褒曼留下的風流韻事,而不是滿街遊蕩的第三世界的黑人。羅馬之所以偉大,是因為街頭悠閒的意大利男女,有費里尼的風格,而不是滿街的中國鞋店和揚州炒飯咕嚕肉的唐人餐館。不錯,意大利人也有黑手黨和扒手,但在羅馬那種背景,一百個意大利的黑手黨和扒手,品味都比一家開桑拿足浴店的高尚。天生的,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像冰心闡述母愛——幼小時問她媽媽,你為什麼愛我?她母親說:「不為什麼,只因為你是我的女兒。」——也完全不為什麼,因為那是意大利。

英國和歐洲,十年來左派禍國,「自由知識分子」橫行,向第三世界大開非法和合法移民的大門,美其名為「人權」、「平等」、「寬容」。

第三世界是「失敗」和「卑劣」的代名詞,六十年前,第三世界的民族主義領袖說要驅逐英法殖民統治者,口號何等響亮,「英法白人做得到的,我們也做得到」,民族自大狂高度膨脹,把西方國家的知識分子和自由黨(Liberal)的政府,轟得罪咎滿胸,無地自容。六十年來,第三世界的口水泡沫爆破,「帝國主義」撤退,民族主義領袖,多轉型為殘暴的獨裁者。津巴布韋的穆加貝、烏干達的阿敏,還有索馬里和蘇丹,把他們污穢的姓名和罪行列出來,一百頁也不夠篇幅。

第三世界證明了自己的不爭氣,不思反省,倒過來大罵「西方跨國資本」的侵略,但非洲國家沒有獨裁政府貪污受賄、破壞生態資源,或爭做黑奸買辦,西方跨國企業又何來有那麼多方便的代理人呢?

道理說不過,罪惡滿盈的第三世界,只有向歐美發動非技術勞動型的合法或非法人口大侵略。大軍登陸,即申領綜援,錢給得慢一點,就破口大罵受到「種族歧視」。現在,英國和法國等政府,逐漸發現自己的仁慈和寬容,繁衍了大量的罪惡,開始收緊移民政策了,因為再胡鬧下去,真正種族歧視的希特拉極右餘黨,就像中國大陸的極左毛派一樣,就會增加選票,佔領國會議席。過十年,希特拉二世和A貨墨索里尼的領袖,就會在歐洲崛起,來一場強制的種族清洗。卡達菲是一名流氓,但他名正言順,敲響警鐘說出了歐洲人的恐懼,一個像非洲般的歐洲,不但是人類的惡夢,而且是文明的終結。

這種論點,被左派洗了腦的人,自然會標籤為「種族主義」。但「雞有雞味,魚有魚味」,只是普通的常識——我不想去到巴黎,看見遍地的黑人和巴基斯坦燒羊肉串的店鋪,不想見到中國福建非法移民開得滿坑滿谷的指壓桑拿和腳底按摩,如同我去到西藏拉薩,想見到西藏人的寺院,不想見到滿山的麥當勞;到了南太平洋的大溪地,想看見皮膚黝黑身戴花環的土女,不想見到捧着一包炸薯條大搖大擺的英國曼聯球迷在喧鬧——讓各國的文化,基本上留在本國,讓清真寺留在伊斯坦堡和沙地阿拉伯,而不是牛津劍橋也興建幾十家,這個世界會更順眼。順眼了,就會和諧。

歐洲是屬於白人的,美洲基本上也是(因為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首先帶去耶教的人文和科技精神)。美國和加拿大之所以吸引香港人移民,不是因為貪圖其原來的印第安刀耕火種、膜拜禿鷹的「本土文化」,而是以自由神像為代表的西方自由、民主,以及英國的普通法精神。三百年來的歷史證明,即使有種種錯誤,西方白人的文明最符合人性,最user-friendly,其他種?不論自己嘴巴吹得多漂亮,不論自稱多「古老」、「燦爛」,觀乎這些國家有辦法的人個個拼命往外轉移資產,把子女送寄宿學校的一連串手腳移動的方向,他們自我實證,都是次等的文化。

既然主次已分,那麼就要打破「全球一體化」(Globalisation)這個誤人的神話,撕下「文化多元」(Multiculturalism)的荒誕畫皮,承認人性的自私、貪婪、卑劣,堅決反對巴黎的香榭麗舍大街淪為北非伊斯蘭小販的羊肉串和首飾檔攤的大笪地,也堅決反對拉薩和大溪地淪為麥當勞和Starbucks的紅綠招牌的美國消費物質殖民地,如同堅決反對香港的飲食業和超級市場淪為幾家財團控制的集團式經營,以致從乳豬拼盤到雙菇扒菜膽的味道全港一體化,以致街市和舊式雜貨店逐漸消失。雞有雞味、魚有魚味,狗有狗的容貌、人有人的五官,不要雞味和魚味都超級市場的統一冰鮮化,而人和狗都一起搖尾巴,形態也不分。這一點常識,維持種族純正的日本最清楚,日本一個有色人種移民也不要,所以日本文明,污染最少,今日還是港人旅行心目中至愛。

當然,水至清則無魚,在世界上,不可能、也不應該實現絕對的種族隔離。歐洲維持定量有教養的黑人、伊斯蘭教徒、華人,會加強歐洲的趣味,令西方人不必出外,就可以享用一點東方主義的異域獵奇情趣,這當然是好事。但移民,必須嚴格篩選,既然來了,必須認同西方的民主和理性,必須接受口試和筆試。羅列出為什麼你唾棄你自己的出生地祖國而選擇歸化一個西方國家的理由——民主、自由、理性、寬容,必須是你的信仰,歸化之後,如有發現背叛者,必須立法、沒收國籍,踢回本國。

英國的巴基斯坦裔社團辦學,課本中鼓吹對猶太人的仇恨、歌頌斬手砍腳的古律。這一切,皆以「文化多元」的「理想」而進行。現在不行動,仇恨的病毒就會全球入侵。雞有雞味、魚有魚味,治亂世,要講常識,果斷的手腕,不可以聽任半桶水的學者知識分子講白癡的空想耶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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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英雄

2010年12月09日

武俠小說,以金庸鹿鼎記為顛峰,西方歌劇,以莫札特的唐璜為最善。

唐璜與鹿鼎記一樣,首先以「反英雄」( Anti-hero)為主角,石破天驚,前無古人。

唐璜其實只是一個採花大賊,但今世已把他尊為情聖,就是原於莫札特之故,莫札特以樂神的大手筆,卻把一則十七世紀的民間傳說,塑造成一個忠於自己,顛狂無畏,自由奔放的人物,隱隱呼應了即將到來的大革命的潮流,完全是一個意外。

唐璜也是一齣無法「定性」的作品,即使莫札特自己為之附加標題「詼諧」,但還是無法判斷究竟是喜劇還是悲劇。除了悲喜不分,還加上驚慄恐怖的色彩,一開幕,唐璜就錯手殺了人,單刀直入,氣氛急轉直下,女人的一串悲啼,令觀眾誤以為是悲劇,一轉身,巧遇舊情人,氣氛尷尬,場面滑稽,以幽默包裝,無情挖苦,最後還流露一絲悲憫,人生情感的戲劇,只一曲寫畢,莫札特之外,再無第二人。

最優秀的作品,必定是一個無窮的矛盾,可以是最富深情,同時也最無情,像唐璜,唐璜瘋狂追逐女人,看似與一般富豪無異,其實卻窮有生之精力,不問老幼美醜,一網打盡,雨露均霑,表面是惡棍,本質卻是菩薩。唐璜殺人、講大話,貪威好勝,精於諉過於人,金蟬脫殼,偏偏又魅力四射,似有點石成金之力,只要有他在,整個世界都充滿活力,難怪最後他一下地獄,剩下的人都頓失所依,失去光彩。唐璜已經不止是一個人物,而是一道 Force,像火山的熔岩、天邊的激光、海面的颶風,富於破壞力,但也是創造萬物的來源,這是生命最奧妙之處,莫札特之偉大天才,不在於五歲就能作曲的奇特,而是勘破天機的睿智。

金庸家學淵源,讀通歷史,閱歷滄桑,又是企業家,文武雙全,能把一卷鹿鼎記寫成一則終極的人性寓言,很合理;但莫札特絕非飽學之士,年紀輕輕,才三十二歲就寫出了《唐璜》,他對人性的洞測,從何而來?一直是西方文藝界研究的一道謎題。

聽過《唐璜》,再聽其他歌劇,雖然也滋味千般,但畢竟站在最高峯上俯瞰過整個人間,總覺有點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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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December 08, 2010

三顧鹿鼎

2010年12月08日

網絡大陸有許多新進「武俠小說作家」,看許多書名,令人提不起興趣讀。

因為武俠小說這個品種,金庸寫到盡頭了,不可能有再好的貨色,當然,將來或許有人會把太極張三丰之類,接上了天狼星的 TC七三五號外星人,把武俠世界推向科幻星空,還會變成岳家軍大戰金兀朮的 ET部隊,但這不再是武俠小說,就像硬把北京狗跟德國牧羊犬交配,生出來的還是狗,但不再是慈禧太后在坤寧宮裏賞玩的那種 Pekingese。

金庸小說十四卷,像放了一場煙花,開頭的書劍、射雕,像雙龍爭珠,到了神雕和倚天,忽又如丹鳳朝陽,到了天龍八部,燄照滿天,煙迸星辰,像千紅一窟,以為到了高潮了,沒有了,哪知以後還有花樣:笑傲江湖、鹿鼎記,忽又光華交喧,萬艷同杯。

越放到後面,越不可思議。譬如鹿鼎記,十六歲青春新發時初看,韋小寶七個老婆,財色紛騰,是鬧劇。三十六歲事業剛起步時再顧,男主角嫖賭笑談成就功業,是喜劇。七十歲霞彩滿眼時再顧,原來家亡國破,人性要扭曲到這個樣子才可以求存,則完全是悲劇。

方今和後世,反智流行,看鹿鼎記,只愛看「七個老婆」的財色層,看不到天地會香主和鹿鼎公的政治層,更遑論雲天緲遠之處,像畢加索到了立體時期,色彩、輪廓、透視,全部推倒打破,賢愚忠奸,愛恨情仇通達化境的哲理層。

金庸寫武俠,射雕三部曲,出手亮麗;天龍八部,身段輝煌;笑傲江湖,則是猛虎最後一撲時略退半步的蓄斂,到了鹿鼎記,出劍最狠,不但當世無敵,還把後世許多不自量力的武俠小說新進名字,斃於尚未出生的混沌狀態。

今日看來看去,「唐璜」之後,可說尚有可看的歌劇,因為歐洲還有一個燦爛的十九世紀,金庸小說之後,必然無武俠,因為仁義禮智信,還有豐富的想像力、瀟灑的性格,必成絕響。武俠小說,今後不必花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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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December 07, 2010

文化盛世

2010年12月07日

談起從前香港報業的往事,大家都同意,許多做這行生意的,都是君子。

查先生有孟嘗君之風。六七十年代,許多知識份子來了香港,查先生當了老闆,把副刊辦得精采,就像一張飯桌鋪開,養活了許多人。

政論家司馬長風和胡菊人,都是當年的自由知識份子,不親國民黨,跟共產黨更沒有緣份。查先生服膺英國的羅素,熱愛獨立的人格、理性的思考、思想的自由,創辦的報紙,不用中華民國年號,改用公元,成為香港知識界的第三勢力。

查先生用人擺陣,很講功夫,把報紙的專欄經營成自助餐:牛排、壽司、廣東點心、甜品、水果,什麼花樣都有。知識份子寫專欄,感時憂國,未免太嚴肅,查先生還找來一位幽默的雜家,名叫程靖宇,寫舊北平的天橋往事,京戲紅伶、晚清民國掌故,講完周信芳,又論馬連良,其時雙雙在大陸寃死了,程先生最欣賞的名旦趙燕俠,身陷大陸,他念念不忘。四人幫覆亡之後那幾天,作者喝得酩酊大醉,在專欄裏語無倫次,唱京戲來慶祝。名士氣派,查先生寬忍多年。這個專欄,多珍貴的文史珍聞,有老舍李翰祥的京華幽默,遺稿通通失散,成為絕響。程老已物故,太太是日本人,公子程鼎一,是國泰的前高層人物,現在移居澳洲。

還有章亮的五分鐘性知識,陳非的飲食心得,有一個叫包教曉信箱,上天下地、文史科技知識,市場有問必答。小說的那一版,偶有查先生指定的譯作,像「巴比龍」,還有文藝之神依達的愛情小說和衞斯理科幻,那時我偶在自由談有些中學生的淺見登出來,穿校服到北角的報社領十八元一千字的現金,會計打開一個丹麥藍罐曲奇盒子,一元八角地細數,拼湊了半天。有文稿在查先生的報紙,與金庸的社論一起登出來,供人閱覽,叫人很高興。

許多年後問倪匡,這個時期查先生給他多少錢?答八千元一個月。量才付鈔,查老闆一點也不孤寒。倪匡的衞斯理比木蘭花,聲譽更持久,證明查先生的眼光。那時就是香港文化的盛唐,通識教育的羅馬,殖民地政府一概不管,哪有今日僕人出身的當權者之口號嚕囌?早生一點。就知道今日的香港,靈魂已死,剩一副假大空的軀殼,歷史宿命,合理無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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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December 06, 2010

與阿樂說大師

2010年12月06日

阿樂回香港,查先生接風。阿樂低聲說:金庸是一個趣味十足的人物,外界對「金庸」這個品牌的了解和感覺,不是不足,就是不準確。查先生坐在對面,笑嘻嘻的,沒有聽見。

我完全同意。譬如很多人以為,查先生謙和而理性,但其實金庸天性充滿激情和浪漫。不激昂,寫不出楊過,中學生不會向學校造反給開除,不浪漫,也寫不出令狐冲抓一把螢火蟲,放在一個紗囊裏,告訴儀琳,這是天上摘下來的星星。

查先生是一個很激的人,但有過人之長,看見不公義的事,他能把滿腔憤慨,化在小說激越的情節人物之中。在小說裏感性宣洩了,再寫社論,定下神來,理性抬頭,自然就謙厚持平。在武俠小說中,黑白忠奸,生死抉擇,行俠是不可以「持平」的,然而十四卷小說,「書劍恩仇錄」以反清復明始,「鹿鼎記」同以反清復明終,從陳家洛的紅花會,到韋小寶的天地會,其中的矛盾和統一,加上從儒家到道家,隱隱然就有一套「查良鏞思想體系」的脈絡。

但這套脈絡,即使有如一座仙山,橫嶺側峯,在靄霧之間半浮若隱,見諸金庸小說,還算是明的。還有暗的一支,埋藏在查先生創辦的報系事業裏─查先生在香港主理一份報紙,長達三十六年,順應國際冷戰、大陸文革和改革的時代,內則由香港滿山木屋到經濟中產繁榮,查先生在什麼時候、用什麼人、擺放在哪一個位置,幾十年之後回頭一看,直如一盤棋局,很久之後,才能悟出查先生的用心。

除了生意人事的布局,還有報紙副刊的變化。查先生沒有理論,但有很隱秘的一個行動時間表。香港的大學,有許多新聞傳播系,卻沒有一篇論文,能探討查先生辦報的機智、沉着、判斷,進退張弛的大智慧。這套絕活,將會像一冊失落在江湖的武林秘笈,百年之後,無人能識了。

今日尚存極少幾個活口,像阿樂先生,知道其中的真章。或大隱於香港,或豹隱於海外,他們都很聰明,像查先生一樣保持寶貴的沉默。

英國的泰晤士報報業兩百多年不墜,中國的歷史,就是如此的無奈,似乎並無擁有美好的事物於良久的福氣。說到這一層,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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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December 05, 2010

如此星辰

2010年12月05日

一代奇人阿樂從溫哥華回香港避寒,查先生洗塵。

阿樂是山東人,上海長大,逃亡來香港,當年赤手空拳,辦了一份很有品味的色情報紙「今夜報」,一枝筆每天寫七八個專欄,從小說到夜總會消費資訊,還有狗經馬經、法庭風月新聞,七十年代,奇軍突起,成為香港報業史佳話。

凡成功者,像今日美國,必多人爭相模仿。「今夜報」賣錢,香港立即多了幾份學着阿樂風格編排的鹹濕小報,一份叫「真夜報」,另一份叫「珍夜報」,加上「新夜報」,香港其時由所謂「港英」的麥理浩領導,正逢中國人四千年來最自由、快樂、開放的年代,黃賭毒百花齊放,左中右百鳥爭鳴。「今夜報」賺了大錢,九七大限之前,阿樂及時套現,成為加拿大國民,從此不憂衣食,兼鑽研醫卜星相、特異功能,住溫哥華豪宅,曾擁有八輛豪華房車和跑車。

世界嘆得差不多了,有點淡出鳥來,適逢中英聯合聲明簽署不久,查先生有別的事業要忙。

阿樂在「今夜報」,寫過嬉笑搗蛋的遊戲小說,叫「射雞英雄傳」,查先生看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請阿樂出任查先生辦的知識份子大報總編輯,胸襟宏大的老板,調皮精靈的鬼才,天作之合,成為中國報業史上的佳話。

阿樂首先主張用一張精美粉紙,不惜工本,包裝星期天,外則吃喝玩樂的高級消費,內有美女明星的海報,配合當時香港前途底定,過渡九七的形勢,格調高尚,趣味通俗,查先生也要閉目養養神,阿樂這時幫上了大忙。

我告訴阿樂:他當總編這個時期的知識份子報紙,是最有神采的時期,文字亮麗,美工精緻,風格獨創,八面風流,由查先生定方向,阿樂掌舵,報紙叫好叫座。

查先生和阿樂,水火並濟,外聖內王,為香港最後的美好時光,造就了一段富有娛樂性和思想性的註腳,從前香港的成功:英女皇天,殖民福地。還有熱愛自由的許多猛人,天地人絕配,香港今天的什麼八○後,也學着什麼保育呀、懷舊呀,從前的好,細節知道多少?不怪他們,生得晚了,沒得自主的,何其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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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December 04, 2010

老卡士

2010年12月04日

大陸重拍電視劇「書劍恩仇錄」,還是找來香港的鄭少秋做主角。

因為鄭少秋的古裝扮相,不止獨步香港,中華大地都難取代。不但面型五官像線裝書繡像插畫裏的人,而且器宇軒昂─器宇,是很古典的一種感覺,與今日講的「氣質」有點相近,但氣質軟而內歛,器宇剛而外露,在中國還有刺客和俠士的時代,方始領略得到。

影視產品講中國的舊事,卡士越來越難找,無論燕趙悲歌之士,還是吳楚青衫之客,經歷一個血腥的斷層,再無繼承。譬如風塵三俠:找誰來演?霎時間只想到艾未未換一襲古裝,就是虬髯客了,五十年前的劉瓊,或許能演得好李靖,至於紅拂女,完了,大江南北,所謂美女有的是,就是難以想像紅拂女會是章子怡或范冰冰。

為什麼?因為艾未未這樣的俠客古風,是打壓和消滅的對象。血雨腥風的「革命」,以及遺害三代的後果,對於一個民族人格氣質的輾壓和閹割,超出想像。洋人學中文,了解中國文化,無論如何學不到這樣細微的層次,但告訴他們:今日英國,也再難找到一個像羅蘭士奧利花那樣獅子般的人物來配莎劇,他們就明白了。

李翰祥生前的戲,選角多有神來之筆,恬妮、胡錦、楊羣,不論演金瓶梅裏的群雌還是八大胡同的粉艷,最得古典的神髓。他了解演員的性格,譬如用劉曉慶演西太后,後期還想用狄娜扮江青,都是叫人拍案稱善的絕選。「垂簾聽政」講辛酉政變,起用中國資深演員項堃演肅順,睜眉怒目,叱咤抓狂,最後嘴巴塞一顆核桃,囚車送到菜市口斬首,完全照着高陽的書來寫,劊子手用刀柄往膝下猛擊,強迫跪下,這等悲壯場面,中國電影不復再有。

華語電影多不好看,就是這個道理。都一窩蜂迎合沒有歷史記憶的八○後、九○後,不理會選角的情理。像黃曉明先生,不宜演民國以前的任何人物,不為什麼,不要用就是。

自從陳曉旭演活了最後的紅樓夢,中國電影再無卡士,從陳家洛到楚留香,鄭少秋還是唯一的選擇。不是鄭少秋先生特別有內涵,而是一個民族出了大問題,這一切,李翰祥和高陽雙雙作古,只有那身影渺然的一代,看過線裝書的,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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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December 03, 2010

說真話

2010年12月03日

維基網爆出了白宮與各國大使的機密通訊,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白宮在各國領袖的背後講壞話:俄國普京像蝠蝙俠,梅德韋傑夫像羅賓;金馬倫是輕量級,阿根廷的女總理像有精神病……一切只是無害的八卦。政客都是很成熟的人,你在背後說我,我在你奧巴馬背後,還罵你是「黑鬼」呢。

這些都只是甜點。主菜有幾道:第一,阿拉伯國王和聯合酋長國的領袖,都要求美國向伊朗趁早開戰。這就顯示:我美國不是想做世界警察,而是這個世界,弱小的國家太多,面對流氓,不知所措,硬是要抱我的大腿,叫我美國出頭。

中東國家尚且如此眷戀美國,東亞的日韓、菲律賓、馬來西亞、澳洲、台灣,離開美國,更不可以生存。拉丁美洲更不用說。維基這一捅漏,把聲討所謂「美國霸權」的左派的理論雞棚,一棍子搗碎。美國名正言順是文明世界的大哥大,是公義的唯一代表,不必再廢話,美國好,香港好,全人類都安全。

其次,就是有名有姓的捅破了中國對北韓的真感受,有名有姓的引述,中國不反對南韓主導朝鮮半島的統一,理由很簡單:南韓在美國的支持下,吃掉北韓,共黨垮台百廢待興,商場、寫字樓、住宅大廈、桑拿中心和卡拉OK,將會從頭建設,中國先表態,將來能分到基建合同。北韓貧民,將來個個換一套光鮮點的衣裳,南韓出錢買,中國廉價製造,就是大生意了,當然還有麥當勞和可樂,這方面由美國來包攬。

就是一個錢字作怪,中國也不例外,人性啊,這就是最大的理性了。維基解密把各國政客的偽君子面具撕扯下來,把他們的心裏話曝光,就像本欄多年的風格:說真話。好極了。

是不是美國人在玩苦肉計?也有可能,因為大解密,對美國的形象和國際地位有利。嘴巴上越罵美國的人,心中越仰慕敬畏美國,都想向「美帝」靠攏,包括我們華人最有智慧的李光耀。維基大解密,臉上捱了幾巴掌又叫不出來的是誰,美國人笑嘻嘻的看,自己心裏有數。

有意放料,看看,有的還是不給你看。在多國的機密通訊中,看看,有沒有美國在台協會地下大使與白宮的通訊?這個遊戲好玩極了,好看之極,其中玄妙,叫人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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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December 02, 2010

Stockim Syndrome

By Chip Tsao | published Dec 02, 2010

I was attending a cocktail function in Kowloon on the day I was told by a few people I bumped into that North Korea had fired artillery at an island in South Korea, pushing the peninsula to the brink of a major war.

“The stock market is going to crash,” I was alerted by everybody. I found myself a bit unpopular when I innocently asked, “did anyone get killed?” only to be met with a few poker faces. I soon realized it was the wrong question. I should have checked my iPhone to find HSBC shares had dropped a little and told people the Hang Seng Index had reacted to the killings rationally, so we had not lost much money.

The Dear Leader’s aggressive acts, be it sinking a South Korean naval corvette to commemorate his late father’s birthday or the firing of a few bombshells to announce the succession of a crown prince, have been described as irrational and unpredictable by western governments and media. But there is nothing mind-boggling in his saber-rattling games as long as one understands the interdependent sadistic-masochistic psychic relationship between our Dear Leader and his foes.

Four South Korean cabinet ministers were killed in Rangoon during a state visit led by former president Chun Doo-hwan in 1984, who narrowly escaped death. This would ordinarily have amounted to a declaration of war, but was instead met with a round of routine “condemnation”—there was no other response.

Then came the bombing of a Korean airliner in 1987, when North Korea recruited a young and pretty female agent, Kim Hyon-hui, to plant a bomb on the ill-fated KA858 flight. Kim was arrested but her movie-star-like beauty melted the hearts of the South Koreans. She was pardoned by then-president Roh Tae-woo, who described the 25-year-old mass murderer as a “child” who is “as much a victim of an evil empire as the passengers aboard.”

This was soon followed by the “Sunshine Policy,” when the “evil empire” described by South Korea was awarded with rice, buffalos and cash, a policy endorsed by the United States.

It was the first time feminism played a decisive role in human judiciary. Kim was made a VIP as she toured around the country, making confessions in tears, blaming her communist motherland for her brainwashing. Had she been old, wrinkled and ugly, she would undoubtedly have been executed. Is Kim’s case a triumph of feminism or some kind of positive discrimination against women? I leave that mystery to the liberal academics to argue in their air-conditioned university lecture halls.

Male criminals will remain prejudiced against Timothy McVeigh, a terrorist of the American militia movement who bombed the federal building in Oklahoma City in 1995 killing 168 civilians, was young and handsome with charismatic qualities resembling a combination of Steve McQueen and Tom Cruise. The 27-year-old indoctrinated terrorist was also a “kid” and a victim of some evil ideology, yet he was given a lethal injection.

So well done, our Dear Leader K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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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和紅軍

2010年12月02日

最低工資立法,大家樂快餐連鎖店本來扣除員工午膳時薪,全港一哄鬧,收回成命。

但有一個問題懸而未決,原來美國資本的麥當勞,一樣沒有午飯的時薪。麥當勞的員工,工作頭四小時,除了時薪工錢,還榮獲免費漢堡包一個。

第二個四小時,也得到漢堡包一個,但要掏腰包半價買。八小時工作,兩個漢堡包招待。美國人給你算好,每個漢堡包的膳食時間,各二十分鐘,不包括在工作的那小時之內。

換言之,四小時幹完,店長給你一個包,叫你靠邊站,給你二十分鐘。既然無薪,那麼吃超過二十分鐘行不行?偶爾一兩次,可以裝肚痛,多來幾次,按照美國總部定下的守則,這個員工就要炒魷魚。

大家樂本來把員工膳食時段在工時之內剔除,並非獨創,而是「美國有先例」,參考西方成功例子。但美國人可以,香港不可,沒有人找麥當勞起哄,只是大家樂風高浪急的撞在刀口上。

為什麼?因為人家麥當勞,有一樣全球橫掃的「麥當勞文化」。論剝削,美國的商家一樣兇狠,但「麥當勞」文化為美國式的剝削提供了一套完美的理論 —— 人家的管理,是海軍陸戰隊的軍訓式,把一個透明的廚房,當做一艘在作戰狀態中的核潛艇,麥當勞的員工,不是奴隸,而是兵士,更準確的說,是美軍延伸下來的戰鬥隊員。

加入麥當勞這個美國大家庭,與入伍當了美軍,感覺差不多。雖然不在美國本土,但每一家麥當勞,都是美國在海外的一片屬土。加入麥記團隊,有當了美軍的升級感覺,簡直光宗耀祖。

當美軍,在腦海中有何聯想?就是公義、勇氣、正直的代表,荷李活塑造的美軍形象,從《碧血長天》的尊榮,到《鐵血將軍巴頓》的佐治史葛,到《雷霆救兵》的湯漢斯和麥迪文,「美軍」確立了一套文明之師的意識形態。

麥當勞的軍訓式管理,紀律嚴明,任務繁重,把十六歲到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的潛能和激情,利用至盡。不錯,就是把你那二十分鐘午膳工時也剝削掉,吹咩?你心甘情願,因為僱主我,是美國的全國帝國資本麥當勞。

華文世界的知識分子,近年夢囈的兩大流行名詞,就是「文化」和「品牌」,還有中共鼓吹,下面學舌喧嘩的「軟實力」。

喧嘩歸喧嘩,「文化」沒有,「品牌」欠奉,「軟實力」呢?開許多孔子學院,卻被白人用一個諾貝爾和平獎試出了真章。

有「麥當勞文化」,大家樂和大快活,只是飲食連鎖店,不成為「大家樂文化」、「大快活文化」。正如地球一體化之下,有「可口可樂文化」,像MacDonaldisation一樣,成為社會學的名詞,卻沒有「王老吉文化」。

東也文化、西也品牌,為何中國人的子女心甘命抵,在北京上海的麥當勞以受美帝霸權剝削為榮?因為麥當勞的市場形象心理學,與美軍掛鈎。那麼大家樂、美心、大快活,可不可以也「參考美國先例」,與中國人民解放軍掛鈎?不可以。因為美軍是一大文化品牌,世界其他各國的軍隊都不是。美軍的文化品牌是如何建立的?當然不只靠尊榮和湯漢斯。

第二次世界大戰,美軍跨越大西洋,在諾曼第登陸,與英軍會師,與納粹德國一決正邪生死之戰。此外,在中途島和沖繩島,在菲律賓的呂宋巴丹,美軍為人類的前途浴血,為第三世界的解放事業捐軀。一九五○年,美軍再開上朝鮮半島抗擊侵略,捍衞南韓的人權和自由,且不論六十年代的越戰,遇到一股在歷史上早就證明是錯誤的赤色勢力,如胡志明和波爾布特的擴張。從艾森豪到麥克阿瑟開始,美軍的文化品牌,是用生命的代價鑄造的。

美國片《雷霆救兵》的DVD在中國大陸賣斷市,中國電影《集結號》,雖然在製作和特技方面,抄足美國手法,卻打不進美國市場。美國的文化,不論背景、英語,還是美軍英雄事蹟的荷李活片,早就征服了包括宋鴻興之流的民族糞青的意志,但中國出口到美國,只限T恤和球鞋,許多還是白人的設計標籤。

香港下一代為麥當勞做牛馬,都有一句潛台詞:不當美軍,難道當蘇聯紅軍?一個大M招牌,高高掛起,像一道驅鬼符,香港的什麼勞工團體,不論左中右,自然就躲得遠遠的。麥當勞就是正義之神?也不見得。一九九一年,英國一對男女社工,一個叫大衞,一個叫海倫,在麥當勞門口派傳單,直斥麥當勞剝削勞工、破壞熱帶雨林、誘發心臟病、廣告誤導污染兒童心理,倡行杯葛。麥當勞告以誹謗,官司打到歐洲人權法庭。

這就是有種嘛,雖然那對男女,是英國的左傾馬克思主義分子,但是奇怪了,遠東這一邊,不但平靜無事,還有大量的海歸派爭做麥當勞的買辦,在北京上海貴為年薪數百萬的打工皇帝。套句毛頭的語錄,叫做「甘心當美帝的馬前卒」。

中國多「漢奸」,理所當然,因為給麥當勞、可口可樂、Citibank當駐華代表的「漢奸」,即是身份地位崇高的象徵。甘肅的一個貧農家庭,孩子爭氣,考上大學,他老爸也死活希望他像一顆精子一樣,拼命游出去,先到北大,再去哈佛深造,讓一家美國企業看上了,任命為買辦,送回上海,這就叫衣錦榮歸了。民族的基因,犯賤在先;美國人的合理剝削,恩典在後,二十一世紀,到底誰家天下?左看大家樂之民變,右觀麥當勞之和諧,三歲小孩,這一道通識題,都會答得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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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殖民地

2010年12月02日

前首相貝理雅把唐寧街十號首相府戲稱為 The den。
The den,貼切的意思是「窟」,野狼和猛獸住的洞穴。有點幽默感加一點自嘲的人,才懂得把一座權力中心叫做 The den。
或又可以叫做「窩」,或廣東人稱的「竇口」。「窩」少了一分侵略性,喜鵲和麻雀,也有自己的窩,住在 Den的動物,通常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用來自我形容首相府,特別好笑。
廣東話的「竇口」比較傳神,但有點猥瑣和鬼祟,像隨時要逃跑的意思,又貶抑得太過了。比起一個 Den字,缺少了一點魔王的氣派。

因此,語文用功越深,越發覺翻譯不可能。尤其英文,讀翻譯,像在漆黑一片中戴着一個厚厚的安全套和一個陌生女人做愛,不錯,有那種生理感覺,但始終太過隔生。
讀通原文,就像在床邊開一盞半明的燈,臉龐、皮膚、身材的細節和層次都看得清楚,而且把那個羊皮造的套子丟掉,原來是美得如此玲瓏,感覺才會滲瀉進每一個細胞。

因為在詞彙之外,尚有許多餘味,叫做 Nuances。英漢詞典,只可以盡量提供解釋,但不可以傳達絃外之音:自嘲、輕蔑還是有其他的意思,細細品嚐下去,夾心裏的餡汁,滋味才開在心頭。
據說日文也這樣,法文更是如此。只恨人生太短,不可細細品嚐世間那麼精緻的語文。就像西方人,吃一輩子的漢堡包,不可以想像粵文為何有:炆、燉、燴、烚,這四種看似差不多其實要求嚴格的品味。
只是炆燉燴烚,全屬火字旁,只停留在吃的層面。西方的金融遊戲,花樣跟廣東人的廚藝一樣多,最近冒出來的一個: Quantitative Easing,就深得不得了,傳到華文世界,就像電影「二○○一年太空漫遊」的那塊從天而降的黑碑,竟然硬譯為「量化寬鬆」。

這是什麼屁詞?但沒有辦法,華文早就是英文和日文的殖民地,鐵一般的事實,跟在白人的屁股後面,不要問,只管模仿學舌就可以。不要叫導演,叫監督,不叫攝影,叫寫真,地產有一個日文的「駅」字,地位高貴,多賣幾千元一呎。「寬鬆」哪可以量化?包括一個生育了五個子女的老女人,關了燈,老夫老妻,戴個套子,起早摸黑的,啊,只感到寬鬆,那感覺,淡出個鳥來,就是無法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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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December 01, 2010

罵人的藝術

2010年12月01日

前首相馬卓安突然冒出頭,宣稱支持金馬倫領導的聯合政府。

馬卓安原是保守黨的左派,當年像李登輝一樣,在戴卓爾夫人面前恭敬地只坐三分一屁股的椅子,哪知道接了首相位,全面親歐洲,扭轉戴夫人的路線,與彭定康一起,被保守黨右派視為叛黨。

黨內的右派元老戴比德,是戴卓爾夫人忠實不二的臣友,最近寫了一篇文章,罵馬卓安為人之兩面三刀。罵人到高等的層次,不帶髒字,演說家戴比德是其中的高手:

「自從許多年以前開始,我已經放棄了解馬卓安這個人。他在賀維、夏舜霆和其他親歐份子推翻戴卓爾夫人之後出來競選領袖,我支持過他,加入他的競選團,對抗夏舜霆,他當了首相之後,曾約過我進唐寧街十號吃過幾次早餐,他有心了。最後我們分道揚鑣,由於當年的談話要保密,我也只能點到即止。回家之後,我告訴太太,我認定的一些原則問題,馬卓安無法明白,他只知道什麼叫現實,從此,我們就沒有怎樣再交談。」

君子絕交,不出惡言,何況是保守黨的精英。戴比德是黨內著名的重炮手,一張嘴和一枝筆,可以很刻薄。馬卓安上台,背叛了戴卓爾夫人的一貫宗旨,戴卓爾夫人恨之入骨。戴比德抨擊馬卓安,下筆要很小心,一旦情緒衝動,就會淪為一股酸氣。

劈頭第一句:「自從許多年前開始,我已經放棄了解馬卓安這個人」(I gave up trying to understand John Major a good many years ago.)罵得很有氣派。以前輩的身份,看不透這個人,不是因為馬卓安高深莫測,而是膚淺和零亂──我一度對你有很大的期許,但後來你令我失望而懊喪,是我當初把你看得太高了:你的品格、忠誠、能力,全部事與願違,一切曾令人困惑,但現在已成過去,我已放棄對這個人的任何期望了。

短短一句話,有如此豐富的弦外之音,其輕蔑和侮謾之情,要英文才表達得如此舉重若輕。

因為在那樣的文化語境裏,品格是重要的,始終如一的忠誠更重要。戴比德言下之意,是「這小子什麼也沒有,是個混混精。」

罵人要有分寸,語文和詞彙,是一座兵器庫,什麼時候選用哪一種武器:是長棍、短劍、匕首,還是鐵蒺藜,都要講究心思。在一個平庸的社會,不論吹捧還是罵人,詞彙都千篇一律。只通一種給人用爛了的「母語」,越看得多越要警惕:人是會越來越低B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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